“沒有其他辦法?”
謝長寂思考著,花向晚笑起來:“反正薛子丹沒什麽辦法,要不……”
花向晚想想,歪著頭:“等事情辦完了,去找你師叔試試?”
復活了沈逸塵,她沒有愧疚。
復活了合歡宮的人,她沒有牽掛,合歡宮也達鼎盛。
她可以跟著他回雲萊,他回去求他六師叔白英梅,治好她的傷,然後想辦法徹底祛除封印她身上的魊靈。
她描述的未來太過美好,讓他不忍去打破和追問。
他轉頭看著她亮晶晶的眼,沒有出聲,花向晚見他神色異常,眨眨眼,忍不住問:“你到底想問什麽?”
謝長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後,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溫和道:“睡吧。”
兩人一起躺下,感覺花向晚在懷中,謝長寂聽著窗外風雨之聲,好久,終於開口:“晚晚。”
“嗯?”
“我們生個孩子吧?”
聽到這話,花向晚動作一僵。
她從來沒敢想這件事,她沒想過未來,更不敢想如何承載另一個生命。
而謝長寂看著夜色,他沒有要她此刻就給出答案,甚至於,他並不需要她的答案。
因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此卑劣。
他竟然會幻想著,有一個孩子,或許……或許就能留住她。
可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想唾棄,卻又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安撫自己的辦法
他茫然看著夜色,遮掩著心中那些自私和焦躁,半真半假描繪著美好的盛景:“我們可以陪他一起長大,陪他做好多事,死生之界太冷了,我們留在西境也好,或許可以去雲萊南方,咱們以前去過是,你說你喜歡,我們在那裡定居,也好。”
這句話出來,花向晚終於意識到他突然要求這件事的真正含義。
他在害怕。
他太聰明,以至於有太多危險,哪怕不清楚,他都知道它們的存在。
他始終沒有辦法相信她的話,被騙過太多次,說被騙無所謂,也就失去了真正信任的能力。
花向晚靜靜躺在他懷中,她思索了好久,伸出手抱住他。
“我試試。”
她出聲。
謝長寂一愣,他不可置信低頭,看見埋在胸口的姑娘,他呆呆看著她,感覺面前一切,好像是一場巨大的幻夢,驚喜幸福得讓人不敢相信,甚至湧現出了幾分惶恐。
他說不出話,只能是微微顫抖著伸出手,將這個人攏入懷中。
他緊緊抱著她,在巨大的歡愉中,終於升騰起幾分安慰。
沒有發生他所想的事。
如果發生了,她不會這麽留在他身邊,躺在他懷裡,和他說著未來,甚至願意和他有一個孩子。
她是真的想同他在一起,在想同他的未來。
他被狂喜吞沒,面上卻已經平靜如初。只有他驟然加快的心跳,昭示著這個人升騰起的濃烈情緒。
兩人避於風雨時,合歡宮眾人大多一夜未眠。
靈南靈北帶人清理著戰場,將屍體一舉一舉拖回去,清點傷亡人數,將血水清掃乾淨。
狐眠薛子丹照帶著醫修照看著傷員,白竹悅帶著三位長老連夜重新布防,同時讓人想辦法,將此次獲勝的消息盡量傳向九宗。
忙碌一夜,秦雲裳也跌跌撞撞,逃回了鳴鸞宮。
她在清晨敲響了鳴鸞宮大門,弟子看見她,頓時一驚:“二少主?”
“通報,”秦雲裳捂著被她刻意用弄出血來的肩頭傷口,蒼白著臉,喘息開口,“通報少主,我回來了。”
說完,秦雲裳整個人往前一撲,弟子趕緊扶住她,急急通報:“二少主回來了!快,叫醫修!”
弟子將秦雲裳連忙抬進去,秦雲裳一夜帶傷奔波,倒真的已經瀕臨極限,閉眼往前這麽一撲,眼前就黑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來,侍從已經守在她旁邊,身上傷口包扎完整,看見她清醒,侍從連忙衝出去,急道:“二少主醒了,快,通報少主!”
說著,弟子轉頭,竟是沒給她半點休息時間,扶著她起身來:“二少主,少主帶著左右使和長老已經等在大殿了,您快點過去。”
弟子一面說,一面給她穿衣,完全沒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
秦雲裳心中暗嗤,倒也沒有在意,反正這麽多年她都習慣了。
鳴鸞宮上下都把她當成秦雲衣一條狗,當然,她自己也是這麽承認,畢竟,若不當狗,秦雲衣怕是早就把她宰了。
這麽多年也是看在她辦事利索的份上,秦雲衣和她母親才留下她。
秦雲裳撐著自己穿戴好衣服,便由人扶著去了大殿。
剛入大殿,她便察覺氣氛凝重,秦雲衣坐在高處,旁邊是趙南陳順兩位左右使各立一側,下方三位長老領著一乾弟子站在兩邊,皺眉打量著她。
秦雲裳明顯是重傷的模樣,整個人依靠在旁人身上,走到中間,才放開侍從,抬手行禮,跪了下來:“見過少主。”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的?”
秦雲衣神色極冷:“其他弟子呢?”
開口便是懷疑,畢竟謝長寂和花向晚那一劍有目共睹,渡劫期的修士們如果不是跑得快,如今也留在了那裡,秦雲裳這樣的貨色,怎麽能從花向晚手裡跑回來?
秦雲裳聞言,面露慘白之色,隻道:“屬下……是被花向晚放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