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憫生不說話,房間裡異常安靜,所有的聲音、感覺,都被無限放大。
包括溫度,呼吸。
衣櫃太過狹小,謝長寂感覺整個衣櫃裡都是花向晚的味道,她的腿同他緊貼在一起,溫度隨著時間一起往上。
花向晚倒沒察覺,她聽外面的事聽得認真,可謝長寂卻沒辦法忽視這種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失憶前是怎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和花向晚的相處模式。
可此時此刻,花向晚肌膚和他時不時摩挲而過,他總覺得有種微妙的酥麻感,讓他忍不住想躲。
但衣櫃又讓他避無可避,只能盡量轉移注意力,撚起清心咒,不去看她。
屋外靜默許久,秦憫生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什麽事?”
“聽說,前幾天,你遇到合歡宮的狐眠了?”
巫媚似乎早知他會答應,語調漫不經心,秦憫生點頭:“是,一面之緣。”
“宗主的意思,就是讓你繼續這一面之緣。”
聽著她的話,秦憫生抬眼,巫媚看著秦憫生:“讓她喜歡你,信任你,你能做到嗎?”
“你們想做什麽?”
秦憫生追問,巫媚輕笑:“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我隻問,你能不能做到?”
秦憫生不言,似在思考。巫媚漫不經心敲著桌面,提醒著他:“這可是你回巫蠱宗最後的機會。你要是來,未來,你可能是巫蠱宗少主,乃至宗主。九宗之一最頂尖的人物,比你現在當個散修,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人活著,就得往上爬,”巫媚盯著他,“你說是麽?”
兩人僵持著,過了許久,巫媚站起身:“決定好了告訴我,狐眠現在在古劍秘境,你要接觸她,這是最好的機會。”
說著,巫媚往外走去,錯身而過的瞬間,她突然轉頭:“我說,你還是第一次吧?真不要試試我?”
“滾!”
秦憫生低喝,巫媚漫不經心一笑,轉身往外走去。
等她離開後,秦憫生一個人在屋中坐著,過了一會兒,他自己拿了一壺酒,坐著獨飲。
他堵在外面,花向晚當然不能出去,她只能和謝長寂繼續窩在這狹窄的衣櫃中。
她腳有些麻了,忍不住抬起來,朝著謝長寂方向伸直了腿。
她這動作瞬間驚到了謝長寂,謝長寂皺起眉頭看她,似是質問。
花向晚做了個抱歉的神色,隨後捏了捏自己的腿,示意腿麻了。
謝長寂鎖眉不放,好似讓她麻了就忍著。
花向晚討好笑笑,伸手去捏謝長寂的腿,給他按摩著,又看了看自己的腿,示意他照做。
誰知道這秦憫生會喝多久,要這麽熬下去,這是折磨兩個人。
然而她主動示好,謝長寂卻毫不領情,在她手碰上他小腿瞬間,他便抿緊唇,死死盯著她,警告她不要亂來。
花向晚不斷看自己的腿,用眼神哀求他。
謝長寂被她輕輕捏著小腿。
不得不承認,這麽一捏,其實人要舒服很多,但是她捏著他的腿,帶來的卻不止舒服一種感覺。
還有種微妙的觸感升騰,酥酥麻麻,順著小腿一路往上,到達那不可說之處。
他一面想要阻止她,一面內心深處,又有那麽幾分隱約的、說不出的……期待?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上猛地一驚,也就是此時,秦憫生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見秦憫生出屋,謝長寂幾乎是毫不猶豫,一把推開衣櫃門,逃一般往外衝。
花向晚一愣,隨後趕緊把符撕下來,留了一張紙片人追著秦憫生,自己趕緊追上謝長寂。
謝長寂跑得極快,等花向晚追上他時,已經是到了大街。
她用了神行符,才勉強趕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忙道:“你跑什麽?!”
謝長寂不說話,花向晚看他啞巴一樣,一時有些無奈:“謝長寂,是不是沒有人教過你說話?”
謝長寂低著頭,花向晚想著死生之界教出來那些人,好似都是這個樣子。
她想了想,只能道:“謝長寂,你要有什麽不高興,你得告訴我。”
“我沒有不高興。”
“你現在這個樣子,”花向晚說得認真,“就叫不高興。”
謝長寂一愣,花向晚看著他,莫名竟覺得有些可憐,她不知道為什麽,竟對十七歲的謝長寂有了極大耐心。
或許是因為年紀小,還有可塑空間,她忍不住想多教教他:“你不要什麽都悶在心裡,有覺得不好的地方,你就說出來。你喜歡的地方,你也說出來。”
說著,花向晚想了想:“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碰你?那我答應你,”她放開他,伸出手,做出投降的姿勢來,“我以後肯定不碰你,你別生氣了?”
一聽這話,謝長寂心裡更覺得不舒服。
他低著頭,艱澀出聲:“我……不是不喜歡。”
這話把花向晚聽懵了,謝長寂緩緩抬頭,認真看著她:“我是因為,喜歡,才覺得,害怕。”
他每個字都說得很艱難,但卻在努力表達著,似乎是把她的話聽在耳裡,他在努力解釋。
花向晚看著他清澈認真的眼,突然意識到。
其實不一樣。
他和當年的謝長寂,不一樣。
那時候的謝長寂,背負著天劍宗的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