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花向晚遲疑著,“天劍宗為謝長寂點了魂燈,他死之前的畫面都會如實送到天劍宗那邊,天劍宗不會善罷甘休的。”
“給他們一個凶手就好了。”
溫少清立刻給出辦法:“這雪山之下是溺水,我吸食他修為之後會偽裝成冥惑讓他發現,我會給他個機會逃跑,但會廢掉他四肢,他醒來必然會去找你,我們在路上設下陷阱,他自己爬進溺水之中。”
溺水乃蝕骨銷肉劇毒之水,落入溺水之中,屍骨無存,到時天劍宗連屍體都沒有,很難判斷他真正的死因。
而他死之前的畫面都是溺水中掙扎的畫面,也很難分辨。
他死之前會看見冥惑,如果運氣好,或許他還會傳音給花向晚,這樣一來,加上花向晚的指認,就可以徹底嫁禍給冥惑。
花向晚聽著溫少清的計劃,簡直想給他鼓掌。
這麽坑謝長寂,他可真大膽啊。
但她克制住自己為他發獎的衝動,繼續詢問:“可謝長寂沒有殺冥惑的動機。”
“你指認,”溫少清一笑,“不就有了嗎?阿晚,”他聲音低沉,上前一步,花向晚忍不住後退,聽他驚歎,“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聽到這話,花向晚微微側臉,似是害羞。
她有些忍不下去了,只能道:“我先去看謝長寂,得先獲得他信任。”
“好。”
溫少清點頭,花向晚往回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隻道:“你別跟過來,別刺激他了。”
“知道。”
溫少清顯得異常乖順,溫柔看著花向晚:“你去吧,我等你。”
花向晚應聲,趕緊往外走去。
一開始還控制腳步,等轉過彎,溫少清看不到時,她便在甬道中一路狂奔起來。
大雪埋了洞口,她不敢用靈力,就只能靠自己手刨出一條路來。
等從雪裡爬出來時,她的手都刨出血,凍得發紅,但她也顧不上疼痛,轉頭看著茫茫白雪,大呼出聲:“謝長寂?謝長寂?”
按理說,不過就是從山崖掉下去,不過是遇到雪崩被埋,對於一個渡劫期的劍修來說,這都不該是大事。
但她見謝長寂久不出現,還是有幾分擔心。
她用神識一路探過去,終於找到了謝長寂的位置,趕緊衝到邊緣,開始刨雪。
謝長寂躺在雪裡。
期初他感覺雪一層一層堆積,等了許久,才安靜下來。
然後他像是被埋在墓地裡,周邊一切聲音消失,他靜默看著堆積在眼前的冰雪,等待著靈力修複身體所有不適,努力體會著這一刻所有的情緒。
他一生情緒太過匱乏,愛或恨,驚或喜,都比許多人慢上許多,在緩慢體會。
他無數次想過,為什麽當年她要假死,為什麽兩百年她都不曾回來。
在雪地深埋著的這一刻,他終於從心中微弱感受到,她落入異界時,那萬不足一的痛苦。
當年他有理由,無數的理由,他知道她的性子,她應當是理解他的。
就如今日,他也知道,她或許是心有盤算,要讓溫少清對她充分信任,而他修為高深,這點事對他並沒有太大影響,救溫少清比救他合適許多。
可真的被放棄那一刻,他還是感知到了心上銳利的苦痛。
他睫毛微顫,克制著情緒,準備冷靜之後,便自己從雪中爬出來去找她。
然而沒等多久,他就聽見雪地上傳來腳步聲。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開始刨雪,叫他的名字:“謝長寂?謝長寂你沒事吧?”
他愣了愣,茫然間,就聽上方傳來刨雪之聲。
然後眼前白雪被人驟然刨開,光亮驟然而下,女子喘著粗氣擔憂的面容出現在他上方。
他呆呆看著面前人,方才那種死寂瞬間消失,眼前盡是光芒。
花向晚見他好好的,舒了口氣,隨後不由得笑起來:“好好的在這裡躺著做什麽?起來吧,雪崩停了。”
謝長寂不動,花向晚有些擔心:“你受傷了?”
謝長寂沒說話,他目光落在花向晚眉間落著的冰雪、以及帶著血的手上。
“謝長寂?”
花向晚張開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謝長寂不說話,他伸出手,握住她帶著血的手。
花向晚愣住,隨後就感覺這個人將自己一把拉倒在地。
雪在兩人之間快速融化,蒸發,花向晚靠在他胸口,好似聽到他的心跳。
感覺到這個人的鮮活和靈動,謝長寂閉上眼睛:“花向晚。”
“啊?”
“你來了。”
他就說了這麽一句,沒有多說其他。
花向晚等了片刻,見他似乎無礙,便從他身上直起身催促:“別賴著了,趕緊起來。”
謝長寂應聲,他的靈力流轉到她身上,她手上傷口迅速複原。
她拉著人站起來,回頭尋找來處,拉著謝長寂往裡走。
走了幾步,她突然回頭,壓低聲:“謝長寂,我來不及和你解釋太多,但你要信我。”
謝長寂抬眼,花向晚說得認真:“只要你不想害我,我不會害你。”
聽得這話,謝長寂眼中帶了幾分溫和:“我知道。”
見謝長寂這麽合作,花向晚笑起來,拉著他就往裡走。
兩人拉著手回到甬道,一進去,就看見溫少清在裡面等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