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掌相接,黑氣在兩人掌心炸開,花向晚感覺有什麽瞬間鑽入心口,隨後便被一陣巨力轟開。
也就是那片刻,一隻手突兀而來,橫攔在她腰間,止住了她的去勢。
鼻尖是淡淡冷香,像是冰雪混雜了青松冷梅,花向晚驚愣抬頭,就見青年紅衣金冠,面容清俊,扶著她沉穩落地。
而後他不發一言,折枝為劍,直接衝了上去。
他的劍快,極快,但一招一式卻讓人看得異常清晰,宛若命運審判,明知死亡到來,卻避無可避。
頃刻之間,所有紙屍便定在原地,隨後血液噴灑而出,紙屍化作一張張血紅色被劃壞的紙人,飄然而落。
紅衣青年拈枝作劍,枝上桃花染血,月下落葉映人,他回眸看過來,一雙眼沒有半點情緒,莫名帶了一種讓人直直冷到骨子裡的寒。
人如寒劍,美豔獨絕。
花向晚愣了片刻,隨即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你跑。”
謝長寂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來:“我跟著。”
花向晚動作僵住。
有一個渡劫期跟在她後面,她有什麽好跑?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才回頭看了過去。
謝長寂站在原地,平靜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謝長寂的目光很平靜,一如他這個人。
他總有一種讓人莫名其妙安靜下去的神奇魅力,這是她當年極愛的一點。
然而如今她已經不需要借助另一個人來平靜,她自己已經像一灘死水。
兩人相隔不遠,花向晚想了片刻,終於開口:“你到底想怎樣?”
“面冷了,”謝長寂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語氣一如既往,“你回去,我重新再給你做一碗。”
“我騙你的,”花向晚皺起眉頭,“我不想吃麵,我就是想跑。”
“我知道,沒關系。”
謝長寂走上前,他拉過花向晚的手,將靈力灌入她的筋脈。
靈力順著筋脈遊走進去,花向晚瞬間覺得似如靈泉灌入,筋脈舒展,她身體中的黑氣一寸一寸撫平,舒適得讓她整個人想歎息出聲。
他垂眸看著她的手背,語調徐徐緩緩。
“你已經騙過我很多次,以後想騙我多少次都可以。只要你願意騙,騙我一輩子,我都不介意。”
說著,他抬起頭,神色看不出喜怒。
“晚晚,”他提醒,“我們今日拜堂,喝合巹酒了。”
第23章
“你……”
花向晚有些不明白:“你故意讓我走,就是想喝這杯合巹酒?”
“喝了合巹酒,才算禮成。”
聽到這話,花向晚終於確認,謝長寂腦子壞了。
放在當年,他根本不在意這種事,他們當初成親,便是沒喝合巹酒的。
那天晚上他才揭開她的蓋頭,愣愣看她看了許久。
她忍不住笑:“看這麽久,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看,很喜歡我?”
他握著喜帕的一顫,隨後垂下眼眸:“抱歉。”
“又說這句,”花向晚頗為無奈,“既然不喜歡,又為何娶我?”
“我既與你有了夫妻之實,”他說得艱難,“便當對你負責。”
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答得這麽實誠,兩人沉默下來,片刻後,她站起身:“算了,先喝合巹酒吧,喝完了,才算禮成。”
然而話剛說完,昆虛子就趕了過來,說是死生之界出了事,召他回去。
他立刻提起劍,隻留了一句:“你且等我。”
便像逃一樣跟著昆虛子離開,速度快得花向晚甚至懷疑,昆虛子是他安排過來的。
她一個人坐在喜房裡喝完了所有喜酒,喝完了就想明白了,其實這事兒也不重要。
如今謝長寂這麽認真,反把她嚇了一跳。
她忍不住試探著開口:“那個,謝長寂,你渡劫沒出什麽事兒吧?”
比如被雷劈壞了腦子?
謝長寂動作一頓,沒回答她的話,放開她療好傷的手,轉移了話題:“師叔已經帶修文去了明陽鎮,我們先過去。”
“你今早渡劫……”
“那人在你身體裡留了魊靈的邪氣。”
謝長寂提醒,這話讓花向晚豁然抬頭,一時什麽都忘了,她驚訝出聲:“魊靈?”
“嗯,”謝長寂點頭,“包裹在他的靈力裡,我暫時把他的靈力拔除,但魊靈的邪氣已經蔓延在你身體,回去再想想辦法。”
這話讓花向晚驚疑不定。
她確認那一掌,是沒有魊靈的氣息的。
那這魊靈的氣息,只能是……她自己身體裡的。
可謝長寂沒看出來。
是謝長寂出了問題,還是剛才那人那一掌……幫了忙?
花向晚心思幾轉,她握著方才被謝長寂觸碰過的手背,掃了一眼謝長寂腰間。
他腰間沒有掛劍,隻懸著傳音玉牌,正一閃一閃在亮。
一個劍修,卻沒有配劍。
他今日渡劫,到底是……
花向晚思緒幾轉,謝長寂見她不出聲,轉頭看向旁邊一直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白虎,小白看見他的眼神,戰戰兢兢走了出來。
“變小點。”
謝長寂吩咐。
花向晚聽到他的話,這才回神,正想說自己的靈獸怎麽會聽他的話,就看小白瞬間縮成一隻幼崽大小,在地上巴巴看著謝長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