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就像是一棵剛種下不久的樹,瘦弱而纖細,在黑夜之中被寒風吹的東搖西擺,搖搖欲墜,仿佛隨時就要被連根拔起。
看著那個人,我深呼吸一口氣,冷空氣吸進肺裡,不由凍的微微發顫,四肢都好像沒有知覺了。
等回過神來,我把口袋裡的手機摸出來,然後打了個電話。
打完一通電話,我轉身離開了。
我下了樓,敲響了小鄭的房門。
過了一會,小鄭打開門,疑惑又驚訝的看著我,“周閑哥?”
我朝小鄭笑了笑,“收留我一晚吧。”
小鄭並沒有問原因,爽快的答應,並且趕緊側身讓出位置來讓我進去。
小鄭家是個單間,一眼就能看完整個布局,衣服胡亂的堆在床上。
小鄭不好意思的一邊收拾衣服,一邊道,“不好意思,有點亂。”
“沒事,我睡沙發就行了。”
我笑了笑,“我能借用一下浴室洗個澡嗎?”
小鄭小臉紅撲撲的點了點頭,“可以啊,我去給周閑哥你找睡衣。”
小鄭去翻找睡衣了,我就進了浴室。
關上門,我站在浴室裡,愣了好一會,被風吹的有些發疼的腦袋空蕩蕩的。
大概突然想起來自己是來洗澡的,我下意識伸手去摸開關,花灑裡一下子噴出水來,我沒躲及時,水全澆到了我身上,半邊身子連帶著衣服都濕了個透。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被水打濕的衣服,忍不住無力的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我這些天連一次都沒想過沈溫,所以我天真的以為,哪怕我再見到沈溫,也能保持理智冷靜。
但我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天,我還能因為看到沈溫而亂了心。
你瞧瞧,要洗澡,結果連衣服都忘了脫。
不過,也有好處,至少這水澆的我瞬間清醒了,就是這衣服大概穿不了了。
還好小鄭過了一會就找到了睡衣,站浴室門口讓我開門,我打開浴室門,露出一條縫接過了睡衣,順帶說了句謝謝。
有了乾衣服,我就痛痛快快的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丟洗衣機裡,然後衝了個熱水澡。
熱水衝在身上,四肢的知覺一點一點的回來了。
等我洗完澡拿著睡衣剛要穿,這才發現,衣服小了。
褲子是運動褲還好,短了些也不礙事,不過上衣明顯小了,畢竟小鄭比我嬌小太多。
我問小鄭有沒有大點的衣服,小鄭翻了半天,說沒有。
我回過頭看了看那一堆已經泡在洗衣機裡濕透的衣服,歎了一口氣,最後穿了個褲子就出去了。
小鄭那臉更紅了,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我連忙解釋是衣服都濕了,睡衣尺寸不合,生怕小鄭誤會我是別有用心。
小鄭完全不在意,笑嘻嘻的道,“周閑哥,要不然我上你家給你取衣服去?”
小鄭剛要走,我想起我門口坐著的那個人,便拉了小鄭一把,“沒事,屋子裡暖和,你不介意就行。”
小鄭連連擺手,“有什麽好介意的?周閑哥你不穿衣服都行。”
“……”
實不相瞞,這個我不行。
這時候,小鄭再遲鈍也大概明白了什麽,他望著我,眨了眨眼,問道,“對了,周閑哥,你不回家來找我,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剛想回答,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沉悶的敲門聲咚咚的響起。
小鄭嚇了一跳,我朝門口望去,心裡頭隱隱約約有些擔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門外傳來一個熟悉而憤怒的男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
“周閑!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出來!”
“你讓人來帶我走算什麽意思?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嗎?”
男人憤怒到聲音沙啞破音,旁邊似乎還有其他人在勸著拉著他。
“沈總,不要鬧了,你快點回醫院吧,你怎麽能自己一聲不吭的跑出來啊,你病還沒有好……”
只不過,敲門聲還在不停的響起。
“周閑,你出來!我他媽只是想跟你說句話而已!你用得著這樣躲著我嗎?”
我疲憊的歎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旁邊的小鄭。
小鄭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了,望著我,欲言又止,“周閑哥……”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暴戾,已經開始踹門了,那扇緊閉的門竟然看起來搖搖欲墜。
“有病啊?大晚上的大吵大叫。”
似乎有鄰居出來抱怨了,男人怒吼一聲,“滾!”
鄰居嚇的連忙關上門去。
而沈溫不耐煩的用腳繼續踹門。
“周閑,你再不出來,信不信我放把火把這燒了?”
聽到這,我終於忍不住了,握緊了拳頭,大步衝了出去,打開門。
開了門,罪魁禍首沈溫正衣衫凌亂的站在門口,他披著件大衣,底下竟然還套著身病號服,英俊蒼白的臉上滿是怒意,而何助理還在旁邊一臉心急如焚的勸著。
聽到開門聲,沈溫抬起頭望來,當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慢慢的亮了,臉上的怒意一掃而空,翕動嘴唇,“周閑”二字幾乎脫口而出。
我一聲不吭,冷著臉,抬手狠狠地往沈溫臉上扇了一巴掌,“周閑”二字還沒有出口就已經化成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消散於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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