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玄幻奇幻 » 南禪» 第19章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南禪 - 第19章字體大小: A+
     
    第十九章 償債

     顧深並非初次見冬林,他早年與冬林有過一面之緣。然而任憑是誰見到冬林,都不會想到他便是赫赫有名的盜賊。因為冬林實在令人難以注意,他貼牆蜷身而坐的時候,顧深甚至需要巡視兩圈才找得到他。

     “就是他啊。”蒼霽打量,“讓人好找。”

     淨霖摺扇輕敲在膝頭,說:“他今日未將銅鈴帶在身上。”

     “管他呢。”蒼霽利牙微露,“找不到就吃了他。”

     顧深已坐在了冬林身前,他與冬林對視須臾,方才說:“不料你竟也落得這般境地。”

     “惡有惡報。”冬林脫下絨帽,露出整張臉來。他半耷拉的眼似乎總也睜不開,形容憔悴,唯有線條依然冷銳十足。他也端詳著顧深,說,“你還未回家。”

     “三十多年無音訊,歸鄉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當年拐走我的牙婆早已入土,不知還要尋多久。”顧深抬手,下屬遞來兩壇冷酒。他開了壇口,扔給冬林。

     兩人於狹窄的牆角邊對碰一壇,各自仰頭飲了。顧深擦了嘴,壇置身側,說:“說罷。”

     “陳仁耽于賭博,曾欠我六顆金珠。我今年收成不好,眼看年關將至,總得討些債回來。因此多次拜訪,誰知他屢次三番搪塞於我,迫不得已,我只能深夜去往他家中要債。怎料他一家未眠,我與陳仁爭執起來,那老丈欲出門報官,我哪能容他如此?一時興起,便將那一家四口殺了個乾淨。”冬林嘬著冷酒,緩緩吐出口熱氣,說,“……只是不知他家還有個小姑娘,我不碰稚兒,便只能留下她。”

     “以你的身手出城不難,待你出了鎮,隨便為她尋個人家便能脫身。我這裡雖然有追查之命,但眼看比限將至,須得向上稟報,等個三五天的新授文書下來才能出鎮追拿你。”顧深說,“如此好的時機,你卻自投羅網?”

     “他一遇見這個冬林,便由虎化貓。”蒼霽捉了淨霖的扇子,拉到跟前,問,“他對這個人很是不同,旁人就不怕他們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同病相憐罷了。”淨霖用扇輕敲蒼霽頭頂,小人登時四仰八叉。

     “陳家人死有餘辜,但草雨不是。我見著她,便想起自己的女兒。我這一生都在躲藏中渾噩度日,行不見光,不是好人。”冬林抬起眼,透過顧深望去別處,“因此遭受骨肉分離,承受剜心之痛。我已沒有回岸,何必再拖上一個。”

     “若你未殺她全家,這番話老子還能聽得下去,可是你殺她滿門。”顧深一腳蹬在凳上,忍了片刻,才說,“她如今孑然一身,陳家左右再無旁親,你叫她如何……”

     “陳家人死有餘辜。”冬林說道。

     “死有餘辜?你視律法於無物,你竟也敢說這樣的話。”顧深手背青筋已經暴起,“冬林,你當真無法無天了麼。”

     冬林飲盡冷酒,抬手扔壇,對顧深說:“我人已在此,你還等什麼?”

     “老子等個真相。”顧深豁然起身,“你說是你殺的,錢為仕說是他殺的,你們一個兩個爭著搶著做這個兇手,為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認得那個人。”冬林木然地說。

     “他興許認得你。”顧深說,“錢為仕,你可認得他是誰?”

     下屬帶出錢為仕,夫子束手掩面,只用眼睛瞟冬林一眼,說:“不曾見過。”

     冬林只作冷笑。

     “陳仁常年混跡街頭,胡攪蠻纏的本事最不簡單。若是錢為仕下的手,只怕需要好好謀劃。但因為夫子體型瘦弱,肩臂無力,所以即便殺了人,也做不來分屍的事情。冬林身手不凡,殺人確實易如反掌,可分屍這等費時費力的事情,你顧及著陳家小丫頭,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完。”顧深扶刀趨身,一字一句地說,“莫非是二位攜手,分工而為?”

     “我若要尋幫手,何必找個讀書的。”冬林手置桌上,任由人捆起來,他道,“殺人分屍的過程我如今也記得清楚。我先將陳仁擊昏在內室,堵住他妻周氏的嘴,卻見他家老頭老太欲奔喊呼救,便先行一步用隨身佩刀砍翻陳老太。此時陳老頭已至門前,我自後貫穿他胸口,將人挑了回來。這兩人年邁體弱,皆已斃命。我回頭時見周氏欲翻牆而逃,便拽住她髮髻,將人拖至院內,橫刀了結。待我再入內時又給了陳仁三刀,將他拖出室內,經過柴房時察覺他仍有氣息,還在掙扎,便隨手持了門閂,擊他面部數下,把人砸得血肉模糊才算作罷。正當這時,我聽見左邊院中有抽氣聲,見得一個白髮老媼慌不擇路,爬滾關門。我本想殺了她,可是院內屍體不便久放,又料得她必然沒看清我是誰,便回身繼續料理屍體。我本不想分屍。”冬林聲音平穩,在這一刹那間露出亡命之徒的凶煞,“可我不想就這般便宜了陳仁,我對他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洩恨。分屍的刀是我冒雪從三條街外的刀鋪中偷的,攜帶不便,於是插擲在柴房空隙,潦草遮掩,料想就是被你找到也無足輕重。如何,你再問問他,他是如何殺的人?他怕連刀也提不動。”

     錢為仕始終不看冬林,冬林每說一字,他的手便顫抖一次。

     “不……我、我先兩月前在陳家下藥……”

     “陳仁會放你入門?況且他家平日裡只有婦孺,你敢堂而皇之地去?”冬林眼睛望著錢為仕,“我不知你為何替我頂罪,但你我素不相識,這個人情我欠不起。”

     錢為仕忽然顫身落下淚來,他哽咽說:“你……”

     “我入江湖以來,‘冬林’二字便是招牌。頂了我的案子,就是抹了我的名字,便是搶我的飯碗。”冬林神色薄涼,“此仇不輸殺父之恨,你不想要命了麼?”

     蒼霽覺得淨霖聽了這最後一句,似是一頓,他指尖拎轉的摺扇生生慢了一刻,又落在膝頭。雖然一瞬而過,蒼霽卻覺得他被這句話攪得心神不定。

     你不想要命了麼?

     蒼霽隱約之間,似也聽過。

     摺扇忽地擋在面前,淨霖側目看他,說:“盯著我看什麼。”

     “你都道是盯著你。”蒼霽說,“看你啊。”

     淨霖便不答了。石頭小人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蒼霽後背,似也興致不高。蒼霽捉了石頭小人的手指,回頭問:“怎地突然就不高興了?”

     石頭歪著頭,用腳輕踢了踢他。

     下邊的錢為仕久久不語,垂手後方顯平靜。他拭淚憔悴,已在這短短幾日內熬出白髮。

     “那白髮老媼看得清清楚楚,卻裝聾作啞。”冬林說,“她家小兒在牆角撒尿,分明與我對過一眼,怎麼一轉頭,便說是別人。這些個人證詞混亂,官府竟都信了嗎?”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可自錢為仕家中搜出的衣物也是真的。左鄰右舍皆見得他與陳草雨……”下屬欲爭辯。

     “那皆與我無關。”冬林說,“我只認我的案子。”

     “你若真心實意地想讓陳草雨好,便不該包庇錢為仕。”顧深寸步不讓,“你們必定相識。”

     “陳草雨今後如何,與我無關。錢為仕是什麼人,更與我無關。你將無關之人牽扯進來,是要我假託證詞,為你殺人嗎?”冬林詭辯道,“若真有此意,我幫你一幫也不是不可以。”

     “你這般胡攪蠻纏,我更不相信。”顧深說道。

     “你信與不信不重要。”冬林腕間枷鎖“嘩啦”,他推臂伏案,對顧深說,“此案比限已至,府衙該給上邊一個交代。一樁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已經證據確鑿,你不信,知府大人也要信。”

     “你算准了比限。”顧深心中倏忽明瞭,“你在鎮中靜待幾日,等的就是此案最後期限。”

     冬林面上緩顯笑容,他手指隨著脖頸繞了一圈,“叫我人頭落地,大家都痛痛快快。”

     “我要查得明明白白。”顧深說,“我必要查得明明白白!”

     “何必執著。”冬林坐直身體,“顧深,你怎還不肯承認,此案已經明白了。”他眼神又飄忽遙遠,口中喃喃,“快些讓我去,好趕得上我家囡囡。”

     顧深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偏偏在此刻聽見錢為仕開口。錢為仕彎曲前身,推開面上亂髮,在這一舉一動中,與冬林有了今日頭一回的相對視。

     “……我要鳴冤。”錢為仕抖聲說道。

     “你欠了錢為仕的錢!你老母突發急症,櫃上支不出銀兩,你便去求了錢為仕。他給你借了五十銅珠,沒立字據。”顧深捏著眉心,逼問夥計,“是也不是!”

     夥計驚怖不已,面色如土。

     “因為沒有字據,所以他若有個三長兩短,這錢便不必還了。”顧深手指急促地點著桌面,“你給老子怎麼說的?‘小的從不借錢’,若非他給你借的這五十珠,你拿什麼救你老母!”

     “小的……”夥計口齒不靈,結巴道,“為、為了辦案……”

     “放你娘的屁!”顧深說,“你打的什麼主意,還要叫我再說一遍?”

     “不、不敢!”夥計急遽地跪下,慌張膝行,“小的、小的確實借了他的錢……卻、卻沒想叫他死!府衙辦案,小的豈敢胡謅?他……他、他的確常帶著陳草、草雨……若他沒鬼,府衙如何能找出那些證據!”

     “你假託證詞混淆視聽。”顧深點著他的眉心,“你他媽的找死!”

     夥計慌不擇人,拖著顧深的腿求道:“小的與這案子當真沒干係!顧、顧大哥!顧大哥明鑒!啊,小的就是害怕,怕與這案子扯上干係,那我、我娘……”

     “他好歹救了你娘一次。”顧深垂看他,“你便用假話搪塞來做以報答?”

     “錢都能還,能還!”夥計扒緊顧深,急出淚來,“可要是牽扯入了獄……那就……那就……”

     顧深踹開他,難以釋懷。

     冬林由知府親自提審,投入獄中,結案待斬。錢為仕受了幾日牢獄之苦,卻能安然無恙地出去。他跨出衙門時,見得顧深。

     顧深權職不夠,之後的種種審查都與他沒有干係。捕快看似威風,實際尚不如大人身邊倒夜壺的來得得寵。他今日早早蹲守在這裡,就是為了等錢為仕。

     “我昨夜見著了陳草雨,我有些話仍想問夫子。”顧深說道。

     錢為仕緩緩回禮,似是洗耳恭聽。

     “若是冬林不來,你便逃不了一場門前斬。”顧深踩雪走近,舊襖磨短,肘部露出些棉屑。他其實與錢為仕也有相同之處,就是邋遢間隙餘出的那一點寂寞。他說,“我冥思苦想,覺得你這人有意思。這條街上孩子少說也有十幾個,你偏偏要盯著陳草雨,為何呢,如有隱癖,怕不該找這麼個面容平平的小姑娘。我輾轉反側,索性倒過來想,似乎明白了些真假。”

     顧深呵出些熱氣,面容藏於空茫後,說:“孩子瘦成那般模樣,不是病的,是餓的。阿鴻道你與陳仁搏鬥,不是因為你對陳草雨做了什麼,而是你覺察陳仁對孩子做了什麼。錢夫子——陳家人到底對她如何?”

     錢為仕抄著薄袖,手指在汗漬中擰得發疼。他幾次欲要開口,都因顫抖而模糊下去。

     “……陳家人死有餘辜。”錢為仕啞聲低語。



    上一頁 ←    → 下一頁

    盛寵萌妻神級龍衛籃壇紫鋒帶著火影重生日本東京斂財人生之新征程[綜]
    總裁寵妻很狂野烈火軍校三國遊戲之回歸我渡了999次天劫絕世天才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