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時值初夏， 整個北京的天氣彷彿都比秋冬時節清爽了不少。

　　眼看著六月一過， 還有半個月，全球醫療。醫藥項目大賽會在北京正式舉辦。他們的『小政醫生』已經經過了兩輪測試，不過AI組那邊出了些問題。

　　雖然他們才幾個人，不過分工倒是明確。

　　季君行領導AI組， 他們主要進行訓練AI，通過數據進行深度學習。

　　即便到了要比賽的前幾天，他們還在不斷地調整優化『小政醫生』。之前季君行通過溫寒聲的關係，邀請了從業年齡都在十年以上的醫生， 跟『小政醫生』進行了一場私底下的比賽。

　　『小政醫生』和兩位醫生分別對50張乳腺癌的片子， 進行分析， 一比準確率， 二比判斷的時間。

　　其中一位醫生的正確率是73%， 另外一位醫生的判斷率是80%。

　　而『小政醫生』最後的準確率在92%。

　　至於雙方判斷的時間， 『小政醫生』是人類醫生的十分之一。

　　當時實驗室裡所有人都興奮不已， 畢竟跟人類相比，『小政醫生』表現的足夠優秀。偏偏季君行臉色並不好看， 當時他雖然沒說， 但是之後他再次對『小政醫生』不斷優化。

　　他帶頭加班的結果， 自然是帶動著其他人不斷高強度的工作。

　　況且他們不僅僅只有實驗室的事情，還有考試週要準備。林惜表面看著與世無爭的溫和模樣，其實她骨子裡的勝負欲不比季君行差。

　　她也是那種要麼不做， 要做要做到最好的。

　　這邊實驗室的工作， 她一點兒沒落下來。那邊各門科目的考試準備， 她更是做足了準備。有幾次，她晚上在宿舍複習的時候，趴在書桌上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葉珂她們起床，看見她在下面睡了一晚。

　　最後，連葉珂都忍不住說：「你們家季大神，這是把你當牲口使呢，瞧瞧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

　　「哪有，是我自己太貪心。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放棄。」

　　林惜坐在自己椅子上，痛快地伸了個懶腰，疏通筋骨。

　　葉珂搖頭，「難怪你們是兩口子的。」

　　兩口子……

　　這麼世俗的叫法形容季君行，林惜覺得有種別樣的喜感。

　　好在她替季君行說話道：「其實他比我還累呢，畢竟我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但他要對整個團隊負責。」

　　「果然能者多勞。」葉珂雙手反扣往上一伸。

　　一旁的褚茜茜突然插話問道：「林惜，你們的項目快到找投資的階段了吧，我聽說有人出幾千萬準備投資你們？」

　　幾千萬？褚茜茜話音一落，另外兩個人迅速朝林惜看過來。

　　大學生創業多是小打小鬧，能拉到幾千萬投資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這麼多錢？」肖芳雨瞪大眼睛，說話差點兒打結。

　　她對大學的概念還停留在社團和課業上，頂多就是系裡分方向的時候，她苦惱著該選哪個。一個以學生為主的創業團隊，能有人願意投資幾千萬，她實在是沒想過。

　　即便是在同一個學校，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好大呀。

　　褚茜茜說：「要不然你以為喬利安怎麼會發瘋，他那個團隊據說本來前途不錯。可惜季神橫空出世，不僅在計算機系搶了他的風頭，也讓他的團隊有些無路可走。」

　　自從喬利安公開在論壇上，之前的一切都是因嫉妒。

　　他團隊遭受重創，不僅學院裡的補貼和幫扶政策被取消，甚至有不少人選擇退出。畢竟錢沒賺多少，平白惹下一身腥。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你聽誰說的？」林惜微微蹙眉。

　　據她所知，目前提出幾千萬的投資者不算多，最大方的大概就是那位宋小姐。

　　不過季君行實在是不喜歡她的投資公司。

　　林惜鄭重道：「沒有的事情，下次再聽到這種話，你可以直接告訴他們，都是胡說八道。」

　　「沒有嗎？」褚茜茜一臉惋惜，不過隨後她安慰林惜：「沒事，即便現在沒有，以後肯定也有。你們不是在準備那個什麼全球醫療大賽的，到時候完美亮相，一鳴驚人，還怕投資人不拿著支票找上門呀。」

　　說完，褚茜茜趕緊從自己筆記本裡撕下一張空白紙。

　　她遞給林惜，笑著說：「林惜，拿去，儘管填你想要的數字，你們值得。」

　　「你這樣的投資人，怕不是個傻的吧。」葉珂毒舌吐槽。

　　她們這麼說說笑笑，倒是叫林惜有些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下來。

　　直到大賽開幕式的前一天，季君行見所有人忙了這麼久，都累了。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在他們的聊天群裡直接發了一條信息。

　　告知所有人，明天實驗室關門一天，他們該幹嘛幹嘛去。

　　誰知不用去實驗室，林惜有種莫名的失落，竟是有些不知下課之後的時間，應該拿來幹嘛。於是她抱著資料，準備去圖書館上自習。

　　可是她剛收拾好書包，季君行電話打了過來。

　　「林惜，下樓。」季君行在電話，聲音裹著笑意說道。

　　林惜有種心有靈犀的甜蜜，開心地說：「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叫你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呢。」

　　季君行：「……」

　　許久，他歎了一口，說道：「林惜，今天放假，你懂什麼叫放假嗎？」

　　放假就是，什麼都不管，開心地去吃、去喝、去玩、去鬧。

　　哪怕喝醉、鬧醒，都無所謂。

　　林惜坐在車裡的時候，季君行看著她身上穿著的裙子頗為滿意，總算有點兒跟他出門約會的架勢。

　　兩人一直忙著項目的事情，偶爾有空閒，林惜不是在圖書館看書，就是去自習室看書。

　　反正她的時間表裡鋪得滿滿的，絲毫不會覺得無聊和枯燥。

　　車子載著他們兩人，離開學校。

　　跟他在一起，林惜不喜歡問去哪兒，大概是不管跟著他去哪兒，都會特別開心吧。

　　只是林惜怎麼都沒想到，季君行會帶她來學校。

　　這時候，高考結束好幾天，高三已經全部離校，留下高二和高一的學生正在準備期末考試。不過今天是週末，高二和高一也放假了。

　　沒想到那個門衛居然還認得季君行，聽說他回母校看看，讓他登記之後，進了學校。

　　他們將車子停在外面，自己走進校園。

　　此時是初夏，整個校園裡籠罩在一片綠色盎然中，今天光線不算強烈，又有點兒風，吹在人身上，舒服又涼爽。

　　整個校園格外的安靜，因為是週末，路上幾乎沒有學生。

　　平日裡熱鬧的教學樓、籃球場，此刻都空蕩蕩的。

　　「怎麼突然想回學校看看的？」林惜問道。

　　「突然想來了。你不懷念嗎？」

　　懷念，當然懷念。

　　雖然大學校園氛圍更濃，生活更加精彩，可是那樣枯燥又努力的高中生活是完全不同的。

　　突然，林惜伸手拉住季君行的手。

　　他微垂著眼眸，看了一眼。

　　林惜望著四周，悠然自在地說：「其實我一直想這麼做，牽著你的手，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

　　「你確定？」

　　林惜見他質疑自己，微揚起下巴，肯定地說：「難道你沒這種想法？」

　　「我當然有。」想當眾牽著她的手，想抱著她，想告訴所有人，他喜歡林惜。偏偏那時候的喜歡，是克制又壓抑的。

　　季君行見她這模樣，終於忍不住戳穿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主幹道，那條路是從他們原本高二年級的教學樓通往校門口的。

　　「記得你轉學過來第一個星期嗎？你第一次去我家，結果你非要等到全班同學都走了，才跟我一起出來。而且一下樓，本來我們並肩走著，你走著走著就落後我那麼遠。」

　　對於他的話，林惜輕輕歪了下腦袋，驚訝地說：「還有這種事情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季君行終於哧地一聲笑了出來。

　　她記憶力那麼好，會不記得？還跟他故意裝傻呢。

　　好在季君行沒再繼續戳穿她。

　　兩人走著，季君行拉著她往操場看台走過去。這時候學校真的空無一人，偌大的看台只剩下他們兩人，偏偏這位挑剔的人，連坐個位置，都數了半天。

　　待兩人坐下之後，他們望著薄光之下的校園。

　　內心，是那樣安寧。

　　他們青春裡最重要的歲月在這裡度過，他們在這裡努力過、認真過，為了未來認真地拚搏過。

　　特別是林惜，這裡，是她改變命運的存在。

　　如果不是這裡，她和季君行之間，或許就沒有現在這兩個字吧。

　　林惜發呆了許久，直到她感受到旁邊有動靜，微微轉頭，登時瞪直了眼睛。因為旁邊的季君行手裡捧著一個蛋糕。

　　精緻、小巧，上面插滿了細細的蠟燭。

　　還沒點著火。

　　「即便再忙，我也不會忘了你的生日。」季君行望著她吃驚的模樣，輕笑道。

　　待他說完，對面的女孩，本來有些淚目的眼睛，突然露出無奈的表情。

　　終於她說：「可是我自己忘記了呀。」

　　真的，她完全忘記了今天。

　　六月十六號呀，是她的生日啊。

　　季君行無奈地望著她，輕聲說：「迷糊鬼。」

　　「今天，林惜二十歲了。」

　　可不就是，她記得團隊裡其他任何一個人的生日，每次都會跟江憶綿一起安排。偏偏她忘記了她自己的生日。

　　隨後，季君行讓林惜捧著蛋糕，他幫忙點蠟燭。

　　哪想到，因為有風，蠟燭剛點亮，立即被風吹滅。這麼循環了幾次，本來還感動地差點兒哭的林惜，沒忍住笑聲。

　　「閉嘴。」季君行有點兒惱火地說。

　　林惜真的閉嘴，不過她捧著蛋糕朝他靠近了點兒，「我們靠近一點兒，擋著點兒風。」

　　於是兩人終於完成了，點蠟燭、許願、吹蠟燭，這一系列步驟。

　　待吹完蠟燭，林惜終於想起來問：「你怎麼會突然變出來一個蛋糕？」

　　因為林惜是跟著他一起進學校，這個蛋糕怎麼都不可能是藏在他身上被帶進來。所以她怎麼也想不通，這裡為什麼會有蛋糕。

　　至於季君行，嘴角上揚，有點兒得意。

　　這蛋糕是他讓陳墨他們提前買了放在這裡的，而林惜現在坐的位置，就是看台的第六排第十六個座位，正好跟她的生日契合。

　　見他笑而不語模樣，林惜沒追問。

　　不過她吃蛋糕，倒是認真。她切了一塊遞給季君行，給自己切了一塊。

　　此時，似乎連風裡，都帶著蜜糖的味道。

　　她一邊吃一邊望著遠方，突然低笑著說：「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同學先是傳你有未婚妻，後來又說我是你未婚妻。我當時一直都覺得很奇怪，傳你有女朋友還好說，未婚妻未免太奇怪了吧。也不知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季君行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朝她睨了一眼，默了一會，低聲說：「你想知道？」

　　林惜也並非什麼都不關心，關於這個八卦，她是真覺得很好玩。

　　明明是高中生，卻非傳出什麼未婚妻，簡直比季君行第一次見到她時，說的童養媳三個字一樣好笑。

　　「我啊。」身邊的人淡淡開口，終於打斷她的思緒。

　　林惜轉頭，吃驚地瞪著他。

　　似乎被她這個眼神看得有點兒無奈，他別過頭。

　　誰知許久之後，他突然說：「其實找個跟自己同齡的女朋友，也不全好。」

　　林惜：「……」她哪裡不好了，幹嘛在她生日的時候，說這種話嘛。

　　「因為她到法定結婚年齡的時候，我居然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