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晚飯是季君行請客， 為了安慰腦震盪的謝昂， 特地選了一家謝昂喜歡的餐廳。

　　等吃完飯從餐廳出來，季君行看了一眼， 腕上的手錶。

　　「行了，回家吧。陳墨， 你幫忙送一下江憶綿，我送林惜回去。」

　　本來江憶綿跟謝昂更熟悉些，不過考慮到謝昂剛休養好，沒讓他幫忙送人。誰知季君行的好心，沒被領情。

　　先是江憶綿說：「不用， 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家。」

　　謝昂也跳起來，喊道：「憑什麼讓墨墨送她啊？」

　　他這麼激動， 幾人瞬間盯著他看過去。謝昂梗著脖子， 一臉理直氣壯地說：「我是病人， 墨墨要送， 應該送我吧。」

　　陳墨受不了地抬腳想踢他，「別叫老子墨墨， 娘們兮兮的。還有你是摔出輕微腦震盪， 不是摔斷了四肢， 連家都不會自己回了嗎？」

　　「反正不行。」謝昂下意識地說。

　　江憶綿真是氣壞了，她沒想到謝昂這麼喪心病狂。

　　她伸手就往謝昂手臂上掐了一下， 怒道：「你怎麼這麼沒紳士精神， 你還是不是個男的。萬一， 我路上要遇到壞人， 你負責嗎？」

　　謝昂被她掐地嗷一聲叫了出來。

　　他氣急說：「江憶綿，我跟你說，我姐前幾天看見我手臂上的傷了。我讓你這麼掐我，幸虧我打死沒把你供出來。要不然以我姐以前七中女霸王的名頭，她肯定要來學校找你麻煩。」

　　「你讓你姐來吧，到時候我就可以跟她說，她弟弟有多討厭、小心眼、惡毒。」

　　說完，江憶綿氣得轉頭就走。

　　謝昂愣了下，跟著追上去，還特別子厚顏無恥地在後面說：「那我今天先跟著你回家，見到你爸媽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他們，江憶綿你多心狠手辣。」

　　「你別走啊，你看看我的手臂，都被你掐成彩色板了。」

　　「你滾吶。」

　　「我不，我要跟著你回家，然後跟你爸媽告狀。」

　　身後的四個人，默默地看著他們一路吵一路打地離開，當然打，是謝昂單方便挨打。

　　許久，陳墨看著一直江憶綿伸腳踢都沒趕走的謝昂，感慨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賤坯子吧。」

　　林惜：「……」

　　不過其他三人已經對謝昂這模樣習以為常。

　　高雲朗望著陳墨，直接說：「走吧，別人都有人送了，我就送送你吧。」

　　見他用可憐的眼光看著自己，陳墨又惱道：「誰要你送了。」

　　很快，他們都攔到出租車，陳墨他們把車讓給林惜。

　　等出租車離開之後，高雲朗望著駛去的車子，搖頭說：「我怎麼都沒想到，阿行也有動凡心的一天。」

　　「得了吧，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呢。」

　　季君行和林惜到家的時候，客廳沒什麼人。季君行朝樓上看了一眼，低聲說：「他們應該都在房間裡了。」

　　「那我也回去休息了。」林惜有些尷尬地朝他看了一眼。

　　季君行點頭。

　　隨後兩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林惜沖完澡，見時間還早，把數學習題冊拿了出來。她天資是聰慧，不過如果她沒這麼努力，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一直保持著這樣好的成績。

　　她低頭認真地做題時，房門被敲響。

　　林惜放下筆，起身去開門。

　　一打開，季君行站在門口，他垂眸望著面前的少女。

　　林惜身上穿著的睡裙，是溫璇準備的，跟這個特地給她準備的少女風格房間很搭配。粉色泡泡袖睡裙，袖口用粉白色細帶輕輕繫著。她頭髮沒像平時那樣紮起來，烏黑長髮披散在肩上，將她本來就嬌小的臉蛋又遮住了些。

　　之前林惜雖然在季家留宿了好幾次，但這還是季君行第一次看見林惜穿著睡裙。

　　林惜沒想到是他，有種莫名的窘意。

　　少女低聲問：「季君行，有事嗎？」

　　站在她對面的男生，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半晌，點點頭。

　　林惜：「什麼事情啊？」

　　走廊上沒開著燈，只有林惜身後房間的書桌上，散發著柔和的檯燈光亮。

　　他低聲說：「我想把這個拿給你。」

　　說完，他將手掌攤在她面前，一隻白色手機出現在她面前。

　　林惜抿嘴。

　　季君行之前已經猜到她會有什麼，低聲說：「這是借給你用的，我在裡面下載了很多英語口語資料。雖然有江憶綿幫你突擊，不過這個對你的口語和聽力一樣有好處。」

　　見她還是不說話，一向不善長哄人的季君行，眉頭微蹙。

　　在他想著該怎麼說服林惜的時候，突然，一隻雪白小手從他掌心將手機拿了過去。

　　她手指尖擦過他的掌心，暖暖的。

　　季君行微怔，有些驚訝，心底自然也是開心的。

　　林惜抬起眼眸，輕聲一笑，「好呀，算你借給我的。」

　　季君行離開之後，林惜關上房門。等她坐回書桌前，她沒立即重新做題，反而是打開手中的手機。

　　她對手機這些東西實在沒研究，但是光看著面前這隻，應該不便宜吧。

　　好在她沒手機，但是還沒笨到怎麼用都不知道。

　　她順利解鎖之後，點開通訊錄。

　　果然，通訊錄裡已經有一個記錄，只是她望著那個備註。

　　明明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臉頰還是熱得發燙。

　　就在她抿嘴看著這個備註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那個備註在屏幕上不斷地跳躍，她沒第一時間接起來，反而是盯著季君行備註的名稱。

　　好在她看了一下，馬上接通電話。

　　不過那邊還是不免問道，「你在幹什麼？」

　　少年清冽的嗓音通過電波，傳到她的耳畔，彷彿真的像過電般，酥酥麻麻。

　　林惜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抿唇，過了會，聲音軟糯地問：「季君行，你幹嘛把自己名字備註成這樣。」

　　聽到這句話，本來已經躺在床上的少年，突然一下坐了起來。

　　連林惜隔著電話，都聽到他從床上坐起來的聲音。只不過之後，那邊陷入一片安靜。過了許久，林惜將電話拿到眼前看了一遍，沒掛斷。

　　她再次把電話放在耳邊的時候，他終於說話了。

　　「我後悔了。」

　　林惜怔住，他後悔什麼？

　　「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等她猜完，對面的少年開口問她。

　　林惜點頭，當然記得。

　　「你們那個村長說，我們兩家的緣分，得結成親家才能對得起這樣的緣分。」少年的聲音帶著隱隱的笑意。

　　林惜豈會不記得這句話。

　　當時她臉刷的紅透了，更過分的是，這個人接下來漫不經心說出來的那句話。

　　讓她給他當童養媳……

　　「後悔沒把你訂下來了。」

　　他的聲音在深夜裡，有些低，卻格外地好聽。

　　比起他好聽的聲音，他說的話，更讓林惜面紅耳赤。

　　這句話叫她又響起電話裡他的備註。

　　——未來男朋友。

　　＊＊＊　　

　　林惜週一的時候，把演講報名表格交了上去。

　　因為要先校內選拔，然後才會送到區裡，最後是全市比賽。畢竟是北京市的比賽，很多學生報名，光是校內選拔就競爭激烈。

　　江憶綿去年參加過一次，而且得了二等獎。

　　她英語成績很好，好到每次能考到140多分的那種，她主要是數學拖後腿。

　　所以每天上晚自習前的那段時間，林惜都會到操場上練習，江憶綿乾脆跟她一起，也沒再去食堂吃晚飯。

　　林惜本來挺過意不去的，一直讓她不用陪著自己。

　　江憶綿搖頭：「算了，反正我一個人吃飯挺沒意思的。還不如跟你一塊呢。」

　　誰知第二天，季君行就來了。

　　林惜和江憶綿坐在操場看台上，林惜在讀英語，季君行手裡拎著超市的塑料袋上來。

　　「季君行，你怎麼來了？」還是江憶綿先看見他，喊了一句。

　　林惜立即收起手裡的書本，轉頭看過去。

　　季君行剛才已經聽了她讀的內容，林惜英語成績很好，單詞詞彙量和其他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她害羞，不太敢開口。此時在這個看台上，身邊只有江憶綿，她放開來讀，音調並不差。

　　「晚上不吃飯，不餓？」他看著兩個女生，淡淡說。

　　接著，他直接把手裡的袋子放在看台椅子上，說道：「吃點東西吧。」

　　他沒多說，東西放下，直接轉身走了。

　　少年背影高大挺拔，迎著晚霞離開，夕陽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格外長。

　　江憶綿立即把袋子拿過來，等看到裡面的東西，嘴巴張大，低聲說：「這位大少爺，是把咱們學校超市最貴的東西都買了吧。」

　　隨後，她把裡面的一盒餅乾拿出來，直接拆開，分給林惜一片。

　　她自己捏著一片，邊吃邊擰開一瓶飲料，歎道：「季君行怎麼會這麼關心我們啊？」

　　林惜嚼著餅乾的嘴巴，一下停住。

　　「還買這麼多東西給我們吃？」江憶綿朝林惜看了一眼，突然說：「你說他是不是暗戀我啊？」

　　林惜一下嗆住。

　　她捂著嘴巴，咳嗽還是停不下來，臉都被嗆紅了。

　　江憶綿趕緊擰開另外一瓶水遞給她，給她拍背順氣。

　　等見林惜喝了水，慢慢恢復，她嘴角一撇，無奈道：「就算我說了不自量力的話，你也不用反應這麼大吧。好了，我知道季少爺永遠都不會喜歡我的。」

　　「沒有……」林惜頓住，她要說沒有，他不是嗎？

　　旁邊的江憶綿見她這個樣子，哼了一聲，「季君行跟我高一就在一個班了，他要是覬覦我的美貌，還用等到現在。所以……」

　　她猛地轉頭，伸手捏了捏林惜的臉頰：「他還不是覬覦你的美貌哦。」

　　「說吧，你們到哪一步了？」江憶綿打破沙鍋問到底。

　　林惜見她看出來了，乾脆不瞞著，把他們的清華之約說了出來。

　　聽完，江憶綿佩服地望著她：「沒想到，季君行居然這麼喜歡你，兩年他都等哦。」

　　林惜默不作聲。

　　隨後江憶綿說：「不過你要小心點哦，季少爺對你太不一般了。你知道他在咱們年級裡的人氣，我怕到時候被別人看出來，你真成了年級的女生公敵。」

　　只是林惜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週四下午放學，四個男生騎車回家。不是週五的時候，季君行會跟他們一起騎車。

　　只是剛到校門口，準備騎上人行道的時候，突然斜裡衝過來一個女生，差點兒撞到謝昂車子上。幸虧謝昂剎車剎得快。

　　謝昂正想問她，誰知人家直接看向最後面的季君行，「季君行，我能單獨跟你說話嗎？」

　　一聽這話，其他三人瞭然，又是一個想吃季少爺這塊天鵝肉的人。

　　陳墨直接說：「阿行，我們到前面路口等你啊。」

　　季君行本來想跟著騎走，誰知那個女生把他車子的方向擋住。

　　這是個膽大的。

　　她直接從書包裡拿出一封信，遞過來。

　　見他不伸手，女孩大膽地說：「我知道，你沒女朋友。」

　　這個女生雖然是職高的，不過有同學在這個學校，說過他沒女朋友。

　　結果少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他嘲諷道：「你知道我沒女朋友，那你知道我有個未婚妻嗎？」

　　少女愣住。

　　季君行直接調開車頭，繞過她離開。

　　等騎出去一段距離，他嘴角冷笑未褪。

　　這些人都在想什麼？

　　他可是有林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