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造雌性

　　男人有著一雙大長腿，走路的速度很快，顧羽腳步踉蹌地跟在後面，很有些狼狽。

　　他微微用力，想要將手抽回來，沒成功，男人抓著他的手並不算用力，但是卻很牢固。

　　他抿了抿唇，用空著的左手抓住男人的衣袖，稍稍用力扯了扯。

　　男人腳步陡然一頓，顧羽來不及停住，直直往前栽倒，男人反應格外迅速，伸手將他一撈，制止了他前倒的動作。

　　顧羽心臟狂跳，喘了幾口氣緩了緩，一偏頭，才注意到現在的姿勢有些不對，他幾乎是被男人抱在懷裡的。

　　他的臉面對著男人的胸部，強悍的氣息撲面而來，眩暈感猛然向他襲來，他心跳更快了，臉也忍不住發紅。

　　他伸手輕輕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抬頭對男人友好的笑著，收回手比劃：謝謝。

　　男人眼裡帶了驚訝，盯著他了兩秒，抬手在他臉上戳了一下：「細節做得不錯，臉紅時溫度變化也注意了。」

　　顧羽眼睛瞪圓，黑色的眸子滿是震驚和窘迫，偏過頭，躲避男人的手。

　　男人也沒準備繼續戳，正要收回手，因為顧羽偏頭的動作手頓住了，他手腕一轉，不退反進，手掌攬住顧羽的脖子，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同時低頭在顧羽頸部聞了聞。

　　「嘖，難怪那麼受歡迎，連雌性腺體素的味道都這麼逼真。」

　　顧羽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被他的動作驚得往後蹦了一下，卻因為右手被抓住，脖子又被攬著，並沒有拉開距離。

　　他從未和人有過這麼近的接觸，男人說話的氣息都噴灑到他的頸部，讓他慌亂無措。

　　他左手捂著耳朵，瞪著男人。

　　男人聞過後收回手，手掌中彷彿還殘留著溫熱又柔軟的觸感，他想，還真是挺逼真的。要不是事先知情，他恐怕都辨別不出來這是真人還是人造雌性。

　　再真又怎麼樣？假的就是假的。

　　他看著瞪著他的顧羽，沒再說什麼，拉著顧羽繼續往外走，速度放慢了許多。

　　顧羽抿了抿唇，有些小小的懊惱，他說不了話，問不清楚情況。

　　男人剛剛的話，每個字他都聽懂了，連在一起卻不知道是什意思。

　　他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從儲物室出來後，走過了一條長廊，中途經過了幾間房間，沒多久，就來到了客廳。

　　客廳面積很大，堪比籃球場，左側擺放著沙發和茶几，右邊全是空的，鋪著地毯。

　　「元帥，請問現在準備晚餐嗎？」一個上半身人形，下半身圓筒的機器人轉著底盤到了男人面前，移動過程中，地板順帶被打掃了一遍。

　　顧羽嘴巴微張，驚訝地看著機器人，這太高科技了。

　　男人道：「半小時之後。」

　　「好的，元帥。」機器人轉著底盤離開，去了左側的房間。

　　男人鬆開顧羽，指著右手邊的沙發：「坐那裡。」

　　顧羽看到機器人後，深刻意識到，正如003所說，他所處的世界已經改變了。

　　他沉默地按照男人的要求坐下，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觀察情況。

　　男人沒有坐下，而是隨意地斜靠著沙發，右手在左手手腕上點了一下。

　　下一瞬，一個二十寸左右的光幕出現在半空，光幕裡面是一個長相溫和，氣勢卻很威嚴的男人。

　　「賽諾，」光幕裡的男人皺了皺眉，「你太失禮了，那些獸雌性都是各家族最優秀的後代，就算你不願意和他們結婚，也不該直接甩臉走人！」

　　顧羽滿臉疑惑，獸雌性？結婚？一句話裡面，他大半都聽不懂，唯一聽懂的，就是男人的名字。

　　「皇帝陛下，」賽諾聳了聳肩，「你該慶幸我是直接離開，而不是動手後再離開。」

　　「賽諾·布魯斯！」陛下輕喝，「還有不到一個月你的八十歲生日就要到了，你難道要挑戰耀輝星的法律？」

　　顧羽驚訝的看著賽諾，八十歲？

　　陛下質問完畢，語氣稍緩，語重心長地道：「賽諾，我知道你不喜歡獸雌性，但布魯斯家需要後代。凱文送你的人造雌性你喜歡嗎？你結婚後，依舊可以和他們待在一起，沒人會管你。」

　　賽諾眉毛一挑，勾起笑容：「喜歡，當然喜歡。我聯繫你，就為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他將鏡頭擴大，讓顧羽出現在陛下的視野。

　　「我並不準備挑戰耀輝星的法律，明天，我就結婚，介紹一下，」他指著顧羽，「這是我的伴侶。」

　　顧羽瞪著他的手，下意識地想要擺手，手還沒抬起，就被光幕裡傳來的怒吼聲嚇呆住了。

　　「賽諾！」陛下臉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你說什麼？你要和一個人造雌性結婚？」

　　「婚姻是自由的，只要在八十歲之前結婚，不管伴侶是什麼，都不違法，」賽諾笑起來，桀驁又叛逆，「祝福我吧，我的兄長。」

　　陛下看了賽諾好一會兒，確定他十分認真，不是在開玩笑，揉了揉鼻樑：「賽諾，不要賭氣，人造雌性，是不可能有後代的。」

　　「無所謂，」賽諾聳了聳肩，「我對獸雌性沒興趣，更不期待和他們孕育後代。」

　　娶獸雌性，不可能。至於人造雌性？他看了眼顧羽，心想，放在一邊不理就行了。

　　陛下嘆了口氣：「賽諾，要是祖母還在，他不會贊同你的做法。」

　　賽諾面色微變，垂眸：「他絕對會理解我。」

　　陛下沉吟片刻：「賽諾，我給你時間，但這不是無限期的，布魯斯家需要後代。娶人造雌性也行，以後你改變想法，處理起來也方便。」

　　顧羽心裡一驚，他雖然不知道『人造雌性』是什麼，但他聽明白了，他們現在說的人造雌性，指的是他，要處理的也是他！

　　賽諾嘴角勾了一下，並不準備向陛下解釋，除非有合他心意的自然雌性，不然他絕對不會再婚。

　　想到這裡，他眼裡無奈一閃而過。現在一個自然雌性的都沒有，合他心意的，就更不可能有了。

　　陛下想明白後，不攔著賽諾結婚了，只是提醒：「按法律，合法伴侶雙方的財產共用，同時擁有對方私人領域的各種權限，你最好把他的購物程序之類的清除掉，保證他時刻在你可控範圍內。」

　　「我知道。」

　　掛斷通訊後，賽諾看向顧羽，眼睛微眯著打量片刻，叫來圓筒機器人，指著顧羽：「大圓，給他檢測一下，他一直沒有說話，是不是語言系統出現問題了？」

　　顧羽捏了捏手指，抑制住想要擺手的衝動。

　　他幾乎可以肯定了，他現在的身份，並不是人類。

　　人哪裡來的購物程序？

　　圓筒機器人移到顧羽面前，大大的眼睛裡冒出一束藍光，由上至下將顧羽掃瞄一遍，藍光收回到眼睛裡，滴滴兩聲後：「未檢測到芯片，無法判斷問題。」

　　賽諾眼裡閃過意外，圓筒機器人眼睛裡的藍光以波浪線的形狀閃了閃，繼續匯報：「據資料顯示，最新款人造雌性內載生物芯片，無法被儀器檢測，極力做到和自然雌性一樣。」

　　賽諾挑了挑眉，起身往餐廳走：「再像也是假的，不會說話更好。」

　　他可不希望有一個人造雌性在耳邊吵吵鬧鬧。

　　顧羽呆坐在沙發，心裡滿是疑惑，什麼是『人造雌性』？他不懂這個詞的含義，只能從表面猜測。

　　人造顯然不是天然的，就像機器人一樣，至於雌性——生物界中和雄性相對，可他是個男的，就算以生物性別區分，那也該是雄性啊！

　　或許是他理解錯了，世界轉變了，相同詞語的含義也許也改變了。

　　「咕……」正想著，肚子抗議起來，響聲在安靜的大廳格外清晰，顧羽捂著肚子，看向賽諾的方向。

　　餐廳和客廳相隔的牆壁是透明的，他一眼就可以看到賽諾面前豐盛的晚餐。

　　這樣一看，他更餓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要去餐廳嗎？他要是吃東西會不會引人懷疑？顧羽糾結起來，轉念一想，他總不能一直不吃東西吧，不然夢想還沒實現，就會先餓死！

　　他腳往外移了一步，起身的動作只開了個頭，就停止了，他收回了腳。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忍忍，等賽諾不在或者睡覺的時候，再去廚房找吃的。

　　賽諾吃完飯就出門了，經過客廳時，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彷彿已經將他忘掉了。

　　賽諾當然沒有忘掉顧羽，在賽諾看來，顧羽是機器人，並不是人，他不需要在他身上花時間。

　　只是在花園裡散步的時候，他腦中浮過顧羽發紅的臉，忍不住嘖了一聲，不愧是凱文選的貨，很符合他的口味。

　　可惜，是人造雌性。

　　賽諾離開五分鐘後，顧羽才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在門口看了眼，門外是面積很大的綠草地，兩側長著很多花和樹，一眼看不到底。左側的樹叢和草地相接的地方有一條路，蔓延到樹叢中。

　　他沒有看到賽諾，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往餐廳走。

　　餐廳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任何食物。顧羽只得去找廚房，到廚房時，一個小一號的圓筒機器人，正在處理盤子裡剩餘的食物。

　　顧羽連忙衝了過去，迅速地拿過盤子裡的面包，然後小心地看著機器人。

　　機器人掃瞄盤子，確定裡面已經空了，將盤子放到洗碗池，繼續拿另一個盤子清理，所有的盤子殘渣清理完畢，它打開洗碗機，開始拖地。

　　顧羽鬆口氣，在廚房將面包吃完，又喝了杯水，然後離開廚房，返回客廳。

　　經過大門的時候，他往外看了一眼，微暗的天色中，一隻體型巨大的白虎面朝右側的樹叢，趴在門口的草地上。

　　顧羽受驚地往後退了一步，白虎扭頭朝他看了過來，淡藍色的眼睛彷彿帶著淺淺的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