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林森雨比葉准矮一些，就那麼一些。「哎！」在葉准的鼻子撞到他的時候他叫了一聲。

　　林森雨後退了一步，但他的胳膊立刻落入了葉准的箝制，少年手下的力氣並不是很大，但足夠讓林森雨無法輕易掙脫。

　　葉准嘴裡的酒氣輕輕吐在林森雨的臉上，鑽進他的鼻腔，他的毛孔，他的神經和血液。他們的眼睛隔得那麼近，近得林森雨的眼睛瞪大了，眨一下都困難。

　　他沒有掙扎，他眼裡的葉准在無聲中擴散出霸道的氣息，那霸道和平日並不一樣，而是凌厲又深沉的，讓人害怕，更讓人口乾舌燥，心跳加快，呼吸不穩。

　　「你你你你醉了啊。」林森雨從葉准的眼波李ˇ拉回自己神思，努力朝後仰了仰頭，以防止自己因為離對方太近而忍不住親上去。

　　他想親他，想繼續今晚在KTV的事情，想和他做更多更多的事，想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

　　但是，如果他這時候還敢再親葉准，他會不會被掐成豬頭啊。

　　「林森雨——」葉准還逮著林蠢蛋的手，他看了他那麼久，最後卻盯著林森雨惶然的臉，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麼。

　　他並不介意，也沒有覺得生氣。

　　如果那隻是遊戲。他的確應該輸得起。

　　他只是有些亂套。

　　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亂套。

　　他雖然不怎麼平易近人但朋友很多。林森雨的靠近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這個人卻又是個很大的意外。沒有人會那麼快地融入他的生活，打入他內部的圈子，進入他的一臂之內的私人距離。

　　林森雨來勢洶洶，就像夏天鋪天蓋地的雨，他來不及反應，做不出防範，這陣雨已經澆透了他，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少年望著他，狗眼大張等著他後面的話。葉准吞了吞口水，突然手一鬆，他放開了林森雨，輕輕推了對方一把。

　　「回去吧，我走了。」說完這句話葉准才想起，曹潤還在出租車上等著他。

　　「那、那好。」不知為何，葉准在林森雨臉上看到一絲失落，那失落稍縱即逝，就像他眼花看錯。

　　林森雨提著今晚收的生日禮物往前走了兩步，而後突然停下來，葉准以為他還有什麼要說，但少年在頓了那麼一下之後，突然埋著頭加快了步伐，飛速地，鬼都趕不上地朝家裡跑去。

　　這麼熱的夏天，他的汗水潸潸如洗，夜空裡恍惚有幾顆星，雲層遮住月亮，世間一切模糊了形狀。

　　他還沒消失在他眼裡，他已經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來路走去。

　　葉准一回車裡就癱倒在了座位上。

　　回去的路不遠，夏天的城市的夜總是那麼繁華，哪怕夜深人靜時，也有霓虹無聲地熱鬧著。

　　「我還沒去過林森雨家呢，沒想到他住這麼好的地方，他家是別墅嗎？」曹潤在後面問。

　　「……不是。」葉准努力地想了一下才在腦子裡翻出正確答案。

　　「你是不是醉了？待會兒回去阿姨會罵你吧。」曹潤探出頭，擔心地看了看葉准。

　　「你跟我一起回去。」

　　「又拿我當擋箭牌！」曹潤說：「以後你還是盡量別喝酒了。」

　　「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葉准捏了捏鼻子，小聲嘀咕，而後他閉上了眼睛。

　　葉准被曹潤拖下車，恍恍惚惚地又被人吃力地推著往前走。走了好幾步，他才意識到已經到家。

　　而後怎麼上了樓怎麼倒床睡覺做沒有做夢，他統統都不記得了，等他被一雙小手推醒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自從球隊開始了每晚訓練，葉准就光明正大地不再上晚自習。長山中學高中籃球隊的主力球員就是這點好，如果他們選擇了職業籃球的道路，那麼學校就不會再逼著他們一定要和其他人一樣完成文化課，這樣的傳統已經沿襲了多年。

　　這只特殊的升學隊伍比其他學生吃香多了，也給長山做過許多輝煌建設，它就是長山的臉面之一。葉准這樣的學生，只要不出去惹事，不幹什麼壞事，學校向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可謂不幸福。

　　但是這天課間休息，準備趴在桌上打盹的葉准大人卻很不幸福地遭到了抱怨。

　　「你最近怎麼跟林森雨走得那麼近，是不是被他收買了，你說！」謝銘聲往葉准凳子上一擠，怨婦似的說：「聽說你還去參加他的生日會了，他是全校男性的公敵啊，你怎麼能那麼沒出息你！」

　　葉准被謝銘聲鬧得頭痛，這傢伙唐僧一樣嘰嘰咕咕個不停，他揮著手把耳邊的嘴巴揮開：「滾，別煩我睡覺。」

　　謝銘聲捂著胸口做慘痛狀：「哎喲葉准哥哥你怎麼可以跟林森雨好啊，你怎麼可以因為林森雨而冷落人家啦，你知不知道你對我這麼冷漠我真的好受傷的。」

　　「……」葉准趴著，頭埋手臂間，懶得理耳邊的麻雀。雖然一覺到天亮但他昨晚根本就沒睡好，也不知道夢到些什麼，早上起來腦袋暈成漿糊，還被他媽給批了一頓。

　　「葉准，准哥哥？草還真不理老子了！好好好，不和你玩了找我親愛的去！」

　　謝銘聲在葉准這裡收了冷落，起來拍拍屁股，跑去別班找女朋友去了。

　　被謝銘聲鬧了一下，葉准再怎麼趴都趴得不舒服。都怪謝銘聲不停在他耳邊「林森雨、林森雨」地念，現在他滿腦子裡都是林森雨在飛過。

　　那個蠢蛋在昨晚用舌尖挑開他嘴唇，在他嘴裡翻攪的一幕又重現腦海。哎哎哎還有沒有點廉恥了？晚上他是該再把林蠢蛋打一頓還是該再把林蠢蛋打一頓？

　　上課鈴響起來，謝銘聲趕在老師進來之前飛速地衝回教室。路過葉准的桌子，謝銘聲「刷」地停下來，兩手按住葉准的桌子，彎下腰，奇怪地往葉准的臉上瞅了瞅：「葉准哥哥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葉准這老臉黑皮膚的都看得出紅了，實際上得多紅啊？

　　葉准揉了揉昏昏欲睡的眼睛，拳頭一抬，送了謝銘聲一個熊貓眼：「滾。」

　　科任老師走到了門口，謝銘聲連忙梭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後在背後拉了拉葉准的衣服。

　　葉准往後靠了靠，謝銘聲湊他後腦勺小聲地：「我有事跟你說。」

　　「？」

　　老師走到了講台上，放下教學資料，喊：「上課。」

　　隨著班長喊「起立」，全班的人都懶懶地站了起來，「給你發信息」，謝銘聲的聲音跟著老師的那一聲「同學們好」傳到了葉准耳朵裡。

　　謝銘聲能告訴他什麼事？一般都是屁事。

　　「老師好——」

　　「請坐。」

　　葉准的屁股剛挨著板凳，大腿上的手機就震了他一下。

　　「有人追你！」

　　葉准：「……」

　　「我女朋友的閨蜜，十班那個吳小妤，前段時間才從國外回來讀書。」……

　　「她家裡特特有錢哦。」

　　「人長得也不錯，葉准哥哥考慮考慮？有興趣的話中午先見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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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放在以前，葉准就算興趣不大，興許也會去試試。但他第一次被女人甩了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完全不懂這種生物。

　　她們很可愛，可是他需要自己去猜測對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討厭什麼，而她們不會那麼主動和輕易地把那些說出來。

　　順利地交一個女朋友跟考過一門難考的科目一樣困難，而葉准是一個不喜歡費盡心思去幹一件興趣不大的事情的人，他更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和具備什麼哄人逗人的浪漫因子。

　　花那麼多精力去哄女朋友，還不如把時間用來練球。

　　吳小妤葉准見過，人長得好看，但僅此而已。他確實對她沒什麼念想。

　　「說話啊准哥。」

　　「最近練習太忙，算了。」點擊發送。

　　謝銘聲在桌子底下伸出腿，使勁地、恨鐵不成鋼地往前座踢了一腳，而後埋著頭飛速地打了一串：「你怎麼想的啊！打球和交女朋友又不衝突，她還可以給你送毛巾遞水，給你愛的慰問啊！」

　　「睡覺。」葉准把這兩個字發送出去，而後就往桌上一趴。

　　謝銘聲心裡有一千頭草泥馬奔過，咬碎了一口銀牙。

　　那個吳小妤和別人不一樣，她不止長得好看，家裡有錢，而且是那種清新脫俗一看就教養良好的女生。以前也沒交過男朋友，但不知怎麼就把葉准給看上了，還通過謝銘聲來牽線搭橋。

　　誰知道葉准眼睛瞎，竟然看不上吳小妤這個美女，排在人家身後追她的人都能繞教學樓一周了！

　　「不管你的！反正我已經答應了我女朋友，死你都要和她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