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辯護-06】

中午,星河公寓越星文的房間，隊友們全員到齊。

他的單身公寓面積還算寬敞，12個人坐的坐、站的站,倒也不會太過擁擠。

許亦深無奈地聳了聳肩,道：“目前的證據對朱小婷很不利。”

越星文道：“確實，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我是警察我也會覺得她嫌疑最大。”

江平策皺了皺眉,低聲說：“如果兇手是故意栽贓陷害，時間上來不及。因為朱小婷跟劉加加住一個帳篷，她離開沙灘的時候劉加加還沒死,兇手一定是在她走之後才對劉加加動的手。但朱小婷來到學校的時候，舍友謝湘琴已經被人捅了一刀。”

越星文贊同道：“沒錯。當時的時間是早晨4點半,沿路不會堵車，從沙灘到北山大學打車需要花費40分鐘，朱小婷4點30分打上車，5點10分到達學校門口,5點20分到達宿舍。如果兇手殺完劉加加之後,再打車趕回學校,就不可能在朱小婷之前殺死謝湘琴。”

秦露點點頭道：“除非兇手會異能,直接板塊瞬移回學校，才能趕在朱小婷的前面。但我們所在的是正常世界，除了我們這些考生,不可能出現兇手會異能的設定。”

同一個兇手連殺兩人，並嫁禍給朱小婷？這不可能。

兇手等朱小婷走後，先將劉加加給毒死，拖到海裡，這起碼要消耗10分鐘左右,然後再打車回學校，到學校的時間肯定會超過5點30，來不及殺死謝湘琴。

藍亞蓉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所以，兩起案子，很可能是兩個兇手？”

越星文道：“我確實傾向於這是兩個案子，沙灘這邊殺死劉加加的和宿舍那邊殺死謝湘琴的不是同一個人。栽贓給朱小婷，說不定存在巧合。”

江平策分析道：“兇手作案的手法差距很大，一個用毒，一個用刀。從朱小婷的供詞來看，她不知道誰會害她，說明她平時並沒有得罪太多人。沙灘這邊，可能是星文所說的巧合，兇手正好在朱小婷給劉加加的那瓶水中下了毒，宿舍那邊才像是蓄意嫁禍。”

眾人仔細琢磨了一下江平策的推理，都覺得有些道理。

兩個兇手同時行凶，還不約而同嫁禍給朱小婷，那是對朱小婷多大的恨意？然而，朱小婷認為自己沒有這種仇家，她看上去性格比較內向，應該不會故意去得罪誰。

從兇手作案手段來看，兩起案件差異比較明顯，兩個兇手的可能性更大。

劉照青道：“謝湘琴案，死者被一刀斃命。首先，朱小婷那麼瘦弱的女生用水果刀直接捅穿人的胸口，難度很大，精確地捅穿心臟大動脈幾乎不可能。假設兩個女生因爭執發生了肢體衝突，那她應該會連刺對方好幾刀才能刺中要害。但法醫只發現一個致命傷，兇手顯然是對人體結構比較了解的專業人士。”

劉師兄的這句話，讓眾人都雙眼一亮。

正常人並不了解人體結構，一刀捅進人心臟的概率非常低，何況是兩個女生髮生口角。女生們打起來，一般不都是先撕頭髮、扇耳光嗎？真動刀的話，肯定會激動之下連捅好幾刀，才有可能捅到對方心臟。

一刀斃命，太狠了，更像是專業人士作案。

辛言提醒說：“703女生宿舍，有一個生科院的女生，叫李慧娟，會是她嗎？”

許亦深道：“我們生科院不學人體解剖，做實驗也只解剖青蛙、兔子這些動物。生科院的女生，不一定懂人體結構吧。”

劉照青點了點頭，說：“更有可能是醫學生動的手，我們得擴大調查面，看看6號宿舍樓有沒有醫學院的女生，又或者，謝湘琴的好友、仇人當中有沒有學醫的。”

辛言順著這話題說：“沙灘這邊，劉加加的死因是中毒。□□這種專業的劇毒物質一般人很難買到，殺她的人，從哪兒弄到的□□，也得調查。”

確定了思路後，越星文便安排道：“先重點調查學校的學生，辛言、許師兄、柯少，麻煩你們去學校查查看□□，關注化學院；平策、卓師兄，你們走訪男生宿舍區，關注謝湘琴的男友鄒義佳；秦淼、秦露，重點差女生宿舍；劉師兄和章小年去醫學院走走看，我跟藍師姐得抓緊時間去警隊見朱小婷，蔓蘿姐留在律所幫大家匯總資料。”

藍亞蓉道：“朱小婷情緒波動太大，我們得先穩住她。另外，還要從她口中問出更多有價值的信息，我感覺她跟警察交代的還不夠全面。”

越星文點頭：“嗯，大家準備出發吧。”

眾人對任務分配都沒什麼意見，開始分組調查。

藍亞蓉和越星文一起來到了警隊，藍亞蓉一身職業化藏藍色西裝裙，搭配黑色高跟鞋，頭髮挽了起來，幹練利落。越星文西褲配白襯衫，腳上穿著皮鞋，手裡拿著公文包，看上去也挺像個年輕帥氣的職業律師。

藍亞蓉朝陳隊握了握手，彬彬有禮地道：“陳隊您好，我是朱小婷的律師藍亞蓉，我有一些話想要問我的當事人，還請陳隊行個方便。”她將律師資格證拿出來給陳隊看。

陳隊驚訝地道：“律師？朱小婷有請過律師嗎？”

藍亞蓉點頭：“她拜託朋友，聘請我來當她的辯護律師。”順便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助理，越星文律師。”

越星文主動伸手跟對方握了握：“陳隊好。”

陳隊朝身旁的警察低聲耳語幾句，對方轉身去問朱小婷，片刻後回來，朝陳隊點了點頭。陳隊這才道：“好吧，帶兩位律師過去，給你們30分鐘的時間。”

兩人跟著年輕警官來到審訊室。

片刻後，朱小婷也被帶到。

她手上戴著手銬，神情低落，臉上還有沒幹的淚痕。她看了藍亞蓉和越星文一眼，然後乖乖坐在了桌子對面。等警察走後，她才問道：“你們是免費律師？”

藍亞蓉點頭道：“是的，我們是來幫助你的律師，給你提供免費的法律援助。我們跟你是一條戰線的，你有什麼冤屈，都可以跟我說。”

朱小婷的眼眶瞬間紅了，她哽咽著道：“我沒殺人。”

越星文聲音溫和：“我們當然相信你。不過，現在的證據對你非常不利，你想要洗清罪名，最好不要對我們有所隱瞞。到時候在法庭上替你辯護，如果你瞞著我們，反被檢方律師問出邏輯漏洞，我們就會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藍亞蓉讚賞地看了星文一眼，點點頭說：“沒錯，你必須對我們坦誠相告——你跟謝湘琴，除了喜歡同一個男生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恩怨？說得越詳細越好。”

朱小婷沉默片刻，說道：“我很討厭謝湘琴，她家裡有錢，穿的衣服背的包都很貴，經常在我們面前炫耀，還經常說我打扮很土，化妝都不會，是個土包子。上星期我在宿舍煮麵的時候不小心打破她一個杯子，她說那是限定款，要好幾千，劈頭蓋臉罵我一頓，我答應陪她錢的，但是我手裡沒那麼多零花錢，我一定會努力

賺錢賠給她的……”

女生說著就哭了起來。

這些都是女生宿舍的小糾紛，富家女和窮人家女孩當舍友，確實容易齣戲矛盾。長期積累，她對謝湘琴的厭惡漸漸發酵，就有了動機去殺掉謝湘琴洩憤。

越星文抓住關鍵：“謝湘琴對你們三位舍友態度都是這樣？”

朱小婷點頭：“是的。”

越星文：“所以，你另外兩位舍友，毛玥，李慧娟，其實也很討厭她對嗎？”

朱小婷愣了一下，突然抬起頭：“對啊！她們也可能殺人，毛玥上星期還跟謝湘琴吵了一架，李慧娟跟謝湘琴更是半個月沒說過話。她們知道我有水果刀，也知道刀子放在哪，要是她們戴一副塑料手套拿我的水果刀捅死謝湘琴，是不是就能栽贓給我了？”

藍亞蓉和越星文對視一眼，這姑娘總算是恢復了理智。

越星文鼓勵地看著她道：“是的。所以，你再仔細想一想，認識你、並且討厭謝湘琴的，都有哪些人？”

朱小婷想了想，道：“除了我兩位舍友，還有趙迦南，她是醫學院的，她跟我認識，去年被謝湘琴搶了男朋友！”

越星文立刻將這信息發給在醫學院走訪的劉照青一行人。

藍亞蓉繼續問：“趙迦南知道你有水果刀嗎？”

朱小婷用力點頭：“知道，我倆當時一起去買的，我跟她是高中同學。”

藍亞蓉：“劉加加呢？她有沒有招惹過什麼仇人？”

朱小婷：“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長得好看，喜歡穿漂亮的裙子，法學院追她的人特別多，但她現在還是單身，也可能是遭人嫉妒？”

越星文飛快地在本子上記錄，一邊繼續問道：“你當時走進宿舍的時候，謝湘琴還有一口氣在，她喊你救命是嗎？”

朱小婷點頭：“是的，我以為她只是意外受了點傷，想幫她按住刀，叫救護車，沒想到她、她會死……”

越星文道：“你宿舍在7樓，你是坐電梯上去的，還是爬樓梯？”

朱小婷毫不猶豫：“電梯。”

“當時電梯停在幾樓？”

“就在1樓，我按開門鍵，電梯開了。然後我坐到7樓，去了703宿舍。”

“你走出電梯的時候，有沒有聽到走廊、樓梯間有腳步聲？”

朱小婷仔細回憶了片刻，突然雙眼一亮：“有！我聽見側面的樓梯間有很輕的腳步聲，應該是有人……上了樓？”

越星文：“確定是上樓嗎？”

朱小婷用力點頭：“確定，聲音是往上走的！”

女生宿舍總共10層，兇手殺完人後在走廊裡逗留很容易引人懷疑，她應該會迅速逃回自己的宿舍。越星文發消息給秦淼姐妹：“縮小排查範圍，8~10樓，調查今天早晨5點半有哪些人出去過，關註腳步聲。”

藍亞蓉道：“你再回憶一下，謝湘琴早晨5點20左右給你打電話說了些什麼？”

朱小婷道：“她打給我之後我接了電話，但那邊沒有聲音，我餵了好幾聲，她不說話，我還以為是手機信號的問題。我們宿舍樓有時候手機信號不太好。”

藍亞蓉道：“然後，她又給你發了條微信？”

朱小婷點頭：“是的，就是那條'回來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

越星文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你當時在宿舍樓下嗎？”

朱小婷一愣： “你怎麼知道？”

越星文道：“兇手從窗戶看見了你，才用謝湘琴的手機給你打電話、發微信。兇手並不一定和你有仇，只是，你正好回來，她就想到這個栽贓給你的好辦法。”

想起當時兇手在樓上看著她，朱小婷滿臉驚恐，脊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越星文道：“你回來這件事，知道的人多嗎？”

朱小婷搖頭：“只有劉加加知道，我吃壞了很難受，想提前回去，加加擔心我一個人大清早的不安全，我說，我直接約輛滴滴，把車牌號發給她，應該不會有事。”

四點多，天已經濛濛亮了。

越星文道：“所以，你返回宿舍具有隨機性，除了已經死的劉加加，和殺死劉加加的兇手，其他人並不知情。學校這邊的兇手沒法提前預判你的行動，她當時就是在樓上看見你，才臨時起意栽贓給你的，你說呢？”

朱小婷完全被越星文的邏輯說服了：“沒錯！我回學校的事情，謝湘琴根本不知道啊！她為什麼5點20給我打電話？是兇手從窗戶看見我，用她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

越星文溫言道：“所以，不要怕，證據雖然對你不利，但細節還有很多沒法說得通，我們會找到真兇還你一個公道。”

藍亞蓉道：“你現在仔細回憶一下7樓以上所有同時認識你和謝湘琴的女生，給我們一份名單。”

朱小婷道：“我們翻譯學院的女生宿舍就在8樓，她們全都認識我。還有醫學院的也有好多認識我，因為我大一到大四一直在學校勤工儉學，還在教務處當過助理，認識我的人真的特別多……”

越星文：“翻譯學院的所有人我們都會調查，重點說醫學院的。”

朱小婷理了理思緒，說出幾個名字，越星文迅速記下來發給校內走訪的隊友。

兇手不可能完美栽贓嫁禍，細節留下了不少漏洞。

這個倒霉的女孩兒，一定會在他們的幫助下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