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之死-03】
越星文很快就打了110報警,聲音聽不出一絲緊張:“你好,我在星海大廈發現一位男性墜樓身亡,屍體掛在三樓的廣告牌上……”
接線員立刻記下地點,表示會盡快出警。
越星文掛掉電話,朝兩位隊友道:“往旁邊站。”
藍亞蓉和林蔓蘿臉色都有些難看,鮮血跟雨水混雜在一起當頭澆下來,這樣的經歷絕對會讓她們做噩夢!越星文深吸口氣冷靜下來,將傘撐在頭頂,帶著兩人站去旁邊,這才重新抬起頭看向上方——
暴雨傾盆而下,藉著周圍路燈的光芒可以看到,死者周子揚穿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跟白天在律師事務所看見他時的打扮很不一樣。
越星文記得當時在辦公室看見周律師時,他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搭配錚亮的皮鞋,西裝裡面是白襯衫和條紋領帶,腰間繫著名牌皮帶,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手腕上一塊價值不菲的機械腕錶——這樣的打扮一看就是白領精英、成功人士的模樣。
但如今死在星河大廈的周律師卻沒有白天那種精英範兒,頭髮被雨水沖得亂如雜草,眼眸瞪大,滿臉的血跡,狼狽不堪。
越星文蹙眉看向樓頂:“他是被人推下樓的?”
藍亞蓉贊同道:“既然考試要求我們解開律師之死的謎團,他肯定不是自殺。”
林蔓蘿道:“兇手應該已經逃離現場了。”
越星文三人住在街對面的星海公寓33樓,他從窗戶看到有人墜落,之後立刻聯繫藍亞蓉和林蔓蘿一起下樓查探。
由於當時公寓電梯停在1樓,等電梯從1樓來到33樓,他們乘電梯下樓,過馬路到星海大廈門口,花了10分鐘。在大廈門口到處找屍體又花了5分鐘,然後才發現屍體在頭頂。
越星文道:“從我們目睹周子揚墜樓,到發現他的屍體,整個過程是15分鐘,如果兇手早有準備的話,15分鐘足夠他跑出去了。”
越星文當時特意看過手錶,把時間計算得非常清楚。
藍亞蓉疑惑地看向星海大廈的大門:“但是,這棟寫字樓的大門是鎖著的,兇手是怎麼爬上樓,又是怎麼逃離的呢?”
林蔓蘿猜測道:“會不會是踩著空調管道,從大樓側面爬上去的?”
越星文來到大樓側面檢查了一下整棟樓的空調出風口,發現每層樓的空調出風口都是對齊的,身高腿長、攀爬能力強的人,確實可以順著空調出風口一層一層爬上去,但周子揚是從40樓墜落,從1樓爬到40樓可沒那麼容易,除非兇手會飛簷走壁。
讓越星文更疑惑的是:“就算兇手是從大樓側面順著空調爬上去的,那周子揚呢?總不至於,兇手讓他跟著一起爬吧。”
周子揚為什麼會深夜出現在大廈樓頂,還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運動服?大廈的門被鎖了,他又是怎麼進去的?
疑點重重,越星文暫時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釋,便給江平策發消息:“你們到了嗎?”
江平策回复:“馬上。”
越星文看到回復不久,就听遠處響起了警車的鳴笛聲,他低聲道:“兩位師姐先回去吧,我留在現場當目擊者就夠了,我們三個大半夜同時出現在現場,反倒不好解釋。”
兩人對星文的決定毫無質疑,立刻轉身離開。
深夜0點30分,下著暴雨,街道上一個行人都看不見,車輛也極其稀少。
鳴笛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轉眼間,兩輛警車停在星海大廈的門口,一群人撐著黑色的大傘從車內走下來。為首的是一位留著絡腮鬍的中年男人,穿了牛仔褲和皮夾克,打扮很隨意,跟在他身後的有好幾個同事,還有……江平策。
越星文隔著雨幕對上江平策的視線。
男生穿了一身藍色的製服,身材挺拔,眉眼冷峻,警察制服的襯托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難以接近的禁慾感,臉上也顯得成熟了很多。
他快步走到越星文面前,發現越星文穿著單薄的襯衫,雖然打著傘,可衣服早已經被雨水浸透,頭髮也貼在臉上,看上去就像個**的落湯雞。
兩人沒有說話,交換了一個眼神。
絡腮鬍男人抬頭看向三樓的廣告牌,拿起手電筒一照,死者瞪大眼睛、滿臉是血的畫面映入眾人的眼簾,周圍響起抽氣的聲音,男人一邊拿著手電筒觀察周圍,一邊沉聲問道:“是你報的警?”
越星文禮貌地說:“是的警官。”
男人頭也沒回地朝江平策道:“小江,你問一下目擊者當時的情況。小劉,小趙,立刻封鎖現場,找保安開門!”
經驗豐富的刑警隊長迅速做出安排。
旁邊,江平策將雨傘的傘柄夾在腋下,左手拿出個記錄本,右手握著黑色的鋼筆,低聲問越星文:“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發現的屍體?為什麼會大半夜路過這裡?”
越星文配合地說道:“我叫越星文,住在對面的星海公寓,凌晨12點左右,我睡不著,坐在窗邊看雨景,突然看見對面大樓有人掉了下來,我疑惑之下,下樓查看,發現有一具屍體掛在3樓的廣告牌上,然後就報了警。”
江平策筆尖頓了頓,抬頭看他:“你親眼見到有人掉下來嗎?”
越星文點頭:“是的。”
江平策:“當時有沒有看到樓頂還有其他人?”
越星文:“雨太大了,看不清對面樓頂有沒有人,但我確定,他是從樓頂掉下來的,當時我正好看著對面的星河大廈。”
兩人一問一答,配合默契,其實是說給林隊聽的。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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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隊聽到這里後,立刻回頭問:“死者,你認識嗎?”
越星文道:“好像是我們明輝律師事務所的周子揚律師。”
林隊皺著眉看向3樓的屍體,道:“盡快把屍體挪下來!”
就在這時,值班的保安被吵醒,哆哆嗦嗦地開了大門,一群警察蜂擁而入,林隊親自帶著江平策去了頂樓,其他人則去三樓挪屍體。
頂樓天台。
40層的高樓,站在這裡可以看清周圍的夜景,暴雨中的城市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氣,江平策打著傘緊跟在林隊身後,旁邊還跟著個負責現場拍攝的同事。
林隊用手電筒四處檢查一番,道:“暴雨沖掉立刻痕跡,頂樓天台上看不見任何腳印。”他走到護欄處往下看了看:“如果是從這裡墜落,正好會掉到廣告牌上。”
男人頓了頓,道:“四處找找看吧。”
江平策走上前去,打開手電筒一寸不漏地尋找線索。
突然,他看見護欄處有條銀色項鍊,那項鍊很細,中間掛著個鑽石吊墜,漆黑的雨夜裡,手電筒光芒掃過項鍊時,鑽石吊墜閃爍出一絲耀眼的光芒。
江平策立刻說道:“師父,這裡有條項鍊。”
林隊急忙走過來用鑷子將證物夾起,語帶疑惑:“女人的項鍊?”
旁邊負責拍攝的同事迅速拍下了幾張照片,林隊將項鍊放進證物袋裡,三人在頂樓轉了一圈,沒有其他的發現,便一起下了樓。
林隊朝保安道:“給我調出星海大廈凌晨12點左右的監控。”
保安知道外面死了人,嚇得臉都白了,立刻將監控調出來,然而,凌晨12點左右,監控中的星海大廈一樓空空如也,什麼人都沒有,所有電梯也沒有運行過。
林隊疑惑地皺了皺眉:“把監控拷給我。”
看來得回去仔細看。
這時候,正好有輛車開到星海大廈門口停下,車上有十字形標誌,從車內下來的是穿著白大衣的一位年輕法醫,走在他身後的人臉色蒼白……居然是辛言。
越星文看了辛言一眼,後者神色冷淡,裝作不認識他,跟著師父一起將擔架從車上抬下來,安放在大廈門口可以躲雨的干燥平台上。
屍體也被幾個警察合力挪了下來,法醫迅速檢查,說道:“初步判斷死因是顱骨碎裂導致的腦出血,死亡時間在半小時以內,身上沒有發現其他傷痕,進一步的結果還得帶回去解剖才能知道。”
林隊點了點頭:“把屍體帶回去再說。”
他轉身問挪動屍體的幾人:“三樓的廣告平台有沒有發現?”
幾位同事道:“什麼都沒有,連血跡都被暴雨給衝沒了。”
暴雨確實可以掩蓋很多的罪證,林隊摸了摸下巴上的絡腮鬍:“死者的手機呢?”
同事們道:“沒找見。”
還有一位同事積極地說:“附近的垃圾桶也找過了,沒發現他的手機。”
林隊沉默片刻,道:“先收隊吧,明天再調查死者的社會關係。”他看向越星文: “麻煩你回警隊做個筆錄。”
越星文跟著他們一起回了刑警大隊。
做筆錄的時候,也是江平策和林隊一起在審訊室。有平策在對面,越星文心裡一點都不緊張,他詳細說了自己報警的過程,說完後,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今天下午六點左右,我準備下班的時候,在樓梯間聽見周律師跟人打電話,語氣有些不耐煩。”
越星文清了清嗓子,模仿當時周子揚的聲音:“夠了,我不想再跟你廢話!你如果不服法院的判決可以儘管去上訴,但我保證,上訴的結果也是一樣!你想浪費時間的話隨便你。”他記憶力驚人,將周子揚當時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出來。
林隊挑了挑眉:“知道周子揚最近經手過什麼案子嗎?”
越星文搖頭:“我只是剛來律所實習的學生,不太清楚週律師的情況。”
林隊又問了他很多細節,越星文非常冷靜地依次回答。
做完筆錄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江平策親自送越星文出門。
送到門口,江平策才終於找到機會跟星文單獨說話,他壓低聲音,目光格外的溫柔:“你衣服都濕透了,回去趕緊衝個熱水澡,喝一杯熱水再睡,別感冒。”
越星文笑道:“好的,江警官。”
江平策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才說:“我只是個實習警察。”
越星文打量著他,讚道:“這身衣服,跟你的氣質還挺搭的。”
江平策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說:“快回去,早點休息。警隊這邊有我在,有什麼進展我會發消息給你。”
越星文點了點頭,問:“你今晚不打算睡了嗎?”
江平策道:“林隊他們應該會加班,我聽一下線索。”
越星文也不好留在這裡打擾他,便轉身走到路邊,江平策親自給他攔了一輛出租車,目送他上車,這才回到辦公室。
柯少彬和秦淼今晚也沒走,留在警隊裡值班,三人碰頭交流了一下,柯少彬小聲道:“現場出現項鍊,兇手難道是女性嗎?”
江平策嚴肅地道:“還不能確定,目前線索太少,明天得徹查週律師的社會關係,還有,星文說的那位跟他打電話的人,也非常重要。”
只是,死者的手機不見了,跟他打電話的人到底是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