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楓發問，墨紋錦也全無隱瞞的必要，點頭道：「小薇確實在聖武學院擔任教****怎麼突然想起來找她？」

「難道是她兄長在天外天……」

秦楓想了想，也知道墨紋錦是自己人，當初要不是飛升人數限制，肯定也一起飛升域外了，也不隱瞞她，沉聲說道：「確實是天外天之事。」

墨紋錦聽到這話，也是臉色微微一僵，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小薇對於兄長的感情羈絆，一點不亞於秦嵐之於大帝，您一定要照顧她的感受……」

「她之所以修鍊到真武至尊，支撐她的信念，正是有朝一日可以飛升天外之天與她哥哥相見。」

已是中年美婦模樣的墨紋錦輕聲嘆息道：「若她知道，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都要追趕上的哥哥，已經在天外天遭遇不測，我恐怕她的武心會……」

秦楓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自有分寸。」

少頃，墨思堂之外，一名身穿櫻色劍袍的青年女子，在遍目皆是蓑衣斗笠，草鞋麻衣的聖武弟子當中，明艷如綠葉襯托下的桃花。

青年女子所過之處，聖武弟子們也是紛紛停下腳步，向她施禮，稱為「姬老師」不迭。

雖然秦楓在真武學院時就與姬懷薇相識，但在中土時間短短三年，他也只見過她區區兩次而已。

初見時是姬懷薇經過通天塔預選賽，原本獲得了前往通天塔的機會，卻被真武學院高層直接黑掉的時候。

第二次見面，就到了秦楓與姬澄宇等人準備飛升域外的離別時刻。

第三次見面，便是此時此地了。

當年在真武學院，庇佑於姬澄宇臂彎之下的豆蔻少女，終於長成了。

但見櫻色劍袍的女子緩緩走到秦楓面前，也不怯場，徑直就將擎在手中的帶鞘靈兵長劍一個翻轉，背在身後，向著秦楓行禮道：「參見大帝！」

秦楓卻沒有擺絲毫的架子，朝著姬懷薇笑道：「小薇姑娘，好久不見！」

他原本以為姬懷薇會稍稍吃驚，誰知她竟是淡淡笑著說道：「是啊，百年不見，凡人的一生都過去了，真的是好久好久了！」

這一下，秦楓反倒是不知道該續什麼話才好了。

姬懷薇卻是先笑著問道：「大帝，我哥哥在天外天，可還好嗎？」

秦楓之前說姬澄宇在天外天隕落，只是告訴了中土人族天道和小灰他們在內的極少數，此時終要將這秘密公諸於世，定了定神，沉聲道。

「小薇姑娘，令兄他，令兄他在天外天……」

姬懷薇何等聰明的人兒，哪裡能讀不出秦楓隱藏在吞吞吐吐后的語中深意？

「我哥哥他，他難道……」

姬懷薇的秀眉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非常不好的預感之下，她卻又好像是命運驚濤中的孤葉扁舟，即便明知命運如何，卻還想要抓住最後一線生機掙扎。

而這最後的一線生機，也在秦楓的長嘆之中被打碎了。

「令兄隕落於天外之天，當我得知時，已是百年之後了，無能為力，痛心疾首……」

姬懷薇的目光驟然如被針扎了一般，半晌方才回過神，語氣未名問道：「我……我哥哥他是怎麼死得？」

秦楓沉聲說道：「他在天外天建立宗門，為本土宗門所忌，在他渡劫時將他暗算。」

秦楓又低聲解釋說道：「我之前在送眾人去天外天時，被上界大能伏擊，險些隕落身死，到達天外天時，已是百年之後……」

「澄宇也已經隕落數十年了，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他，是我的過錯！」

姬懷薇聽得秦楓的話，眼眶雖是通紅，卻是咬住貝齒沒有哭出聲來。

「是誰……殺了我哥哥？」

秦楓沉聲說道：「雖不知具體是誰下的手，但想來與域外的兩個超一流宗門脫不了干係。」

他看向姬懷薇道：「你的本心不可動搖，終究會有去天外天幫你哥哥討還血債的時候……」

秦楓激勵她說道：「我與嵐嵐她們也失散了，她們可能也陷在危險之中……所以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

「我也在焦急等待著他們的消息和下落。」

「若生必要重聚，若死必要復仇！」

「你雖失去了姬澄宇這位兄長……」

秦楓氣息深沉，言出必踐，鏗鏘如鐵道：「但今時今日起，我秦楓，就是你的兄長！」

似是感受到了秦楓說這話時眼神之中的凝重，也感受到了他言出必踐的承諾，姬懷薇終是再也忍不住自己都淚水。

如是真正的兄妹一般，撲在秦楓的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

聖武學院五天，新晉真武至尊兩位，其中真武至尊大圓滿一位，正是姬澄宇之妹，如今的聖武學院教習姬懷薇。

僅三大學院的三次講武，中土世界就多了新晉真武至尊四人，新晉武神近萬人，武聖接近兩萬，天武者更是不計其數。

這在儒武並立時期，乃是舊中土時期，是根本叫人想都不想都數字。

畢竟在舊中土時期，天武者都可以做家族之主，武聖都可以做鎮國武聖了。

哪裡如現在這般俯仰皆是？

在真武學院這幾天時間，秦楓也抽時間去了一趟雲夢澤，祭掃母親鍾離靈兒的墳冢自是應有之義。

更重要的是，他要來會會自己的父親秦弒。

比起送走徐語嫣的時候，秦弒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這在舊中土時期，活躍得要命的幽水宮主，竟是沉默寡言起來。

而且有時候，秦楓一句話要跟他講上好幾遍，他才能夠聽得懂。

就好像有老年痴獃的傾向似的。

秦楓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乾坤再造功》修鍊至化境，沒有武力波動，也沒有念力，因為萬事萬物都可以為他所用。

那麼《乾坤再造功》的化境修鍊者，自己也就變成了萬事萬物。

也就是說，秦弒雖然有如真武至尊那般的千年壽元，或者說可以想辦法來延年益壽。

但身體是會衰老的。

也就是說，秦弒真都老了。

這一對命途多舛的父子，相對而坐，竟是沒有一個人打破這尷尬的寂靜。

終於秦楓忍不住主動開口說話了。

「父親大人，你隨我一同去天外天吧！」

秦楓似是怕他拒絕，直接開口說道：「我跟語嫣在天外天的時候，都很想念您！」

果然，當秦楓說起「語嫣」的名字時，秦弒那有些渾濁的眼珠驟然一愣，他驀地就低下頭來。

眼神里哪裡還有一絲剛才的木然，只有不忍與不舍。

「我……我的身軀只是凡人，如果要去天外天，不知道你要為我額外消耗多少力量。」

秦弒搖了搖頭道：「此事不妥，絕對不妥，與其這樣大費周章，不如叫我一個老頭子終老鄉野的好……」

「我生時沒有好好陪你娘，死後與她長久做伴，不好嗎？」

秦楓聽得秦弒的話，卻是一把攥住了自己父親的手，似是在感受著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默契。

「父親大人，天外天的廣闊戰場，浩瀚世界，不正是無數中土修鍊者嚮往的熱土嗎？」

秦楓見秦弒似有所鬆動，又取出一枚自己拓印下的留影寶珠，遞給秦弒。

其中畫面正是寒冰門秘藏內，秦傲對秦楓所要說的一些話。

果然，秦弒的眉頭在看到姬澄宇身死，眾人處境危險的時候，劍眉驀地就立了起來。

秦楓趁熱打鐵道：「父親大人，這還遠遠沒有到您可以休息的時候啊！」

秦弒眉頭深鎖，長聲說道：「楓兒，那我去天外天之事，就麻煩你了。」

秦楓正要應允，卻聽得自己老爹捋著白鬍須，有些自鳴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果然，沒有老夫給他們運籌帷幄，阿傲這老小子也會陰溝裡翻船，哈哈哈！」

秦楓聽得秦弒的話，也是不禁笑了起來。

他知道，舊中土時期，將三院七國，各大勢力和聖裁武院玩得團團轉得幽水宮主秦弒，回來了。

……

就在秦楓致力於增強人族整體實力，獲取天道之力，解封元神的時候。

寒冰門的情況，卻是一點也不容樂觀。

聯姻這件事情，在拖到第六天，也就是中土世界的第十八天，剛剛結束三院講武的時候，天鶴宗主到了。

寒冰門可以將金銘一干人等晾在山門底下，卻無法將名義上還是聯盟宗門之主的天鶴宗主拒之山門之外。

否則就是極大的失禮。

只見天鶴宗主，帶金銘等四十多位天鶴宗長老一齊來到了寒冰門的大殿之上。

姬長風看到天鶴宗來勢洶洶，很多長老都面色不善，便知道，恐怕這第六天是拖不過去了。

因為寒冰門目前沒有掌門，所以天鶴宗主幾乎是反客為主，倨傲地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冷冷看著寒冰門一干眾人道：「本來兩宗聯姻是一件大好事情，正是彼此精誠合作，同舟共濟的大好事情……」

「不知貴派是什麼用心，卻偏要生出這麼許多波折來……」

「今日你們寒冰門若不給天鶴宗一個交代……」

他用手攥住交椅的龍頭扶手，冷冷笑道。

「哼，為了我們天鶴宗的臉面，我們就只好給你們一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