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夢小樓的這一番解釋，眾人皆是驚得目瞪口呆。

但還是帝女反應最快，搶先問道：「那妖祖處心積慮地再回中土，究竟又想要幹什麼呢？」

夢小樓答道：「之前我也說過了，他之所以不能在飛升時殺死荒天道，就是因為荒天道和中土人族天道是一體共生，一個死了，另外一個也得死……」

「這樣一來，中土世界就會失去天道的保護，中土人族必死無疑。」

「所以妖祖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誅殺中土人族天道，或者是荒天道當中之一，然後用自己主宰的妖界天道代替中土人族天道……」

「這樣一來，人族的命運，等於就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夢小樓嘆了一口氣說道：「但他為了等待這一天的到來，早早就利用妖界天道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半人半妖的狀態……」

「以此來換取與妖族一樣，綿長到近乎無盡的壽命。」

「而代價就是，中土人族天道已完全將他當作了一個外來者，他無法再進入中土世界。」

「所以他才要源源不斷地徵發兵員，就是為了讓世俗軍隊打到存放中土世界之心的泰山的計劃。」

夢小樓解釋說道：「你們可以看一看，是不是妖族進軍，尤其是妖族主力進軍的路線，最後都是會師於泰山的？」

「這就是妖祖的謀算……」

夢小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別說是你們了，就連我都沒有想到……」

「中土人族對抗了數千年的怪物，居然就是人族自己出去的聖王之一！」

聽得夢小樓的話，等待著發問的眾多強者卻是一齊緘默了。

前半生，荒天道作為帝舜，事必躬親，勤政愛民，是中土世界上少有的至聖至明的君主之一。

但到了他的後半生，身為荒天道的帝舜，對人族做出了滔天的惡事。

即便荒天道再如何地解釋，但是死去的數千萬，上億人次的無辜百姓，他們的生命都在也回不來了。

「究竟要，如何來評價帝舜的一生呢？」

眾人此時此刻，紛紛來了精神。

「究竟他是一個中土人族的聖君，還是一個魔頭呢？」

「對啊，他想要用妖界天道代替中土人族天道的想法，實在是荒謬至極，但如果一旦施行成功，恐怕人族真的有可能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聽得這話，立刻就有人駁斥了這個觀點。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屁股都歪到哪裡去了？」

「但按照你的意思，妖祖大舉入侵中土的時候，我們在洛城，在濟源就應該一兵不發，任由他們去泰山毀了世界之心？」

「對啊，按照你的邏輯，不就是我們中土人族，我們妖祖討伐軍的將士，不識好歹，破壞了人家妖祖，人家帝舜籌備的千萬年的計劃嗎？」

「對啊，按照你們的說法，2派出大軍來，我們非但不能抵抗，還要焚香沐浴，夾道歡迎？有病吧！」

眼見著眾人各自爭論，亂作一團，眾人都各自困惑不解，不知該如何說的時候……

一道人影緩緩走了起來，正站在夢小樓的身邊。

「任何人都會成為別人評論議論的對象……」

「包括你我，我們大家也不例外。」

那人影依舊淡淡地說道：「我要做的，就是將這一段歷史寫出來，留給後人，像今日這般，眾口鑠金，任由後人評說！」

「無論是經驗，是教訓，是輝煌的過往，還是黯淡的過去，所有的，記載在史書里的一切，都應該由後人去體悟……」

說話的人，正是在眾人激烈討論的時候，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念力，立在眾人身後的秦楓。

他饒有興緻地聽了許久，開口便說出了這樣一番富有哲理的話來。

「每一個時代，我們對每個人物的評價都不一樣……」

秦楓笑了笑說道：「就拿現在來說，大部分武者都認為帝舜化身的妖祖是一個瘋子……」

「但也許時隔千年，沒有人再對我們這一代人遭遇的，妖族的侵略存有記憶，更不可能感同身受……」

「這種情況之下，也許眾人就會將妖祖當作一個偉大的，理想主義的英雄來崇拜了。」

「而這一切，才是歷史原原本本的魅力所在啊！」

秦楓的話音落下，只聽得「錚錚錚錚」一連串鐵筆如刀，似是一筆一劃刮在鐵卷上的尖銳聲音響起。

秦楓懷中的一本書籍自動飛出。

不是《天帝極書》，而是秦楓一直以來都沒有徹底完成的《荒古紀》！

《荒古紀》記載的不是別的，正是從天帝自天外天傳法，到荒天道打壓人族，三皇擇天，五帝治國，一直到周文王出，一匡天下所書寫的全部的歷史。

包含了太古，上古，中古，這中土歷史中大部分盲區的歷史。

秦楓得到了帝舜的身世之秘，以及他成為妖祖的一切前因後果。

此時通過夢小樓複述給眾多其他人族，其實已經擁有了「史」的最初形態了。

因為歷史的原型就是要「以史為鑒，而知興替」，「傳諸後世，引以為鑒」。

最初的歷史，也確實是通過口口相傳的形式來實現的。

秦楓與夢小樓以念力相通，最終通過夢小樓轉述的形式，講給了眾人聽。

秦楓是當世儒君，夢小樓是《宇皇極經》的傳承者，都是一言可為天憲的強者。

也無怪他們只是說說，就引起了這樣的異象。

只見從秦楓的胸膛里飛出來的書卷驀地展開，剛才從眾人口中所說的話，無分是夢小樓的，還是帝女的，眾人討論所說的部分……

居然都一齊化為墨點，朝著《荒古紀》上的書頁聚攏過去。

匪夷所思的手段，一片片的文字，自從在書頁之上形成。

直接補全了原本《荒古紀》中殘缺的帝舜部分。

與此同時，《荒古紀》向後猛翻，秦楓之前評價所說的那一句「以史為鑒，可知興替」，「傳諸後世，引以為鑒」和「眾口鑠金，任人評說」。

三句簡短金句無一例外，全部都印在了《荒古紀》的末頁之上。

雖然金色字跡漸漸乾涸固化。

整本《荒古紀》終於最終成書。

一道光華自書面扉頁之上衝天而起，瞬間升向了高高的夜空。

當即，所有人都吃驚地看向了天空。

「難道……難道又要有儒道的天地異象了？」

「《荒古紀》的確是史學著作，又是秦尊窮盡心力一直創作的精品，今日最終完成，還真的很有可能引發天地異象！」

正當眾人翹首以盼的時候……

文曲星辰在烏雲之中躍出雲海，一時間皎皎如月。

「文曲星出現了！」

「天地異象，必然要出天地異象了！」

要說最興奮的，肯定就是在這鎮海宗沙灘上的儒家子弟了。

金水樓台先得月，說的就是他們現在這樣的情況了。

要知道，每一次秦楓觸發天地異象，得到實惠最多的就是身正道直的儒家人。

尤其是與秦楓理念相合，身體力行的儒家弟子，得到的天道獎賞更是叫人眼紅得紅眼病都會犯的。

有時候是直接晉陞文位，有時候是諸聖文章，甚至連天憲都直接可以給。

要知道，之前儒道雖然已經有相當於真武至尊的儒道至聖，但並不普及，算上張澤沐，也就只有兩位。

與武家動輒數百上千位真武至尊坐鎮相比，還處在明顯的劣勢。

若是能夠再開啟一次天地異象，為中土儒家添柴加火，在造出一批儒道至聖出來。

可能儒道與武家之間的關係，就可以更加穩定和平衡。

而不是僅僅只是通過身為儒君，又是武家至尊的秦楓再其中調停。

要知道，秦楓就算不隕落，遲早也是要飛升天外之天的，到時候，恐怕儒道與武家之間，還有再起爭端。

可就再所有人躍躍欲試，等待著天地異象的到來時……

那雲層之後的文曲星辰卻只是將光華投射再了秦楓的身上。

秦楓也感覺到了一股股強大的文曲星力，注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但也僅僅只是注入到他一個人的身體之中而已……

真武至尊境九重的境界，再這天地靈氣的灌注洗刷之下，晉陞到了真武至尊第十層。

實力的提升由於沒有開啟最後一條武脈，也沒有明顯的提升。

而文曲星辰在將力量施加在秦楓身上之後，居然就直接消失在了天際之上。

沒有天地異象……

眾人期待的天地異象並沒有到來。

秦楓好不容易寫成了一本《荒古紀》，居然就是這樣半吊子的獎勵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