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貴公子的話音剛落，只聽得珠簾輕響，一人著灰色儒服，徐徐掀開門帘，從裡屋走了出來。

「久聞洛神仙子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是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姿……」

那人的面容雖然看不清晰，依稀是少年模樣，話音卻是滄桑如飽經世故的老人一般。

珠簾之後，一名少年，眼眶黢黑，眼窩深陷，分明是眼帶笑意，卻是令人不寒而慄。

洛神身邊的南宮幽若見到那人，頓時驚呼了起來：「方運？你怎麼會在此處？」

他定了定神道：「燕京城是秦楓世家所在地，你居然也有膽量來？」

方運還沒開口，旁邊的錦衣貴公子已是笑道：「南宮姑娘此言差矣，燕京城是秦楓世家的所在地，難道就不是大燕的國都了？」

「本王子就是很好奇了，這地方到底是姓丹，還是該姓秦？」

方運也是冷冷笑道：「秦楓世家又如何？這中土還真沒有本聖去不了，不敢去的地方……」

話未說完，洛神似是有些嫌惡地說道：「明明是一個儒生，不見絲毫浩然正氣，卻弄得一身的森森鬼氣……」

「你既已完全倒向了鬼道，真不知道你還算是哪門子的儒聖！」

洛神的話音落下，錦衣貴公子卻是笑了起來：「洛神大人，您這話又是枉怪夫子了……」

「如今的夫子，已徹底融合儒、鬼兩道，成為天外天之下的最強者之一了！」

聽得錦衣貴公子有些恭維的語氣，方運也是冷冷一笑，全沒有半點推辭的意思。

洛神端詳了方運片刻，秀眉微顰，似是不太相信，卻又不得不信的模樣。

「想不到……你竟能有這麼大的機緣！」

「也真是沒想到，鬼尊一代梟雄，最終竟是栽在了你的手上！」

方運知洛神博古通今，見識廣博，也未覺得有什麼驚訝，只是緩緩在洛神對面落座，伸手揭開茶盅，小呷了一口，氣定神閑道。

「凡事有因必有果，任何算計本聖的人，本聖都當十倍、百倍奉還……」

他看向面前的洛神，話鋒之中已是帶著三分寒意鋒芒。

「鬼尊如是，秦楓亦如是……」

聽得方運的話，立在洛神身邊的南宮幽若登時著急了，呵斥道：「方運，我師父與秦聖的關係極好，洛城書院的推進工作也十分順利……」

「雙方不僅可以合作的領域眾多，而且關係牢不可破，你休要在這裡搬弄是非，挑撥離間！」

方運聽得這話，卻是擦了擦茶盅的蓋子，陰陽怪氣道：「哦？是這樣嗎？洛神大人……」

洛神自然知道南宮幽若一直對秦楓懷有愛慕之情，心裡向著秦楓，方才迫不及待維護他……

但此時此刻，顯然不是談感情的時候……

洛神輕咳一聲道：「幽若，你時常說要看看燕京的繁華勝景，你且去街上遊玩一陣吧！」

南宮幽若當然知道洛神是在趕自己，登時爭辯道：「師父……」

洛神卻是臉若罩霜，冷冷不願搭話，南宮幽若只得識趣了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待到南宮幽若走後，洛神方才看向方運冷冷道：「無事不登門，方聖所來有何貴幹？」

方運放下茶盅，淡淡笑道：「合作，當然是來談合作！」

洛神有些不屑地輕蔑笑道：「方聖也想要做生意嗎？」

洛神這樣的態度，居然沒有刺傷方運，他依舊淡然說道：「是啊，做一樁大買賣！」

「多大的買賣？」

隨著茶盅輕輕磕在桌案上的輕響，方運的聲音，帶著自信與足夠的把握道：「以中土歸屬和天下蒼生作為本錢，做成了光耀史冊，功垂千古，做敗了……」

「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洛神驀地回神，目光閃爍：「你要對付……秦楓？！」

方運淡淡而笑，應聲道：「怎麼？洛神大人感覺這買賣太大了，不敢接？」

洛神臉色微微發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方聖，你跟秦楓不共戴天，必是要斗得你死我活……」

「這與本宮又有什麼相干？」

「何必將本宮牽扯到這等沒有意義的爭鬥中來？」

方運聽得洛神的話，又見她語氣有點發虛，竟是冷笑出聲來。

「洛神大人作為武帝的妻室，就算不為武家千年江山著想，也應該為帝女殿下的安危著想才是……」

洛神平日里無欲則剛，待人接物自是冷若冰霜，此時此刻，聽到方運提起「帝女」，卻像是被抓到了軟肋一般，連語氣都微微變了。

「芷妍與秦楓是莫逆之交，能有什麼問題……方聖搬弄是非的本事，真是更上一層樓了！」

洛神雖然說得義正詞嚴，但語氣卻是微微發虛，似是怕人看出些什麼。

這些又怎麼逃得過方運敏銳的洞察？

這位鬼道儒聖冷冷笑道：「荊軻當年刺殺秦始王，還要以樊於期的首級和燕國沃土的地圖為偽裝香餌，方才得以靠近秦王，用藏在地圖裡的匕首取下秦王的性命……」、

「何況有一頭狼，一直披著羊皮混在羊群里呢？」

方運若有所指道：「現在他的羊皮已經快要揭下來了，但卻根本無人察覺……」

「嘖嘖，也不知當他露出獠牙的那一刻，會是怎麼樣一副慘烈的場景呢！」

洛神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呼出，開口說道：「本宮感覺身子有些乏了，方聖告辭，下次再聊吧！」

錦衣貴公子看到兩人話不投機，趕忙站起身來，正要勸阻，卻被方運隔空一摁，按回到了座位之上。

正當那貴公子詫異之時，方運已是冷冷出聲道。

「秦楓就是儒君秦曉楓！」

「如今你還能氣定神閑地讓帝女跟他相處下去嗎？」

洛神微微閉上眼睛道：「此事眾說紛紜，沒有實際的證據，總不能因為名字相似就強拉硬扯……」

「那這世上姓秦，名曉楓之人，何其多也，難道都是儒君的分身不成？」

聽得洛神的反駁，方運淡淡說道：「秦楓闖入稷下學宮之事，洛神大人應該知曉的吧？」

方運繼續說道：「本聖當時曾發動歷代儒君殘魂入大陣阻擊秦楓，你猜本聖發現了什麼？」

未等洛神回答，方運已是冷笑說道：「歷代儒君之中，牌位都在，卻獨獨差了一位儒君的魂魄……」

「您猜是哪一位？」

「正是末代儒君秦曉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