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登門

　　第二天早上，雨水稍稍小了一些，蘇鶯時在山下見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雖然已經報過了平安，但被溫珂溫柔地抱進了懷中時，她還是紅了眼眶，糯糯道：「媽媽……」

　　「乖寶，沒事了，媽媽在這兒呢。」

　　蘇凱平因為擔心女兒，提前通過當地有關部門過問了灾情情况，上頭格外重視，此時山下還守著不少官員。見他們平安下來，都鬆了口氣。

　　「蘇部長，令千金已經救下來了，咱們快回市裡吧，賓館已經準備好了！」

　　此時，陪同人員為他打著傘，蘇凱平卻問道：「整個渝良像這樣的受災山村還有多少？學校裡的孩子們都安全了嗎？」

　　陪同人員頓了下，有些為難，但在他的注視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全市連日暴雨，除了這個成光村，還有兩個村子也受影響嚴重，已經派去救援部隊了，請您放心！」

　　蘇凱平的眉頭卻緊緊皺著。

　　那邊，蘇首陽把自己外套罩在了妹妹身上，想帶她先去車上休息，卻見她一直往身旁來來往往的部隊人員中看去……

　　「看什麼呢？你們學校的人都已經被安排上車，會送到市裡安排好的酒店的，孩子們也都已經跟家人團聚。」

　　「霍川……霍川也來了，我找他跟我們一起走。」

　　她緊緊搜尋著，自從見到了父母，她就再沒看到那個身影了--好像昨晚跟她表白的是別人。

　　「什麽，小川也來了？」

　　溫珂驚了一下，「他是來執行任務？這麼遠？」

　　蘇鶯時囁呶了一下，臉紅紅低下頭，沒有吭聲。蘇首陽目光動了動，看著妹妹，正在遲疑中，就見她眼睛忽地一亮，衝著一個遠處的背影喊了句，「霍行川！」

　　男人一下子回過頭來，跟身邊的指揮官說了幾句，大步走了過來。身上還是原來的那一身，泥濘髒亂，背後的口子敞開著，能看到裡面的綳帶。

　　「小川？你也在這裡？」

　　溫珂見狀，心疼地拉住他上下查看，「沒事了吧？快跟阿姨去市裡，這怎麽還受傷了，我們去市裡最好的醫院看一看。」

　　「謝謝阿姨，我還不能走，這個部隊正準備趕往下個村子支援，我跟他們一起去。」

　　霍川道。

　　溫珂蹙眉：「這麼危險，你這次是來執行任務？」

　　霍川看了蘇鶯時一眼，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那就跟我們走呀，這邊的救援自然有當地隊伍，少你一個人不要緊的。」

　　霍川還想開口，蘇首陽出聲道：「媽，人家有自己的任務，咱們別添亂了。」

　　他看向霍川，認真道，「謝謝你送我妹妹下山。」

　　霍川平靜道：「應該的。」

　　「鶯時？咱們先走了，你都淋濕了。」

　　蘇首陽拉她，被她輕輕甩開。

　　「媽媽，我跟霍川說兩句話，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她一把扯住男人的胳膊，將他拽到了一邊。

　　「哎，雨傘！」

　　蘇首陽叫道，被無視了。

　　霍川趕緊走到路邊，從淋濕帳篷裡拿了一把傘，給她擋上，然後聽話地跟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見女孩久久不吭聲，他低聲問道：「怎麽了？」

　　蘇鶯時抬起頭，「霍行川，你跟我去市裡好嗎？」

　　霍川抿了下嘴角，看著她，「鶯時，現在灾情未除，可能還有許多人像你一樣，被阻擋在山上，他們也在等人前去援救。」

　　「可是，可是這裡還有別的武警官兵……他們會去的……」

　　「多一個人，就會多一個人儘早安全。」

　　「你背上還有傷！」

　　「小傷而已，不礙事。」

　　「……」

　　面前的小腦袋低了下去，單薄的身子顯得有些可憐。

　　霍川摸了摸她的頭，放柔了聲音，「別擔心，我會盡快回來的。」

　　蘇鶯時小聲抽了下鼻子，被雨水的聲音掩蓋住了，圓圓的眼睛紅通通的，像隻小兔子，她小聲地問道：「我在市裡等你好嗎？」

　　霍川的心猛地縮了下，手掌攥緊。張了幾次口，才硬下了心腸，緩緩對她道：「乖，回到尚京等我。」

　　霍川將她送回了溫珂和蘇首陽那裡，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傘留了下來，轉身跑進了雨中，很快融入了忙碌的部隊中尋不見身影。

　　「走吧，妹妹？」

　　蘇首陽害怕又被甩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胳膊，好在這次沒有反抗，乖乖垂下眼眸，跟著他們上了專車。

　　回到了市裡，借了蘇鶯時的光，他們這批支教人員全都被安排到了市裡最好的酒店。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後，溫珂請大家一起吃飯壓壓驚。蘇凱平記挂著當地的學校安危，確認女兒安全後，便又到了有關部門那裡時刻關注救援進展。

　　蘇鶯時吃飯時候一直情緒不高，陳靜跟她坐在一起，也同樣低著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倒是杜盈他們一幫有種劫後餘生的興奮，聚在一起嘰嘰喳喳，還跟溫女士講著當時的驚險情況。

　　蘇首陽安靜如鶏地坐在一邊，自覺自己今天得罪了妹妹，此時也不敢去招惹，只是時不時拿眼神瞟過來。

　　就在這時，許飛扶著周勁杉一瘸一拐地來到蘇鶯時面前，黝黑的少年遲疑了下，開口道：「蘇師姐，這次多謝那位……那位霍先生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霍川，頓了半天，才吐了出來。

　　蘇鶯時抬起頭，有些不在狀態地搖了搖頭，「你沒事就好，等他回來了，我替你轉達。」

　　許飛衝他遞了個眼色，少年又鼓起勇氣，追問道：「他是你男朋友嗎？」

　　蘇首陽一直在旁邊竪著耳朵，見狀剛想嗤笑一聲小男生腦袋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麽東西，就聽自己的妹妹利索地回答了聲：「是。 」

　　附近的幾人都寂靜了。

　　溫珂驚訝地轉過頭來，像是在控訴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訴媽媽，陳靜也從頽喪中脫離出來，睜大了眼睛。

　　少年一瞬間心死了，眼睛亮光暗了下去，呆立在哪裡，被許飛給强拖走了。

　　「鶯時，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沒跟媽媽說？」

　　溫珂小聲問道。

　　蘇鶯時想了想，才凑過去回答，「昨天。」

　　溫珂先是震驚，接著恍然大悟，「那他是專程為你過來的？」

　　看著女兒點了點頭，心裡也有些感動和欣慰。

　　吃完了飯，大家都回房間休息，蘇首陽將蘇鶯時在門口扯住。

　　「怎麽了？」

　　「三月妹妹，你當真答應了霍川？」

　　蘇首陽神情嚴肅。

　　「嗯。」

　　「你要想清楚了，不能因爲他趕來救你，就被他感動了！」

　　「我沒有因為這個。」

　　「那是？」

　　我應該是早就喜歡他了，只是這次他突然出現，就變的非常喜歡了……

　　蘇鶯時在心裡默默道，反手把蘇首陽推了出去，「問這麽多幹嘛，我要休息了！」

　　「哎鶯時！你聽我說--」

　　門關上，陳靜在裡面一臉審視地盯著她，還沒開口，就見那人神色不對勁，看著像是要哭，急忙走上前，「怎麽了這是？被哥哥說兩句就哭鼻子？」

　　「靜姐，我不想他去……」

　　蘇鶯時抱住了她，在她肩上抽嗒著，「不想他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回到尚京，蘇鶯時在家裡待了兩天，溫珂還想問問她和霍川的事，但畢竟霍川還在灾區，就忍住了。

　　直到五天後，霍川完好無損地按響了她家門鈴，手中還拿了一束玫瑰，塞到了目瞪口呆的蘇鶯時手中，「賠罪。」

　　蘇鶯時嘴唇動了動，哭笑不得，「是誰教你的？」

　　「張飛然。怎麼，你不喜歡這個花嗎？」

　　他眉頭蹙了蹙，「等等。」

　　又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首飾盒，裡面是一對純銀的耳墜。

　　「這又是誰教的？」

　　「程學逸。」

　　他歉然道，「抱歉，我今天下午剛回到尚京，急著見你，就拜托他選的。下一次，我親自陪你去買好不好？」

　　看著這樣神色緊張的男人，蘇鶯時什麽脾氣都散了，沒好氣道：「下次不用這樣了。」

　　「你不生氣了嗎？」

　　霍川小心翼翼地問道。

　　「本來就沒生氣……」

　　她讓開，放男人進來。

　　溫珂現在在家，聞聲出來，看到霍川和女兒手中的花，頓時笑了，「行川來了？快進來，鶯時，去切點水果！」

　　「不麻煩了阿姨。」

　　霍川走到溫珂面前，神色嚴肅，認認真真地對她說道，「阿姨，上次見面匆忙，有件事想得到您的批准--我喜歡鶯時，想和她在一起。」

　　溫珂被他這個架勢有點嚇到，急忙看向了女兒。

　　蘇鶯時臉一窘，拍了踏板一下，「呆子！這回怎麽沒人教你了？他們都沒告訴過你，現在交個男女朋友不用這麽早見家長嗎？你這樣的，還以為……以為……」

　　霍川挑起眉，不解地看來。

　　「以為什麼？」

　　「以為……就是那個，哎！」

　　霍川不贊同道：「這種事，當然要認真處理，我必須要先得到叔叔阿姨的首肯，阿姨，我想……」

　　「你夠啦！」

　　蘇鶯時跳起來紅著臉捂他的嘴。

　　溫珂「噗哧」一笑，眉眼彎彎地看著兩人，「鶯時，你就讓他說嘛！」

　　「說什麼呀，他什麼都不懂！」

　　好不容易穩住霍川了，在家裡坐了一會兒吃了水果。這人又一臉正經地對溫珂說道：「阿姨，我也把我們事告訴了我媽媽，我現在可以帶鶯時去見見她嗎？」

　　蘇鶯時：「……」

　　霍川扭過臉來，「你不想去嗎？」

　　「我……」

　　最後，蘇鶯時認命地跟著他到了對門。

　　門一開，大狗樂樂先是興奮地躥了出來，接著一個小團子也撲了上來，大喊道：「蘇老師--」

　　頓了頓，在看到自家哥哥的下一秒，自動改口道，「嫂、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