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下馬威，爭執

　　布政司衙門後宅。

　　「你真不去前衙看看？」

　　今兒一早，跟張青一起前來的凌敬鵬招呼都沒到家裡來打一個就跟曾少卿一起出外奔波了，嚴晟睿也為了預防康家或其他家族有可能的動亂，帶著小包子袁紹奇去軍營佈置安排了，家裡只剩下凌敬軒和楚雲寒兩個大人，頓時就冷清了不少，好在還有小糰子和柳兒陪著他們，時間也不難打發。

　　「有什麼好看的？對不對小糰子？」

　　抽空看他一眼，凌敬軒沒事就捏著兒子胖嘟嘟的小臉玩兒，一切都安排好了，可能會有的突發狀況他也做好了各種預備方案，如果還發生什麼意外狀況，那就是他們能力上的問題了，就算他去了也沒沒用。

　　「不對，人家很想去看大哥審案啊，聽說大哥可威風了。」

　　小糰子再一次不耐煩的揮開他爹不斷在他臉上作怪的手，忍不住期盼的望著他，他還沒見過大哥審案呢。

　　楚雲寒見狀丟給他一個你看吧的眼神，凌敬軒沒好氣的又捏了一把兒子的臉：「就知道看熱鬧，沒事學學柳兒，你看人家多乖啊。」

　　楊柳是真的很乖巧，每天不吵不鬧，教她什麼她也學得很快，害他都有點不想把她給雲寒做女兒了，反觀他的小糰子，自打天氣越來越熱之後，他就沒有離開過地上，成天兒都跟滾滾一起在地上滾滾，虧得每日丫鬟都將地面打掃得很乾淨，否則每天下人們光是洗他的衣服就忙不過來了。

　　「人家是男孩子，怎麼能學妹妹？」

　　小糰子一本正經的雙手叉腰，最近三哥回來給他灌輸了很多男子漢必須頂天立地的思想，他已經自詡是小男子漢了，再也不會跟妹妹比較了。

　　「額？？你到底是像誰呢？」

　　凌敬軒腦門兒一黑，對他好的他基本一學就會，還能馬上運用，對他的不好，他就直接當耳邊一陣風了，小小年紀就這麼變態，長大了還得了？估計沒人能管得住他，他是不是真的該考慮送他去山裡的寺廟調教一番？不然將來京城鐵定多出個大魔王，百姓只怕又要活在『水深火熱』中了。

　　「大哥說我們都是看著爹爹和父王的屁股長大的，當然是像你們了。」

　　「哈？屁股？」

　　「哈哈。」

　　瞧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凌敬軒頓時傻眼，楚雲寒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小糰子太有才了，只要有他在，他們就不愁日子不好過。

　　「糰子哥哥，是背影，北哥哥說的是背影，不是屁股。」

　　同樣捂嘴偷笑的楊柳不忘好心的糾正他，可小糰子卻是小嘴兒一撅：「可是我每次都只能看到爹爹和父王的屁股啊。」

　　好吧，他是以他的視角來靈活運用的，該誇讚他豐富的創造力，還是罵他坑爹呢？「臭小子，等回去後我就送你去山裡當小和尚，你去看那些老和尚的屁股吧。」

　　凌敬軒果斷炸毛了，總有一天他被自己兒子天馬行空的想法給雷死。

　　「不要不要，不要當小和尚，人家不吃菜菜，爹爹，人家要吃肉肉，吃肉肉嘛。」

　　見狀，小糰子趕緊靠過去賴在他身上撒嬌，雖然他並不知道，咱家爹為啥生氣，不過，他才不要去當什麼小和尚呢。

　　「不去不行，我已經決定了。」

　　明明一顆心都讓他給萌化了，凌敬軒還故作嚴肅認真，小糰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他的腿，喘著粗氣捧著他的臉就狠狠的親一口：「不去不去，爹爹，不要送小糰子去當小和尚好不好？小和尚不好看，頭上光光的，小糰子當了小和尚就不可愛了。」

　　別人家的孩子如果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撒潑耍渾，大哭大鬧，他們家的小糰子就不一樣了，在一家人的寵溺下，就算什麼都不懂，他也知道，撒嬌才是王道。

　　「撲哧……」

　　凌敬軒再也裝不下去了，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小糰子歪著頭眨巴著雙眼看著他：「爹爹不會送小糰子去當小和尚了吧？」

　　「呵呵……你爹爹嚇唬你呢，他怎麼捨得讓你去當小和尚？」

　　旁邊抱著柳兒的楚雲寒騰出手摸摸他的頭，小糰子可不止是凌敬軒一個人的兒子，他要真敢送小糰子去當小和尚，不用懷疑，他絕對會成為全民公敵，所有人都會怒懟他，小糰子可是他們的開心果呢，一刻都離不了，哪能讓他送到深山寺廟裡去糟蹋？「耶，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目的達到了，小糰子開心歡呼一聲，抱著他爹又是一頓的啃，搞得凌敬軒臉上儘是他的口水，布政司衙門後宅和樂融融，笑聲不斷，前衙卻是另一番景象，差不多一個時辰後，奉命前去帶人的士兵才帶著康步原父子來到堂上，此時，堂外已經聚集了大批群眾，聽說康家出事了，鄂南城不少人都前來圍觀，其中也不乏各個家族派來的探子，每個人都想第一時間知道康家到底會如何。

　　康老爺子在康步原的攙扶下杵著拐棍兒一步步走上公堂，看一眼坐在一旁的三人，康老爺子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狠戾，視線又轉到高坐公堂之上的嚴嘯北身上，沒有看到晟親王夫夫，父子倆都是悄悄的送了口氣，說到底，他們還是看不起才年僅十三的嚴嘯北的。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張青和嚴嘯北雙雙不動聲色，他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自高自大到何時「大人傳喚我們前來？？」

　　「碰！」

　　康老爺子話還沒說完，驚堂木頓時狠狠的砸在官案上，不止是圍觀群眾和康家父子，連堂上的士兵都忍不住菊花一緊，身姿瞬間更加挺拔，嚴嘯北凝聲道：「堂下可是康永恆和康步原？」

　　康永恆就是康老爺子的名字，已經很多年沒人這樣叫過他了，一般人大都尊稱他為老爺子或是康家主。

　　「是！」

　　一個十三歲的毛頭小子竟直呼他的名諱，康永恆氣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忍下來。

　　「本官問你們，你們可有功名在身？」

　　絲毫沒將他難看的臉色放在心上，嚴嘯北又凝聲問道。

　　不知道他這又是唱哪一出，康永恆父子倆彼此對看一眼，雙雙搖頭，康家世代經商，南疆也沒有設立科舉考試，他們哪來的功名？

　　「碰！」

　　「既無功名在身，為何來到堂上，見到本官不下跪？兩位莫不是看本官年幼就欺壓本官？」

　　驚堂木再次敲響，嚴嘯北一本正經的怒喝，大青律法明文規定，除為官者本身赦免，其餘百姓，凡是沒有秀才以上的功名，見官必要下跪，康家父子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來到堂上一直直愣愣的站著，絲毫沒有要下跪的意思，這也算是他們自己送到嚴嘯北面前的下馬威。

　　「你。」

　　康步原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張嘴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事兒的確是他們疏忽了，以前從未給任何布政司下歸跪，何況嚴嘯北又才十三歲，他們就？？如今大庭廣眾下讓人打臉，他們也只能硬生生的受著了。

　　「放肆，還不快跪下！」

　　「碰！」

　　士兵們也是人精兒，瞧他們沒有反應，兩個士兵過去對準他們的後腳窩就一腳，康永恆父子二人雙雙往前一倒，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圍觀百姓莫不拍手稱慶，真是大快人心啊，向來高人一等的康家終於遇到敢治他們的人了。

　　被人直接踹倒在地上的康永恆父子雖恨到不行，卻又不得不強忍著，如今康家面臨大劫，真要是惹毛了嚴嘯北，倒霉的還是他們，等這件事過去後，他們絕對不會輕饒了他，竟敢在這麼多人面前侮辱他們！

　　「康永恆，康步原，這位常州來的張毅狀告你們騙商，收了他八十萬兩銀子的定金，卻遲遲不發貨，過了最後期限連個交代都沒有，你們可認？」

　　給他們下馬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嚴嘯北也懶得再跟他們浪費口舌，直接奔著主題去了。

　　「回大人，我？？草民的確是有跟這位張毅簽訂購買契約，也收了他八十萬兩銀子的定金，可我們卻不是騙商，之所以沒有按時發貨，完全是因為山貨的收購上出了一些問題，最近我們也一直在處理，大人要不信大可以去問問那些常年跟我們康家合作的商家，能發貨的我們都發貨了，不能發的我們也賠償了，康家做生意向來講究誠信，豈會做出騙商的勾當來？」

　　確定老爺子沒問題後，康步原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是告訴堂上的嚴嘯北張青，也是告訴堂外圍觀的那些人，他康家沒那麼容易垮，現在就看戲未免為時過早了。

　　「康大爺說得倒是好聽，為何我從未接到過任何發貨或賠償的訊息？我們約定的發貨期是六月底到七月半，眼看七月半都過了，我也沒見到半個康家人，更別說是貨物了，我這才一氣之下告到官府，還是說，康大爺從一開始就瞧不起我們的買賣？瞧不起外地商戶？」

　　沒等嚴嘯北發話，坐在椅子上的張青沉聲疾言厲色的道，這康家人可真夠搞笑的，發不出貨還有理了？今兒別說他們是故意設計他們，就算是正常的契約買賣，他不發貨，也沒有交代，這宗買賣他也不會再繼續下去了，商人最重誠信，他們的誠信，估計早就讓他們嚼著吃了。

　　「此事的確是我康家的疏忽，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我們處理訂單的方式都是按簽約的時間長短來的，排在前面的訂單我們自然要先處理了，你這份兒訂單還沒輪到而已，我承認是我們效率上的不足造成的，但張管事你事前也沒有前來詢問一聲吧？連個通知詢問都沒有就直接將我們告上衙門，這事兒張管事做得可不厚道。」

　　不但沒有因為張青的質問而氣虛，康步原反而越說越有底氣，就好像人要告他之前必須先通知他一聲，否則就是對不起他們康家，雖然這個結論貌似不是正常人能夠理解的，但康家卻是真的做出來了，也算是真正的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