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群臣諫言，敬軒染病

　　「聽說了嗎？七皇子不是生病，而是染上了瘟疫，晟親王妃大年初一就親自去皇宮給診治了，至今都沒有回來。」

　　「別開玩笑了，七皇子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染上瘟疫？就算真染上了，晟親王妃醫術那麼好，肯定能治好他。」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七皇子染上的很可能是天花，你們說說，天花這種瘟疫能治嗎……晟親王妃醫術再好也不可能比老天爺還厲害啊，當年下樑城因為天花城毀人亡的事兒你們都忘了？我看啊，這次恐怕連晟親王妃都沒轍了。」

　　「不會吧，真的是天花？那要是傳出來不就……」

　　「天花。」

　　最近的幾天，京城各個角落都能聽到這樣的議論聲，老百姓常常三五成群的議論七皇子病重的事情，剛開始還只是說他染了瘟疫，百姓們出於對皇后的愛戴和晟親王妃醫術的信任，大都相信就算七皇子染上了瘟疫，晟親王妃也能治癒他，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官府一直沒有發佈公文，而此時又爆出七皇子所染的瘟疫乃是數年前要了下樑城所有百姓性命的天花，大家就不由得躁動不安了，因為春闈將近，京城陸續聚集了不少應考學子的緣故，那些人甚至聯名上奏官府，希望官府能給百姓一個交代。

　　這事兒來得太詭異，稍微有點腦子的大臣都知道，這恐怕是某人針對皇后和七皇子設計的一連串陰謀，各個黨派的大臣暗暗活躍起來，試圖借助這個時間逼皇帝親自查看七皇子的病情，若真是天花，到時候不但七皇子必死無疑，連擅自隱瞞這件事而犯下欺君之罪的皇后晟親王等人也會獲罪，到時候他們就可謂是剷除幾大心腹大患了。

　　「陛下，如今民怨四起，陛下不可再坐視不理，七皇子病重將近十天了，若真是水痘，早就該痊癒了才是，為何福慶宮內外還是圍得水洩不通？」

　　「民聲不可避啊陛下，老臣死諫，望陛下以百姓為重。」

　　「望陛下以百姓為重。」

　　御書房的外面，群臣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為首的幾個臣子更是老淚縱橫，齊聲喊完後，一群人集體對著御書房碰碰碰的磕頭，守在外面的侍衛雖然不動如山，看到這種難得一見的場面心裡還是很震驚的，而御書房內，嚴晟智黑著臉坐在龍椅之上，手邊高高堆積的摺子全都是這幾天他攔下來的大臣們的奏摺，裡面無一例外，全是要求他探查七皇子真正病因的請求。

　　「碰」

　　「張德子，去把老九給朕宣過來。」

　　聽到外面那些聲音，嚴晟智憤怒的將龍案堆積如山的摺子掃到地上，憤怒的雙眼近乎燃燒著實質性的火花，其中有對大臣們的怨，也有對福慶宮那邊的不爽，他不是蠢的，今天就是小七染病的第十天了，福慶宮不但沒有絲毫鬆懈，反而越加緊張隆重，打死他都不相信小七真的只是出水痘，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小七的病情傳出去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甭管小七是不是瘟疫，是不是天花，他避不見面的行為等於就是承認了，若此事繼續下去，恐怕連他都壓不下來了。

　　「是是是。」

　　明知道現在不合適，晟親王絕對不可能離開福慶宮半步，張德子還是顫巍巍的出去了，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了。

　　福慶宮後殿。

　　「敬軒，聽說你已經研製出牛痘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楚雲寒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興奮的衝進了小七的寢室，正在給自己注射的凌敬軒虛弱的點點頭：「嗯，我自己已經試過，我們成功了，種植牛痘和接種預防的方法我已經教給山子了，小七小九他們很快就會沒事，雲寒，你也去組織外面的人，讓他們全部都準備接種牛痘，接下來就爭取時間修養兩天，差不多就可以痊癒了，我也需要休息一下。」

　　拔掉針頭，凌敬軒整個人無力的趴在桌面上，正在給小七種植牛痘的趙山大驚，連忙示意醫童接手，衝過去抓住他的手替他號脈。

　　「敬軒，難道你也……」

　　楚雲寒也緊張的靠過去，瞪大的雙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眶看著看著就濕潤了。

　　「師父，你已經感染了。」

　　趙山眼眶發紅的看著他，他居然沒有注意到，師父也感染了天花，難怪他這兩天精神一直不好，他還以為他是累的，想必他一直在強撐著吧？

　　「沒關係，我已經給自己種植了牛痘，而且我是剛發病，休息一下就能恢復，山子，去忙你的吧，我估計外面快要翻天了，我們得抓緊時間。」

　　凌敬軒虛弱的趴在桌子上，昨天他就發現自己感染病毒了，不過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如今他是他們唯一的精神支柱，連外面的晟睿都指望著他，他要是倒下了，天下可就真的要大亂了，以他家王爺的性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幸好他及時研製出了牛痘，也給自己種植了，最多明天他就會恢復，就算讓他們知道了也沒關係。

　　「嗯」胡亂抹抹眼淚，趙山站起來走向九皇子，重新拿起工具準備給九皇子等幾個先感染上天花的人種植，現在相信凌敬軒就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敬軒。」

　　楚雲寒接手抱住凌敬軒虛軟的身體，儘可能的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心裡充斥著各種複雜的情緒，如果不是為了小七為了他，敬軒也不會……

　　「不用擔心，我沒事，雲寒，可以的話，抱我去別的房間休息，我走不動了，我們還需要幾天的時間讓小七恢復，你們還得堅持幾天，不過我估計外面可能已經堅持不住了，讓嚴貳轉告晟睿，可以給舞陽送信了，還有，我發病的事情不要告訴晟睿，我怕他亂了分寸。」

　　牛痘的確是治療天花的特效藥，對人體也不會致命，但多少會影響他們，凌敬軒虛弱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只能看到他的嘴皮子蠕動，楚雲寒抱著他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即便他不知道牛痘對人體的影響，從小七發病前兩天人事不省就能看出，天花有多恐怖，敬軒居然還能堅持清醒到現在，可見他的意志力有多強悍，就是這麼個強大的男人，卻為了他們敗倒在了天花的面前。

　　「嗯，我馬上帶你去休息。」

　　敬軒都還在堅持著，他有什麼理由頹廢？心疼愧疚也輪不到他，楚雲寒吸吸鼻子強行逼回眼淚，彎腰打橫抱起幾近昏迷的凌敬軒。

　　外殿，嚴晟睿曾少卿並肩而坐，前來宣旨的張德子顫巍巍的站在他們面前，嚴晟睿目光如炬的看著他，害他話都沒辦法說出口，旁邊的曾少卿不屑的撇撇嘴，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是來幹嘛的，大皇兄太讓他們失望了，正在裡面受苦的可是他的親兒子和皇后，才短短十天他就扛不住了？一個皇帝做到讓大臣左右的地步，也難怪他的後宮會這麼亂了。

　　「沒話說就給本王滾出去！」

　　時間拖得越長，他們就越煩躁，偏偏這個張德子還要說不說的模樣，簡直是在變相考驗他的耐心。

　　「晟，晟親王，陛下請您過去御書房一趟。」

　　作為皇帝的第一心腹太監，張德子走到哪兒都是讓人高高捧著的，王公貴族，誰敢不給他面子？唯獨晟親王，在他的面前，他絲毫不敢放肆，他寧可承受皇上的怒火，也不願意面對晟親王，只用眼神就能讓他畏懼的，除了晟親王，天下間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告訴皇兄，本王沒空，他要是想見本王就自己過來。」

　　過來了還能不能離開，他就不敢保證了！

　　「是。」

　　即便知道不妥，張德子還是應聲退了下去，繼續站在他的面前，他怕自己就要尿褲子了。

　　「哼，他既然已經確定要立小七為太子，哪怕猜到了什麼，或是迫於臣民的逼迫，也應該利用皇權強行壓下來才是，我們都還在努力著，他是在慌什麼？難道那群跪在御書房外的大臣還真敢一個個全部撞死自己不成？」

　　目送他離開後，曾少卿不悅的冷哼，虧他還口口聲聲寵溺雲寒，都他娘的是放屁。

　　「他若有那份魄力，就不是我們認識的皇兄了。」

　　單純對於百姓而言，皇兄的確算是個不錯的皇帝，可從大局江山來說，他終究還是少了一份皇帝獨有的專權魄力，兩人彼此對看一眼，皆是苦笑，他若再沒用一點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了。

　　「什麼事？」

　　嚴晟睿倏地抬起頭，視線精準的掃向某個方位，曾少卿跟著看過去，嚴貳現身單膝跪下：「王爺，王妃讓屬下提醒你，可以給薛舞陽送信了。」

　　「嗯？」

　　他不說這事兒他還真忘了，如今形勢越來越緊張，外面都已經變天了，給薛舞陽送信，他一個外族人能做什麼？

　　「王妃可有詳細說法？」

　　曾少卿也皺眉，他們都有點鬧不懂凌敬軒想幹什麼，要說他早有安排的話，那也是不可能的，小七發病突然，他們幾乎可以說是說走就走，根本不可能讓他有時間慢慢的安排。

　　「沒有。」

　　嚴貳一板一眼，嚴晟睿暗暗琢磨片刻後，突然笑了出來：「司，馬上讓人回王府給薛舞陽送信，內容就按照王妃先前說的，這種情況下，的確只有他才能為我們拖延時間。」

　　「是」

　　嚴司並沒有現身，他們也只是聽到他的聲音罷了，嚴貳起身離開之前又遲疑的看了看嚴晟睿，糾結著要不要將王妃染病的事情告訴他。

　　「還有事？」

　　敏銳的撲捉到他糾結的視線，虎眸牢牢的鎖定他，嚴貳一怔，隨即斂下眼：「沒，屬下只是在想王妃到底要做什麼。」

　　終究，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不是他背棄了主子，而是，他也跟王妃一樣瞭解自家主子，若讓他知道王妃染病，主子恐怕不知道會瘋成什麼樣。

　　「敬軒是為了減輕我們的壓力。」

　　嚴晟睿也沒有多想，想到自家媳婦兒，連他都不禁心生佩服，論及智謀，他無疑在他們所有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