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當年往事，嚴嘯華毀約
皇宮，御書房。
「萬歲，華郡王求見。」
自打張家被抄，三皇子被流放，其他的皇子皇妃們都夾緊了尾巴，加上馬上要過年了，文武大臣也沒在蹦跶了，皇帝嚴晟智總算是清淨了不少，不過作為一個天分不足，全靠勤奮補給的皇帝，嚴晟智的忙碌也是可以想像的，本就不好的身體因為年節將近無疑更加單薄，外人或許看不出，稍微懂點醫術的人都知道，不管再怎麼保養，他恐怕也活不了幾年了。
「嗯？他來幹什麼？」
聽到張德子的通報，正埋首在一堆奏摺中的嚴晟智疑惑的抬起頭，旁邊陪他一起批閱奏摺的楚雲寒帶著小七站起來：「陛下，我突然想起後宮還有點事情沒處理，晚點再過來。」
語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楚雲寒給他行個禮就帶著小七轉身離開了，看著他們的背影，嚴晟智不禁有些晃神，好一會兒才斂下眼丟開手裡的硃砂筆：「讓他進來吧。」
手指輕輕按壓著脹痛的太陽穴，嚴晟智的腦海裡不斷猜測著嚴嘯華這個時候找他到底有什麼事，對嚴嘯華，他是又愛又忌的，愛忌都是因為他娶了西國三皇子，幾年前西國跟青國曾經有過一場戰爭，率兵出征的是老九，可是他們卻輸了，輸在了兵器上，他們的武器一碰到西國士兵的精鋼刀瞬間就被砍斷了，若不是老九神勇，那次他們怕是會全軍覆沒，此後他們就一直很忌憚西國，輕易不敢挑起戰爭，西國三皇子的聯姻無疑為他們帶來了和平，有這份聯姻在，這幾年西國跟青國之間的貿易往來也越加頻繁，他們跟北蠻打仗也不用再擔心西國會趁勢偷襲，總的來說，好處是非常多的，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嚴嘯華，他畢竟是二皇弟的兒子，不是他自己的兒子，萬一二皇弟有反他之心，或是嚴嘯華沉迷於司空玨的美色之中，受到他的蠱惑什麼的，事情無疑會變得非常糟糕，不過這些年嚴嘯華的表現還算不錯，既留住了三皇子，又沒有失了青國郡王的體面，雖然聽說最近他好像有些變了，應該是因為孩子的病吧？畢竟他目前只有那麼一個兒子，是人都會擔心。
「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多時，嚴嘯華在張德子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嚴晟智揚起笑容：「都是一家人無需多禮，嘯華坐吧。」
這輩中，嚴嘯華算是佼佼者了，以前他總希望他是他的兒子就好了，奈何……也只能想想罷了，不過現在，他也有了各方面都不遜於他的小七，而且小七才十歲，還有無限的可能，將來一定能成長得比他更可靠。
「謝陛下。」
嚴嘯華低眉順目，並沒有拿他的客套當真，他要真敢不給他行禮，他指不定又要怎麼猜忌他，甚至是他的父王兄弟們了。
「嘯華今兒怎麼會突然進宮？孩子的病好點了嗎？」
滿意的笑看著他，嚴晟智隨口問道，其實他在宮外的眼線早就告訴他了，嚴尚擎的怪病已經差不多痊癒了，凌敬軒的醫術當真不是吹出來的，幸好老九無心帝位，否則他無疑又要多一個強敵了。
「多謝陛下掛念，孩子已經差不多痊癒了，陛下，可否屏退左右？」
不想再跟他假惺惺的浪費時間，嚴嘯華抬首望著他，在來皇宮之前，他已經先去昴親王府跟父王打過招呼了，雖然父王不太贊同他的決定，不過他還是決定進宮找皇上說清楚，他不能沒有玨，哪怕被他防賊一樣防著，他也不想再繼續當年的約定了，如今玨住在晟親王府，他也不用擔心有人對他下黑手，在西國太子出現之前，他定要先解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不能讓他有任何帶走玨的機會。
「嗯？」
嚴晟智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神色不明的看他片刻後才揮揮手，張德子默契的帶著此後在御書房的宮人們退出去。
「陛下可還記得三年前的約定？」
迎著他審核的目光，嚴嘯華單膝跪下，視線毫不畏懼的仰望著他，三年前，不，正確來說應該差不多是四年前了，當他剛得知西國三皇子要嫁給他的時候，他是沒什麼感覺的，那時候他的正妃剛去世不久，他才剛從邊關回來而已，對再娶或是娶誰，他一點都不介意，反正遲早都是要娶的，那時候父王就提醒過他，娶了西國的三皇子固然能為兩國帶來和平，可間接的，皇帝也會更加忌憚他們，他自己也會處於左右不是人的處境中，提醒他要注意，不可跟三皇子太親密，也不可太疏遠，他自己也打定了主意，把三皇子娶過來就當菩薩一樣供著，其他的，他給不了，也不想給，誰知道……
當他看到三皇子的時候卻發現，他竟是那個他在去邊城的途中無意中救下的少年，從那個時候開始，理智就遠離了，成親後，他帶著他親密的出雙入對，一心只想跟他成為令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可現實往往是殘忍的，孩子突發怪病驚醒了他，直覺告訴他，孩子應該不是單純的生病，奈何他們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在父王的提醒下，他也看清了現實，他跟玨越相愛，對別人來說就越危險，特別是眼前這個人，所以三年前他跟他約定，以犧牲他們的愛為條件，換取他不在背後動手腳的承諾，唯一的兒子已經那樣了，他實在是承受不起心愛的媳婦兒再出什麼狀況。
此後，他一邊流連花叢，一邊還要派人盯著玨，保護玨，三年來，他沒有一刻是真正放心的，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潛入玨的房間，悄悄陪他到天明，然後又悄悄的離開，週而復始，內心深處他也是矛盾的，既希望玨離開他回去西國，又捨不得他真的離開。
直到兩個多月前，玨為了孩子搬去晟親王府，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根本就離不開他，所以他後悔了，不想再繼續了，而九皇叔和九皇嬸那種彼此信任扶持的感情又讓他更加堅定，以前的他自以為是在保護玨，竟大意的忽略了，玨也是男人，他需要的是他的愛，而不是以愛為名的傷害，他應該更相信玨，應該跟他坦誠一切，一起面對皇帝的猜忌與某些人暗中的動作，原本他是想等玨跟他回郡王府再攤牌的，可一聽說玨的大哥要來了，他就等不及了，必須馬上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解開延續了快三年的誤會。
「三年前？哦，朕想起來了，是你自己找上朕，主動要求朕的信任吧？」
嚴晟智稍微一想就想起來了，不過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怪異，嚴嘯華也沒想那麼多，點頭道：「對，陛下那時候怕三皇子的聯姻有什麼內幕，微臣就主動請求監管他。」
說得好聽點是這樣，難聽就是嚴晟智太多疑，怕他們借助西國的力量反了他，為了讓他放心，別總是派遣暗衛監視他們，或是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他才會主動提出那個要求，那時候的他一門心思只想保護司空玨，根本沒想過後果。
「所以，你現在後悔了？難道你就不怕朕動他了？只要他不死，你們的聯姻就還存在，所帶來的好處也不會消失，你應該知道，朕有的是辦法讓他當個活死人。」
眸光一沉，嚴晟智的神色晦暗不明，對他來說，嚴嘯華跟司空玨剛成親時的恩愛的確是棘手的，若是繼續下去，他或許真的會動手，好在他聰明，選擇用疏遠司空玨來博取他的信任，雖然也給他製造了不少麻煩，但總得來說，他還是很滿意他這兩三年的表現的，現在又是怎樣……他不再害怕他的猜忌，也不再害怕他傷害司空玨了？
「嘯華知道，可是我不會再逃避面對了，皇伯父，我愛他，我想作為皇帝的你恐怕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吧？當年第一次見到玨的時候，我就喜歡上宛如精靈一樣古靈精怪的他了，可是沒多久他的僕人就找來了，我們分手的時候，談不上難過，但是也不捨就是了，直到我們成親那一天，看到穿上婚服的他，天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慶幸自己接受了這份聯姻，成親後，跟他相處的時間越多，那份喜歡就越濃烈，生在皇家的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皇伯父，我不想永遠的失去這份幸福，請你成全。」
說著，嚴嘯華深深的給他磕了幾個頭，此時此刻，他不是以他臣子的身份請求他，而是單純以侄子的身份請求伯父，嚴晟智眸光閃了閃，腦海裡突然浮現楚雲寒的身影，他真的不懂愛嗎？他不知道，在他自己看來，他是愛雲寒的，可從小到大所受的帝王教育又不允許他專寵一個人，他真的很難想像，一心一意守著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也無法明白嚴嘯華為什麼可以為司空玨做到這個地步，還有老九也是，為了凌敬軒，他不止一次的反抗他，簡簡單單一個愛字，難道就那麼重要？
「你應該知道，朕不可能答應你什麼，回去吧，讓朕好好想一想。」
略顯疲倦的靠向龍椅，嚴晟智無力的揮揮手，嚴嘯華眸光一暗，起身之前又堅定的說道：「我不會讓皇伯父有傷害玨的機會。」
此言一出，等於就是跟他宣戰了，嚴晟智一愣，隨即失笑道：「有件事你好像誤會了，尚擎身上的毒不是朕下的，朕就算再猜忌你們，也不會對一個奶娃娃下手，他也是我皇族血脈，朕還沒那麼殘忍，朕知道你們這幾年都誤會了，不過也該是時候還朕清白了。」
當年之所以不解釋，只是因為這個誤會好像對他更有利，不過現在，似乎是沒必要了。
「嗯？」
嚴嘯華反射性的抬頭，不是他，那是誰？還有誰會忌憚他跟玨的感情？青西兩國聯姻牢靠，只會對東國或北蠻造成危險，可九皇嬸說尚擎中的是南疆的毒，這又是怎麼回事？「該說的朕都說了，只要你們自己不做不該做的事情，朕就不會動他，其他的隨便你吧。」
「是，多謝皇伯父。」
等同於承諾的逐客令終於讓嚴嘯華放心了，恭敬給他行禮後，嚴嘯華轉身退了出去，只是，眼底的深思始終沒有退去，尚擎身上的毒，到底是誰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