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對簿朝堂（1）一 唱作俱佳

　　晟親王妃帶人殺入張府的事情當天晚上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皇帝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派人留意城門口，隨時注意昨日才去金州大營的嚴晟睿有沒有回來，甭管晟親王妃是對是錯，晟親王是否出現都將決定最後的結果，在真正強悍的實力面前，什麼都是虛的。

　　「你真要去上朝？」

　　凌敬軒一大早就穿戴好了王妃大裝，抱著孩子從裡面出來的司空玨皺眉看著他，朝堂不比後宅，九皇叔又不在，他一個人真的可以？據說皇帝一直猜忌九皇叔，他會不會乘機打壓他？萬一……越想越擔心，司空玨索性將孩子放下，湊過去擔心的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多個人多個幫手不是？」

　　「呵呵……咱又不是去打老虎，要那麼多幫手幹什麼？你就別擔心了，那些人還能吃了我不成？」

　　凌敬軒不禁好笑，他看起來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嘛？就算沒有嚴晟睿，那些人想欺負他也是不可能了，更何況，他也不是一個人，不還有雲寒和皇姑父他們嘛，雖然皇姑父基本都不怎麼上朝，不過今兒這種場合，他敢用項上人頭擔保，皇姑父絕對不會缺席。

　　「話不是那樣說，我不是擔心你嗎？皇帝不是啥好東西，張家那些人更是如此，反正我的名聲也好過，有我跟著，我看誰敢欺負你。」

　　司空玨還是沒辦法放心，他相信以凌敬軒的能力應該能夠自己解決，可他畢竟是他在青國的唯一一個朋友，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幾率，他也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

　　「玨，皇上是我們的親叔叔。」

　　另一邊的嚴嘯華無奈扶額，雖然他也覺得皇帝不是個東西，可這話他們心裡想想就行了，怎麼能說出來呢？

　　「親叔叔怎麼了？你拿他當叔叔，他有拿你當親侄子嗎？在皇位的面前，任何親情都是多餘的。」

　　司空玨反射性的炸毛，西國皇室到他們三兄弟這一代雖然還算和諧，但他的父皇母后也是經歷過奪位之爭的，對於帝王跟王爺們那點事兒，他多少還是清楚的，對皇帝來說，任何親人都有可能是謀奪他皇位的敵人，他甚至寧可相信外人，也不會相信自己的親人。

　　「我不就是說說嗎？你說你至於懟我嗎？」

　　嚴嘯華委屈的嘟囔兩句，神色不是很自然的掃一眼旁邊笑意滿滿的薛舞陽，他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誰知道你是真的說說還是……」

　　「得了你，別得理不饒人了，嘯華也是為你好，開飯吧，吃飽了才能戰鬥。」

　　拉住還想說什麼的司空玨，凌敬軒無奈的搖搖頭，因為昨天小糰子遭了罪，今兒凌文和鐵娃子都沒有出來，兄弟倆一睜開眼就守著小糰子玩兒去了，而福郡王則去看嘯青了，整個大廳裡就他們幾個人用餐，相比其他人或多或少的擔心，凌敬軒本人彷彿是一點事兒都沒有，照樣吃嘛嘛香，戰鬥嘛，他何時畏懼過？

　　理論上而言，王妃是不能上早朝的，不論男女，即便他品級再高也不行，不過也有例外，比如說皇上特許或其他的什麼突發狀況，嚴晟睿去了金州大營，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凌敬軒完全可以以超一品王妃的身份步入朝堂，但前提是，他只能參與朝堂上與他有關之事的議論，其他國事他是沒有資格參與的。

　　今日每個人都隱隱知道會發生大事，帝后上朝前，淑妃還在半路上攔下他們又是哭訴又是告狀，並且她的頭上還帶著一朵白色的小花，無疑就是告訴嚴晟智楚雲寒，她的母親已經去世了，是凌敬軒害死的，嚴晟智廢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勸退她，楚雲寒從始至終都沒說過話，只是，鳳眸閃現絲絲的凌厲，好一個淑妃，今天就算敬軒不扳倒她，以後他也會想辦法弄垮她。

　　而文武大臣那邊，張海天原本是想直接穿孝服上朝的，不過怕衝撞了陛下，臨出門前又換成了關服，但他還是想了個辦法隨時提醒皇帝，凌敬軒害死了他的老娘，那就是在手臂上綁上一截孝布，而武將那邊，不出凌敬軒的意料之外，曾候果斷上朝了，跟他一起的還有魏國公等一干半卸任的老將，他們恐怕都是來給凌敬軒撐場子的，皇帝若不能公平的處理這件事，今兒就不可能善了。

　　「晟親王妃到！」

　　早朝開始之前，群臣都會在朝房裡靜靜等待，眼看著早朝時間就要到了，太監一聲高喝，渾身正紅的凌敬軒帶著嚴司走了進來，張海天一黨瞬間目露凶光，見他們身後並沒有什麼證人後，思及昨晚眼線傳出來寫著一切安好的紙條，張海天更是信心滿滿，晟親王不在，這無疑是最好扳倒晟親王妃的時機。

　　凌敬軒淡淡一掃站在一起的三皇子張海天等人，嘴角嘲諷的一撇，故作傲慢的越過他們，直接走到曾候面前彎腰行禮：「皇姑父早。」

　　「嗯。」

　　坐在椅子上閉幕眼神的曾候稍稍睜開眼看看他，見他一臉的坦蕩，什麼話都沒有問，這就是對他最大的信任，凌敬軒微微一笑，淡定的在他身旁坐下來，其他的皇子大臣們莫不悄悄的打量，每個人都很好奇，出身農家的他，除了醫術毒術不錯，其他也沒聽說有何長處，長相也不算最頂尖的，身材更是偏向於修長單薄，為何他有那麼大的膽子，竟帶人殺入朝廷命官的府邸，弄死了人家的老夫人不說，還敢這樣堂而皇之的來到朝房，他就不怕待會兒皇帝治他的罪……要知道，晟親王直到他們出門前都還沒有回京，皇帝就算砍了他的腦袋，晟親王回來人都死了也沒轍，還是說，他手裡還捏著什麼足以讓張家不能翻身的證據？吃定了皇帝不可能罰他？「上朝！」

　　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到底怎麼回事，太監的高喝聲再次響起，群臣只好暫時收斂起那些亂七八糟的臆測，整整衣冠排隊前往大殿，凌敬軒雖然不具備上朝的資格，可他男人是晟親王，是以，他是跟昴親王他們一起走在最前面的，連皇子們都只能跟在他的身後。

　　「皇上，皇后駕到！」

　　文武百官在大殿裡按照彼此的等級站好後，張德子站在高處一喊，帝后聯袂從外面走了進來，文武百官齊刷刷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嚴晟智楚雲寒並肩進入朝堂，七皇子嚴嘯冥自覺的走到皇子們的陣營跪好，經過張海天身邊時，嚴晟智腳步一頓，斂下眼看了看他手臂上的孝布，卻又什麼都沒說，很快又邁開了腳步，到凌敬軒身旁時，兩人又聽了下去，仔細看的話，嚴晟智曾幾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或許某些人覺得，嚴晟睿不在就是扳倒晟親王妃的最佳時機，可嚴晟智比誰都清楚，他要真那麼做了，估計不到天黑，他的皇位就換人坐了，嚴晟睿對凌敬軒的寵愛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誰動了他的王妃估計都不好使。

　　「陛下？」

　　見他久久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楚雲寒小聲的提醒道，見到凌敬軒之前他或許還會擔心，看到他之後，他反而一點都不擔心了，以他對凌敬軒的瞭解，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不會站上朝堂的，也就是說，甭管老九有沒有回來，張家今天都別想好過，區別在於他們會被整得多狠而已。

　　回過神，嚴晟智牽起楚雲寒的手，兩人一同步上階梯，分別在龍座鳳椅上坐下來後，嚴晟智大手一揮：「眾愛卿平身。」

　　「多謝陛下！」

　　群臣謝恩起身，張德子按照慣例站出去：「皇上有旨，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今兒白痴都知道不可能沒事，左相蕭何山病假不上朝，由右相率領的文臣默契的扣下了不是很重要的奏摺，而邊關暫時無戰事，以曾候為首的武將也沒任何要動的意思，另一例的皇族宗親陣容一樣默不作聲，他們都在等，等凌敬軒或張海天發難，可凌敬軒彷彿沒事人一樣，優哉游哉的站在漢親王的後面，明顯是在等別人先告狀。

　　「嗚嗚……」

　　見晟親王妃不動，張海天咬咬牙，人還沒站出去呢，哭聲先響了起來，嚴晟智反射性的皺眉，張海天傴僂的身子上前跪在大殿中央：「陛下，你要給微臣做主啊，昨夜晟親王妃無緣無故帶人殺入微臣的府邸，強行破開了府門，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砸，微臣的母親也被他手上不知名的武器打中，昨兒半夜就去了，如今張府都快成廢墟了，陛下要給微臣主持公道啊，晟親王妃目無王法，殺人如麻，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求皇上明察。」

　　期期艾艾的說完，張海天又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話裡話外絕口不提晟親王妃為何會殺去張府，只一個勁兒的數落他的惡行，簡直就快將他說成是殺人魔了，連看慣了他們唱作俱佳的嚴晟智都皺緊了眉頭，更別說是第一次見到的凌敬軒了，他要是生在現代，絕逼可以拿奧斯卡的小金人了，凌敬軒真是打從心底裡佩服，一個大男人，說哭就哭，真心也是沒誰了，難不成真應了那句先哭先贏的名言嗎？

　　「張愛卿，你可想清楚，誣告皇族是要抄家滅族的，昨夜帶人闖入張府的真是晟親王妃？」

　　嚴晟智高坐在龍椅之上，努力壓抑著不爽警告著他，他要是個聰明的就該知道，這事兒最好打住，否則，最後倒霉的恐怕都是張家，老九那混蛋估計現在已經在飛奔回來的路途中了。

　　「是，微臣絕對不會認錯，陛下若不信，大可以問京兆尹和三皇子，昨夜他們都曾跟晟親王妃說過話，就是他帶著世子殺張府的。」

　　貌似張海天並不領他的情，甚至還將三皇子牽扯了進來，凌敬軒嘴角倏然揚起笑容，真是給他省了不少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