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手術（上）

　　手術室就設在雪地旁邊的梅園裡，凌敬軒等人將孩子抬到手術房的時候，四匹快馬同時抵達，簡單的情況嚴翼在路上已經跟他們說了，趙山不敢有任何遲疑，拿起馱在後面的東西就跟嚴翼一起進了院子，因為在王府的時候趙山就很少向嚴晟睿行禮，看到老皇爺那些人的時候，他也理所當然的忽略了。

　　「山子，這邊。」

　　等在門外的凌雲看到他們，略微失態的叫了一聲，趙山簡單的跟嚴晟睿點點頭，帶著兩個醫童走了過去：「準備消毒。」

　　「是！」平日裡他們練習得已經夠多了，進手術室之前，趙山和兩個醫童有條不紊的倒出究竟給自己消毒，又拿出凌敬軒早就讓人給他們製作好的特殊服裝穿上，全副武裝的提著手術用具進去了。

　　手術室裡，按照凌敬軒的要求，除了一張去除罩頂的單人床，就只剩下兩張放東西的小桌子，此時凌敬軒正一個人在給孩子扎針測試心脈，因為急速的移動，孩子又開始大出血了，心臟一度陷入休克，費了他好大的勁兒才救回來。

　　「山子，準備注射麻藥，監控他的心脈，安裝無影燈，孩子是B型血，找出B型血準備給他輸血，實在沒有O型血也行。」

　　感覺到他們的到來，凌敬軒頭也不回的拿起先前驗血的試管說道，幸虧他早就開始準備醫院的手術設備了，注射用的針是他跟趙大龍費了好幾日才研究出來的，全不鏽鋼的針尖針筒，針頭肯定沒有現代來得細，但也勉強能夠注射，無影燈其實很好做，就是沒有玻璃，用琉璃做的燈泡效果沒有玻璃好，至於電，他自制了一個簡易的人工發電裝置，技術有限，只能用於手術照射，還需要至少兩個人在手術室外搖動發電，總之，比較粗糙，卻比沒有更好。

　　「是」

　　被點名的趙山狠狠的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所需要的東西整齊的碼放托盤裡，兩個醫童則用最快的速度架設起無影燈，發電機的手搖裝置連接到了屋子外，醫童做好一切準備會，其中一人端起放滿試管的托盤走了出去。

　　「王爺，請安排兩個人搖動外面的機器扶手，中途不能有任何停頓。」

　　端著托盤來到嚴晟睿的面前，醫童神色冷靜的說道，別看他們小小年紀，經過好幾個月的調教，哪怕第一次實戰，他們也沒有任何慌亂，而且不畏懼強權，對他們來說，只要認識王爺和主子就夠了。

　　「翼，你安排兩個體力好的人去。」

　　嚴晟睿什麼都沒問，全方位的支持他的媳婦兒，醫童隨後又道：「請孩子的親人到我這邊來，孩子出血過多，需要馬上輸血，我要先驗你們的血型是否匹配。」

　　「抽本王的血吧。」

　　老皇爺的家人們還沒來，唯一在場的就是福郡王，醫童點點頭，帶著他到角落裡取了一滴血放入試管中，眾人莫不屏息等待，可片刻後，醫童卻搖頭道：「你的血型與孩子不符，還有沒有親人？」

　　「什麼符不符的？直接把本王的血輸給青兒不就得了？」

　　福郡王大怒，就是在外面等待的他們都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嘯青那麼小小的一個身子，能有多少血可以流？萬一？？老大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又注定不可能有孩子，嘯青等於就是他們唯一的血脈了。

　　「你懂什麼？不匹配的血型輸進孩子的體內，他馬上就會排斥死亡，沒有親人旁人也行，趕緊的，孩子意識已經模糊了。」

　　醫童想都沒想就給他吼了回去，福郡王長這麼大還從沒讓人給這樣吼過，臉色自然說不出的難看，可聽他那麼一說，他又不得不忍著，老皇爺見狀趕緊上前：「我是孩子曾祖，你看可以嗎？」

　　現在什麼都沒有救孩子重要，貴為皇親貴胄的他們在面臨親人的生死未卜時其實也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罷了。

　　「不行，年紀太大了，孩子所需要的血量太多，你支撐不住。」

　　語畢，醫童的視線逕自越過他看向嚴晟睿：「王爺，可否召集十到二十個壯男？」

　　「嗯」

　　點點頭，嚴晟睿丟給嚴司一個眼神，曾候和大長公主也沒有反駁，在侯府，嚴晟睿也算是半個主子。

　　「找到匹配的血型沒有？麻醉已經上了，我要馬上手術。」

　　渾身是血滿頭大汗的凌敬軒突然走了出來，當著眾人的面，凌敬軒邊問邊脫去外面的衣服，凌雲適時地捧著手術衣上前給他穿上，醫童為難的道：「孩子的親人還沒到，唯一的親人血型是A型，與他不匹配，屬下已經請王爺召集壯漢準備從外人身上採集驗血。」

　　「等不及了，先抽我的血，待會兒找到匹配的血型再送進來。」

　　說著，凌敬軒挽起袖子走過去，在教他們用最簡單的試管驗血時他就順便驗了自己的血型，正好是B型血。

　　「可是主子你還要做手術。」

　　醫童皺眉，萬一手術途中他產生昏眩等症狀怎麼辦？

　　「敬軒？」

　　嚴晟睿飛身來到他的面前，眼底寫滿了不贊同，在他們的意識中，血就是一個人的生命，媳婦兒身體本來就弱，哪能再抽血給別人？別怪他自私，他和孩子都承受不起失去他的嚴重後果。

　　同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或震驚或疑惑或激動的，明顯誰都沒想到，他居然想都沒想就願意貢獻出自己的鮮血。

　　「沒事，少抽一點不影響的，一兩個月就補回來了。」

　　丟給他一個安撫性的微笑，凌敬軒轉向醫童沉聲命令道：「一包血沒什麼關係，快點抽，我馬上要用，你要是不想孩子死，不想本妃昏倒在手術台上，就盡快在血用完之前找到匹配的人。」

　　既然決定了要救孩子，他就不容許他有任何閃失。

　　「是」

　　醫童不敢再遲疑，用繩子繫住他的手臂後，巨大的不鏽鋼針筒逼近他血管，讓司空玨帶著幾個小包子見狀含淚衝到他們面前，幸好針筒和皮質的輸血袋都不是透明的，否則看到那麼多血，他們非笑得嚎啕大哭不可，即便是這樣，看著巴掌大，扁扁的輸血袋鼓脹起來，嚴晟睿和孩子們還是忍不住滿臉的心疼，其他人也基本都站了起來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們。

　　「好了，盡快找出匹配的類型。」

　　針筒第三次抽出去之後，凌敬軒壓了壓血管，止血後拿起血包就進了手術室，與此同時，嚴司找的人和孩子們的親人都到了，醫童趕緊拿出試管採集了他們所有人的血液，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主子輸第二次血了。

　　手術室裡，掛好了血包，無影燈也亮了起來，趙山和另外一個醫童也準備好了所有需要準備的工作，凌敬軒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放出月牙泉水加入蒸餾水之中，端著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三人彼此對看一眼後，師徒倆俯身用止血鉗快速給血管暫時結紮。

　　「腹腔內積了大量鮮血，內臟沒有破損，準備清洗腹腔。」

　　「是」

　　撥開腸子檢查完內臟後，凌敬軒冷靜的聲音倏地響起，跟他一起手術的趙山默契的用特製的紗布沾少許蒸餾水清洗先前掉在地上過的腸子，值得慶幸的是，外面積了厚厚的雪，腸子掉在地上並沒有沾染多少泥土什麼的，而凌敬軒則負責清洗腹腔和內臟，一塊塊染血的紗布被丟棄在托盤裡，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水也是一盆盆的替換，每當打下手的醫童提著血水出去的時候，等在外面的人都忍不住抹淚，特別是孩子的父母親人們，生在皇家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嬌貴細嫩的？可？？他才七歲啊，竟要遭這種罪，他們能不心疼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被侯府下人和影衛包圍起來的梅園近乎鴉雀無聲，合適的血型找到後，驗血的醫童和嚴晟睿父子幾人都相繼鬆了口氣，不是他們捨不得凌敬軒給孩子輸血，而是他自己身體就算不上頂好，而且他還要主持手術，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怎麼辦？

　　另一邊，嚴嘯冥曾少卿等人也在加緊時間盤查著，但由於先前孩子們都玩得很高興，誰都沒注意到那個跟嚴嘯青耳語的孩子是誰，一時間也沒什麼進展，雖然少數人記得那個孩子的穿著很樸素，可他也能換衣服啊，所以結論就是，他們還是一無所獲，最後嚴嘯冥不顧別人的反對，強行一個個單獨提審孩子，經過反覆的詢問排查，終於鎖定了幾個人，等當時跟嚴嘯青最接近的凌文凌武確定後就能最終定案了，只要找出了那個孩子，就不難找出幕後的主使者。

　　「不好，孩子心跳脈搏正急速下降。」

　　醫童的聲音不由得有點慌亂，正在清理腹腔的凌敬軒狠狠的瞪他一眼：「準備心肺復甦，注射強心藥劑，換血袋，用他銀針喚醒他的意識。」

　　「是」

　　他的聲音彷彿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兩個醫童頓時冷靜下來，一個忙著心肺復甦，一個則換好新的血袋，準備注射強心藥劑，幸虧他們要開醫院，一切都都準備得很齊全，要不然，孩子鐵定救不回來了。

　　「師父，內臟已經清洗完畢。」

　　大概兩刻鐘後，埋首清洗的趙山抬起頭，凌敬軒點點頭：「幫我一起清洗腹腔，準備好消毒工具。」

　　「是」

　　腹腔的清潔消毒是個細緻活兒，容不得半點馬虎，師徒倆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忙完先前他交代的事情的醫童趕緊又拿出酒精等消毒要用的東西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他們旁邊的托盤上，整個手術室裡除了器械的碰撞聲就只剩下幾人的呼吸聲。

　　「最後確定紗布數量。」

　　「是」

　　又過了大概一刻多鐘才清洗好腹腔，凌敬軒準備做最後的確認，而趙山則側身一遍遍的數著托盤裡堆積如山的染血紗布，兩個醫童一個幫他們擦汗，一個時刻都監控著孩子的脈搏心跳，手術正緊張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