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輛GLC Coupe鐵灰賓士駛停在小餐館門口,夏則下車,才推開玻璃門,褲袋裡的手機鈴響。
挑了靠窗位子坐下,接起來電。
「則則啊,你十一回不回家?「
「學校沒事的話,會回去。」
白開水和餐單送來,夏則抽空抬覷一眼。
不是徐梨。
他垂下眸子,食指輕點桌面。
夏則搬來C市,家裡人雖沒反對,卻頗有微詞。
主要還是老太太,從公教單位退下後,整日閒賦在家弄花弄草,大女兒遠在美國,小兒子在C市念完大學就去美國,前年才回
來,又調任到搭機得花兩小時的都市,她怎麼想也想不透。
「你才從美國回來兩年,怎麼不去你爸大學任職,非得去C市。」老太太抓到機會又開始老調重彈。
「媽,避嫌。」
「避啥嫌,你瞅瞅,這是敷衍。你是不是還在情傷,是不是還在等那位姑娘?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不喜歡媽介紹,嫌矯情
,不然你從C市給我馬個回來。」
老太太求知欲強,平日追劇,看看網路論壇,年輕人的玩意兒她一樣不落。
「我想起來了,有句詞是什麼來著。累覺不愛?對,你就是累覺不愛。「
「媽,別胡扯。再這樣,我要打電話給爸了。」
「欸,別掛別掛,太6666了,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別打給你爸,他會鎖我網。」
廚房後頭匡啷一聲傳來巨響,鍋碗瓢盆散落滿地,裡頭炒菜的人被突然的意外驚嚇一跳,扔下大炒鏟,人聲交雜。
「暈了暈了,小姑娘熱暈了。」
「快,快給她送醫院。」
夏則皺起眉,對著電話那頭說,」媽,我這有事,改天再打給你。」
椅子後推,三兩步掀開廚房花布門簾,往下一瞧,徐梨面色蒼白如紙,眼簾緊閉,一個中年男人正嘗試把她從瓷磚地板抱起來。
纖細的後背,托隻粗手。
礙眼的很。
「讓開些。」夏則攏起袖,沉聲叫開那人。
「你誰呀?」中年大叔一臉莫名其妙。
「我是她老師。」
老闆娘聞聲跑了進來,著急的追問,」這怎麼搞的,徐梨這是怎啦?」
洗碗的另一個大嬸交代,「中暑暈了吧?「
「這不得趕快送醫院掛水?」
夏則沒理會他們的七嘴八舌,彎下腰,迅速把人接了過來。
徐梨毫無知覺,柔軟的身子滾進夏則懷裡。
小臉很燙。
完全不是常人的溫度。
「欸,夏教授,你認識徐梨啊?「老闆娘認出他。
「她是我學生,門口有停輛車,你替我打開車門,我送她去醫院。」
送到學校附近醫院,醫生初步判斷,風寒,發燒又臨低血壓引起的昏厥。
夏則要了間單獨病房,將人安置好,跟護士要包熱水袋,連同輸液袋綁在一起。
拖了張椅,坐在床邊。
四周靜悄,電扇嗡嗡繞吹,窗簾波浪浮動,偶爾聽見病房門外的吆喝聲。
徐梨一隻手搭在床沿掛水,素綠的薄被隨著不平穩的呼吸起伏。
想了想,夏則撥出一通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夏副教授,今兒個吹啥風,你親自打電話給我?」
「我下午兩點鐘有堂課,你有空幫我代上嗎?「
通話的對像是夏則大學時的同系師兄,林遠。
「你小子走運,我正好沒事,不過,你怎麼突然要我幫忙?」
「找貓呢。」
「找貓?」
「是,有隻貓被虐待,我三番兩次見到,算不算緣分呢?」夏則失笑。
「行啊你,真有愛心。」
有愛心嗎?
「這隻貓,毛色通白,很漂亮。」
夏則撇眸,面向昏睡的小姑娘。
「那你找到貓,要怎辦。」
「這貓目前還認舊主人。」
「那不簡單,你就去買罐頭,貓草,放在它經過的路徑,然後抓回家,剛開始,貓會嚎會咬,你就把它關在籠子裡,過一陣,
就習慣了。」
「不急,我不關貓。」
「那你要怎樣?「
「誘著,讓貓認得味道,自然就跑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