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不疾不徐地繼續說下去。
「西揚從小就吃了很多苦，所以我儘可能多地給予他自由選擇的空間，我希望他能找到一個他喜歡、同時也很喜歡他的女人結婚生子，共度餘生。這麼多年來，你是西揚第一個帶回來的女孩子，他很喜歡你。」
「我……」阮綿綿想要解釋，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索性陸老爺子並不需要她的解釋。
他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
「你在我們家裡住了一個多星期，我親眼看到你和西揚相處的點點滴滴，原本我覺得，你很適合西揚，你能夠陪著西揚過完下半輩子。可經過昨天的事情，我才發現，你並不喜歡西揚。」
阮綿綿試圖辯解：「我不是不喜歡他……」
「那你喜歡他嗎？就像女人喜歡男人一樣，把他當成你人生的另一半，並且打算他共度餘生的那種喜歡嗎？」
阮綿綿的話說不出來了。
她的確挺喜歡陸西揚的。
但那種喜歡，只是對於朋友的欣賞。
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陸老爺子見她不說話，絲毫不意外。
「西揚在感情方面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他只要喜歡上了，就會一頭栽進去，完全不顧其他。但是旁觀者清，他看不出來，我卻能看得清楚，你不愛他，你們之間的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不平等。」
阮綿綿垂下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陸老爺子：「你既然不喜歡西揚，那就離他遠點兒，不要再給他增添煩惱，我寧肯他一個人過完下半生，也不希望他深陷在一段無法獲得回報的感情漩渦裡面。」
阮綿綿抬起頭，堅定地說道：「不行，我不會離開陸西揚。」
原本她是打算離開陸家。
但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她要留下來。
陸老爺子很不解：「為什麼？你明明不喜歡他。」
「我現在是不喜歡，但不代表以後不會喜歡他，我可以試著去接受他，只要他這是他的願望，我就會竭盡全力去完成他的願望。」
陸老爺子覺得她的思維方式非常奇怪。
他作為過來人，能清楚地感覺到，阮綿綿對陸西揚肯定沒有男女之情。
既然沒有感情，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去接受對方？
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阮綿綿認真地承諾：「以前我是不知道陸西揚喜歡我，現在我知道他喜歡我，我肯定會好好回報他的感情，絕對不會讓他吃虧，請您放心。」
雖然她說得情真意切，但陸老爺子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一向眼清目明的陸老爺子，此時也不禁糊塗了。
到了夜裡，陸西揚回來了。
他進門就聞到了熟悉的飯菜香味。
這味道……
應該是孟綿綿做的飯菜。
陸西揚下意識地走到廚房門口。
他見到孟綿綿正在燒菜，她穿著圍裙，衣袖捋到手腕處，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小臉被烤得紅撲撲的。
她又回來了。
阮綿綿將燒好的菜裝盤，扭頭就見到陸西揚，臉上立刻浮現出甜甜的笑容：「你回來了啊，趕緊洗手吃飯吧。」
陸西揚沒有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上，你走後就沒多久，我就回來了。」
「張璽呢？」
「不知道，應該是忙他的事情去了吧，」阮綿綿夾了塊排骨給他，「你嘗嘗看味道如何？」
陸西揚張開嘴，咬住排骨，緩慢地咀嚼。
彷彿要將每一絲味道都牢記心中。
阮綿綿充滿期待地問道：「好吃嗎？」
陸西揚吐掉骨頭，板著臉說道：「肉有點老。」
「沒辦法，物資辦送來的排骨本來就不新鮮，你就湊合著吃吧。」
現在到處都物資緊缺，外面的普通人莫說吃肉，就連一口飯都很難吃到，太多的人在挨餓受凍，也就只有軍區這一塊稍微還好點兒，至少暫時是吃住不愁的。
阮綿綿將飯菜端上桌，然後去請陸老爺子過來吃飯。
陸老爺子和陸西揚各懷心事，都是默默吃飯，飯桌上只有阮綿綿在說話。
她殷勤地給陸西揚夾菜。
「今天做的菜，都是你喜歡吃的，你要多吃點兒。」
陸西揚覺得她的態度有點奇怪。
雖然以前她也對他很好，但卻沒有像現在這樣熱情。
他越來越搞不明白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陸老爺子把他們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個字。
吃完飯後，陸老爺子回房去午休。
阮綿綿收拾完碗筷後，輕輕敲響陸西揚的臥室房門。
房門被拉開，陸西揚看著站在門外的女人，問她做什麼？
阮綿綿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有事想跟你說，我能進去嗎？」
陸西揚側開身子，讓她進屋。
自從昨天的驚喜事件過後，阮綿綿知道他不喜歡別人進他的臥房，也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所以她進屋後並沒有亂動，而是老老實實地站在衣櫃旁邊。
陸西揚倒了兩杯水，給了她一杯，並示意她坐下說。
床單被子被他整理得一絲不苟，連一點兒褶皺都沒有，跟鏡子似的。
一看就知道是從部隊裡面養出來的習慣。
阮綿綿怕坐亂他的床鋪，她識趣地坐到凳子上。
陸西揚喝了口水：「說吧，什麼事？」
阮綿綿不擅長拐彎抹角。
她開門見山地問道：「陸西揚，你是不是喜歡我？」
噗！！
陸西揚把嘴裡的水噴了出去，
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他被嗆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俊臉也被憋得泛紅。
阮綿綿眨了下眼睛，他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陸西揚才逐漸平復下來。
他捋順氣兒，張嘴就道：「你放屁！誰告訴你，我會喜歡你這種女人？你就算自戀，也要有個限度好嗎？！」
阮綿綿愣住了。
她溫吞地說道：「可是，你爺爺說，你對我有點意思……」
陸西揚飛快地反駁：「我爺爺年紀大了，經常會犯糊塗，他說的話不可信。」
「真的是這樣嗎？你真的不喜歡我？一點點也沒有？」
「沒有，一點點都沒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