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麟：「早知道你會不信，本王特意把證據帶來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影衛。

影衛拿出一封書信，展開放在柳隨煙的面前。

謝玉麟：「這封書信是柳丞相生前親筆寫的遺書，他拜託本王轉交給你。原本本王並不想多管閑事，可現在看來，有些閑事是不管不行。」

柳隨煙對父親的筆跡非常熟悉，一眼就看出這封信的確是出自父親之手。

父親在信中說明他是被人栽贓陷害。

而陷害他的真兇，很有可能就是當今皇帝。

鐵證如山，容不得柳隨煙不相信。

她忍不住落下淚來，痛哭流涕：「為什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謝玉麟：「因為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他容不得像柳丞相那樣的權臣，所以柳丞相必須死。」

柳隨煙無法接受。

她最愛的男人，竟是她的滅門仇人。

這讓她將來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親人？！

謝玉麟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地問：「你想報仇嗎？」

報仇？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她當然要報仇！

謝玉麟輕聲地說：「本王可以幫你。」

猶如魔鬼的蠱惑，在柳隨煙的耳畔徘徊。

她艱難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顫聲質問：「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為什麼？」

「你們害得我失去了最愛的人，我當然也要讓你們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柳隨煙恨恨地罵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玉麟輕輕地笑了。

「多謝誇獎。」

他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柳隨煙的面前。

「報仇的機會只有一次，你可以選擇放棄復仇，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繼續跟你的滅門仇人生活在一起，也可以選擇用這把匕首刺進他的心臟，徹底了結你們之間的恩怨。」

柳隨煙看著面前的匕首，滿心的痛苦與絕望。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

謝玉麟離開了地牢。

他剛回到靈堂，就聽到下人來報。

「王爺，皇上親自帶兵包圍了王府！」

謝玉麟隨口應道：「打開大門，放他們進來。」

「是。」

王府大門被打開，皇帝帶著數百禦林軍衝進王府。

皇帝大步跨入靈堂，沉聲質問：「謝玉麟，你把皇后藏到哪裡去了？」

謝玉麟輕輕撫摸懷中的靈位，漫不經心地說道：「她在地牢裡。」

皇帝立刻下令叫人去地牢裡面看看。

在等待的時間裡，皇帝看著靠在棺材旁邊的紅衣男子，冷著臉問道：「你知不知道囚禁皇后是死罪？！」

謝玉麟：「我不在乎。」

看著他對一切都不上心的模樣，皇帝冷笑出聲：「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是癡情種。」

「你也一樣，為了個女人，連親兄弟都要迫害。」

皇帝：「隨煙是朕的女人，朕絕不允許有其他男人染指她，即便是親兄弟也不行。」

謝玉麟：「我對柳隨煙從未動過男女之情。」

他喜歡的女人，始終都只有綿綿一人。

可皇帝不信。

「你和隨煙之間的事情，朕早就命人查清楚了，你跟隨煙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甚篤，要不是柳丞相把隨煙送入宮中，只怕你早就已經跟隨煙成親了。」

謝玉麟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皇帝皺眉：「你笑什麼？」

「真有意思，你和綿綿都覺得我應該鐘情於柳隨煙，到底是誰給了你們這種錯覺？」

「我若是真的喜歡柳隨煙，當初我就不會任由柳丞相把她送入宮中。」

「也不會拒絕她的哀求，任由柳家滿門被斬首示眾。」

「更不會明知道是你在挑撥離間，卻懶得去跟她解釋。」

皇帝怔住了。

「你，真的對隨煙無意？」

謝玉麟：「你喜歡柳隨煙，就覺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對她心懷不軌，可事實上，她在我的眼裡，不過就是過眼雲煙，風一吹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完這些話，他便不再開口。

他專註地看著面前的靈位。

就彷彿他一個人身處一個世界。

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

兩名侍衛用擔架抬著柳隨煙走進靈堂。

看到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柳隨煙，皇帝心急如焚，他顧不上會被汙血弄髒衣物，伸手將她抱入懷中：「隨煙，你怎麼樣了？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柳隨煙看著面前的男人。

這是她最愛的男人。

也是她最恨的男人。

她癡癡地看著他，彷彿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陛下，您靠近些，臣妾有話要跟您說。」

見到心愛的女人傷成這樣子，皇帝真是心疼壞了。

他低下頭，將自己的耳朵靠近她的嘴唇。

他聽到她在輕聲地說。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愛上了你。」

話音落地，匕首寒光乍現。

狠狠刺入皇帝的胸膛！

皇帝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

柳隨煙含著眼淚笑道：「你騙了我那麼多次，也讓我騙你一次吧。」

侍衛們一擁而上，慌忙扶住皇帝。

「快叫太醫！快！！」

眾人亂做一團，到處都是來回跑動的人影。

太醫急匆匆地趕來。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匕首上面有劇毒，陛下已經斷氣。」

太醫的話剛說完，眾人就紛紛跪倒在地，哭得直不起身。

柳隨煙看著已經變成遺體的皇帝，不禁淚流滿面。

她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謝玉麟，無聲地問道。

「這樣子，你該滿意了嗎？」

謝玉麟卻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他推開棺材蓋。

棺材裡面，綿綿穿著大紅的嫁衣，雙目緊閉，安靜地躺著不動。

謝玉麟翻身進入棺材。

他在綿綿身邊躺下，伸手將她抱入懷中，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別怕，我很快就會來尋你。」

皇帝駕崩的當天，麟王也服毒自盡，死後與綿綿合葬一穴。

柳隨煙作為謀害皇帝的兇手，很快也被判處死刑。

可還沒等到執行死刑的那一天，她就已經病死在牢中。

在衛離墨的力保之下，尚在繈褓中的小皇子登基為帝，衛離墨一躍成為首輔大臣，輔佐幼帝處理朝中政務。

清明時節雨紛紛。

衛離墨孤身前往皇陵，去看望曾經的故人。

謝玉麟與安綿綿的名字，被刻在同一塊墓碑上。

緊緊相依，彷彿永遠都不會再分離。

衛離墨將酒水倒在墓碑面前，輕聲地說：「麟王，我原本以為你對綿綿只是一時新鮮，沒想到你遠比我要癡情得多。」

「看來綿綿沒有看錯人，她選擇為你付出性命，是值得的。」

「希望你們來世能做一對夫妻，永遠幸福快樂，再也不用經歷生離死別。」

風起，枝葉隨之輕輕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像是故人在道別。

再見。

願我們來世還能再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