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瑤張了張口，仔細思量了一會兒才出聲：「四爺，皇上說您是他的孩子。」

「是啊，父皇金口玉言，他說是，那麼不是也是。」鉞王鬆開沐雲瑤，端起酒杯再次將酒水一飲而盡。

沐雲瑤心中嘆息一聲，端起酒壺想要再次幫他斟酒。

鉞王用手覆住酒杯：「時間不早了，瑤兒，我送你回玉華宮。」

「四爺？」沐雲瑤擔憂的看著他。

鉞王搖了搖頭，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周身氣息清冷的厲害：「放心吧，我沒事。」

已經入秋，天色漸漸地涼了起來，兩人走出宮殿，正看到皎潔的月華如水，緩緩地傾瀉而下，晚風襲來，帶來陣陣涼意，讓人精神一震。

鉞王陪著沐雲瑤向後宮的方向走，看到內門處錦蘭和錦巧正在等候，隨即停下腳步：「瑤兒，早些回去歇著吧。」

沐雲瑤點點頭：「四爺，你……還好嗎？」

「嗯，我沒事，走吧。」

沐雲瑤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頭望著鉞王：「四爺，皇後娘娘的事情還查嗎？」

鉞王咬了咬牙，眼中泛起層層波瀾，好一會兒才漸漸的隱沒下去：「不查了。」當初在寶華寺，懿德長公主問他明知道真相殘酷，也許對他不利還要調查嗎？他當時斬釘截鐵的說要查，因為他想要還母后一個清白，想要讓母后恢復應有的榮光。可現在，看到了父皇眼中的傷痛，

看到了他每次提起母后時壓抑不住的濃厚感情，他忽然覺得真相不重要了。

父皇眼中的痛苦做不得假，他說出的那些話也情真意切，如果母后真的愛父皇，願意為他付出所有，他將過往的真相揭穿，應該並非她所願。

他也不想為了母后而傷害了父皇，他的身體太差了，說不準……沐雲瑤走回來，緊緊地握著鉞王的手：「四爺，皇上和外祖母說過，想要陪她去看南海，等忙完了京都之中的所有的事情，我們便陪著他們兩位老人家前往吧，我也沒有見過南海，聽說海很大，遍地都

有閃光的珍珠。我們可以住在海邊，周圍種上許多花，到時候一開門就滿面生香。等在海邊住夠了，我們就去粵西，現在的粵西今非昔比，皇上和外祖母定然驚訝不已。」

鉞王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微微的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

沐雲瑤笑開，腳步輕快的向著後宮而去，穿過宮門的時候，回頭對著鉞王招了招手，面上燦爛的笑容在月色的襯托下越發的美麗、皎潔。

鉞王感覺心中彷彿被什麼溫柔的東西碰撞了一下，漸漸地多了些溫度，終於不再冷的難受。

沐雲瑤回到玉華宮，看到長公主殿中的燭火熄滅了，輕手輕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她關上房門之後，正殿中曲嬤嬤輕聲對著懿德長公主回稟：「長公主，郡主已經回來了。」

帷帳後面，懿德長公主微微的舒了口氣：「嗯，這幾日找個合適的時機，將李貴妃給蘇羽儀下假孕草的事情抖出去，另外，內務司那邊，讓人幫齊貴妃一把，儘快把那些賬冊清理整齊了。」

「是，長公主殿下早些休息吧。」

懿德長公主躺在床上，依稀能夠看到窗外面的月色，她重重的嘆了口氣，低聲開口道：「你說我這麼多年，是不是做錯了？」

曲嬤嬤站在窗邊，聞言微微一頓，隨即笑道：「長公主怎麼突然說起這些，看來是真的被氣到了。」

「當年我扶持皇上登基之後，痛快的放棄了手中的權利，可實際上，我暗中的勢力仍舊不小。皇上很英明，他應該能看出幾分的。」

「長公主手中有權利，但是卻從來沒有濫用過，皇上知曉長公主最有分寸。」

「皇后韋柔的事情，我也有責任。」

「皇後娘娘是自己把自己逼死的，她太愛皇上了，過慧易夭、情深不壽，和長公主沒有關係。」

「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不是韋柔的犧牲，我和皇上也不會順利的清除了六大世家，只可惜這些事情不能讓君鉞知曉。」

曲嬤嬤有些遲疑的開口：「長公主若是覺得心中難受，不如就告訴鉞王殿下。四殿下為人清冷，但性子是好的，告訴他也無妨……」

「不，就算是要說，也要等皇上親自開口，我不能貿然插手。皇上的身體已經不好了，我希望他能夠在最後放下所有的心結，當年的事情壓抑了他整個後半生，不應該成為他永遠的負累。」

曲嬤嬤低下頭沉默不語。

懿德長公主停頓半晌，嘆息著開口道：「你下去歇著吧，年紀大了，再守夜恐怕就熬不住了。」

曲嬤嬤微笑說道：「奴婢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幫長公主守夜，如今天天去休息心中難以安生，就在外面幫長公主守一夜吧，還請長公主不要趕奴婢走。」

「那就讓人給你搬軟榻來。」

「是，多謝長公主。」

翌日，沐雲瑤早早地起身準備早膳，送到正殿的時候，見懿德長公主神色還算不錯，不由得放下心來：「外祖母嘗嘗我的手藝。」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瑤兒的手藝快趕上你娘親了。」

「那我以後天天做東西給外祖母和娘親吃。」

「外祖母就算是想答應，恐怕也留不了你幾日嘍，眼看著就要出嫁成為別人的王妃了，外祖母心中真是不舍。」

沐雲瑤臉頰微紅，眼神亮晶晶的：「等我出嫁了，就請外祖母和娘親到王府去住，一樣可以天天做東西給您們吃。」

「好啊，說不得沒幾日就把君鉞給吃窮了。」

沐雲瑤拍了拍胸口，得意的說道：「沒事，我會賺銀子。」

懿德長公主笑開：「那君鉞可撿到寶了。」

早膳用的氣氛溫馨，眾人刻意的將昨晚宮宴上的事情拋在腦後，再也不想提及。

朝堂上，崚王愣愣的站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您……您要立二弟為太子？」

皇帝冷漠的點點頭：「不錯，君瑜性子沉穩，做事深的朕心，立他為太子實乃眾望所歸。」「父皇，兒臣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