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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佩里的太子爺 - 91.幕後黑手字體大小: A+
     
      楚錦瑤迷路了,正在找秦沂問路中。  桔梗覺得這個婆子好生無禮,可是一聽是趙氏派來的,桔梗驚訝了一下,只好蹲下身行禮:「方才是我怠慢了嬤嬤,還請嬤嬤勿怪。」

      這個婆子趾高氣揚地哼了一聲,正要開口訓斥桔梗,就看到楚錦瑤揮了揮手,對桔梗說:「說了你很多次,讓你收斂脾氣,你總是不聽。好在嬤嬤是夫人派來的,氣量大,不會和你計較。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了?」

      桔梗連忙地蹲下身,順勢說道:「奴不敢了,請姑娘饒命。」

      「行了,先把東西放進書房,這是王府兩位嬤嬤布置的課業,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

      桔梗低著頭,一溜煙跑進去了。婆子喚了兩聲,都沒叫住桔梗。婆子見楚錦瑤有心袒護丫鬟,心裡已經很不舒服。婆子想,四姑娘和夫人說的沒錯,五姑娘的院子裡實在沒規矩,夫人既然派她過來指點五姑娘,她就一定要好好整頓五姑娘這裡的風氣。

      楚錦瑤腰和腿都很是酸痛,即使如此,她還是強撐起笑意,走近兩步,問道:「請問嬤嬤如何稱呼?」

      婆子挺起腰,傲慢地說道:「老奴姓孫。」

      「孫嬤嬤好。」楚錦瑤笑著,說道,「既然是母親派來的,那便是長輩,怠慢不得。丁香,收拾一間乾淨的屋子,帶著孫嬤嬤去歇腳。」

      丁香領命前去,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孫嬤嬤說:「五姑娘,太太是派我過來給您整頓規矩的。老奴說句實話,您可能不愛聽,您這院子裡規矩也太鬆散了,哪裡比得上四姑娘那裡井然有序。姑娘您還小,不懂得人心險惡,後宅里看著光鮮,但背地裡腌臢事也有不少,尤其是那些滑頭的奴婢,最愛勾結起來欺瞞主子。就比方說姑娘的銀錢首飾,姑娘您每日裡事情多,記不清匣子裡有哪些首飾,這樣日子久了,保不准就有些見錢眼開的奴婢偷偷拿您的首飾出去賣。所以太太派我過來,第一件要緊事就是讓我幫著您學管家,免得被下面的惡奴欺辱了去。」

      楚錦瑤暗暗動了氣,這個婆子簡直蹬鼻子上臉。楚錦瑤本來想給她戴個高帽,然後遠遠供在後面,不要妨礙她就好了,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婆子手長得很。

      果然,孫嬤嬤頓了頓,就說:「姑娘,您衣服首飾的鑰匙在哪裡,您年紀小,恐怕會被下面的刁奴欺騙,還是交給老奴來保管吧。」

      「用不著勞累嬤嬤。」楚錦瑤冷著臉說,「這些東西都是我在管。這是我在家裡就做習慣的,還不至於被別人矇騙。嬤嬤既然是母親派來的,就該由我好生供養著,這麼能勞你操心這些呢?這豈不是我的不孝。」

      楚錦瑤已經搬出了孝道,可是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個婆子臉皮子極厚,不管楚錦瑤說了什麼,她只是一口咬定:「夫人派我過來替五姑娘掌眼,衣裳首飾自然要老奴來操心。若是姑娘不肯,那老奴就只好去找夫人說理了。」

      簡直猖狂至極,楚錦瑤沉了臉,說:「那你便去罷。丁香,準備筆墨,我要溫習功課了。」

      楚錦瑤撂下話,頭也不回地往正房走。孫嬤嬤有些愣怔,她顯然沒想到楚錦瑤竟敢這樣強橫,內宅里的姑娘那個不是嬌嬌軟軟,迂迴行事,楚錦瑤怎麼敢直接就放話呢?

      孫嬤嬤大聲嚷嚷:「我是從夫人那裡來的,夫人說……」

      楚錦瑤淡定地開口:「丁香,傳話下去,我要看書了,誰都不許大聲說話。要是吵了我,耽誤了我和王府的嬤嬤學規矩,那我只好去祖母那裡,讓祖母來主持公道了。」

      楚錦瑤這話雖然對著丁香說的,但話里的指向卻很是鮮明。孫嬤嬤啞了口,楚錦瑤回頭冷冷掃了眾人一眼,然後就掀開帘子進去了。

      等到了室內,桔梗正杵在書房裡,不敢出去。她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此刻再看到楚錦瑤,只覺格外崇拜:「姑娘……」

      楚錦瑤覺得糟心極了,她對桔梗說:「她還在外面叫罵,你先忍一忍,到西次間待一會,等她罵累了,你再出去。」

      桔梗清脆地應下:「是。」

      書房很快就又清靜下來,丫鬟們都知道楚錦瑤的習慣,書房裡是慣例不留人的。等沒人後,楚錦瑤長長嘆了口氣。

      秦沂撲哧一聲笑了:「怎麼了,你剛才不是很威風嗎,嘆氣做什麼?」

      「我原來可沒有這樣暴躁的脾氣。」楚錦瑤說,「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沒錯,你看看你把我帶成什麼樣了!」

      若是尋常敢有人這樣和秦沂說話,秦沂早讓人收拾對方了。可是現在他聽了楚錦瑤的話,卻笑得不能自已:「你講點道理,可別什麼都賴我。」

      楚錦瑤也繃不住臉,輕輕笑了。她笑了一會,語氣又變的憂愁:「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尊大佛,我要怎麼送出去啊!」

      秦沂不說話,他從玉佩里出來,悠然地坐到桌子邊,隨手翻書。楚錦瑤裝了會可憐,發現秦沂不上套,就趕緊繞到桌子另一側,坐在秦沂對面,手臂趴在桌子上,小心地去戳秦沂的胳膊:「齊澤,怎麼辦啊?」

      秦沂抬起頭,對著楚錦瑤勾唇一笑:「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

      「我就是想不出來,這才來找你嘛!」楚錦瑤繼續撒嬌,最後乾脆說,「你若是不說,我就哭給你看。」

      秦沂輕飄飄瞟了她一眼,說:「哭吧。」

      楚錦瑤終於知道方才的熟悉感來自哪裡了。孫嬤嬤那會說要去給趙氏告狀,楚錦瑤說「那你便去罷」,當時的神態、語氣,和秦沂的這句「哭吧」一模一樣!

      楚錦瑤心說還真是報應,她癟了癟嘴,小心翼翼,但又持續不斷地戳秦沂的胳膊,就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秦沂眉梢動都沒動,但是手裡的書拿了好一會,愣是一頁都沒翻。

      秦沂實在忍無可忍,將書合上,沉著臉說:「你倒真是膽子大了。」

      楚錦瑤立刻笑了,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秦沂實在是無奈又好笑,他道:「真是報應。」

      楚錦瑤露出一副乖乖受教的姿態,還殷勤地給秦沂倒了杯茶,雖然秦沂並不需要。秦沂本來板著臉,看到她這樣,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孫嬤嬤是你母親給你的,具體受了誰的挑撥,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有這個人在,明日你見了趙氏,也是個麻煩。」

      「我明白。」楚錦瑤嘆道,「明明楚錦妙才是從這裡長大的小姐,也是她頂替了我的排行和身份,我還沒敵視她呢,她反倒針對起我來。」

      「人心總是沒有盡頭的。」秦沂知道自己遲早都要走,原來楚錦瑤遇到困難,秦沂順手就幫她解決了,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要離開,就不再幫她擋下一切,而且一點一點教她這些勾心鬥角:「她主動對你出招是好事,就算她什麼都不做,我也得刺激她動手。你如今是被陷害的人,天然占理,外面那個婆子也好,你母親偏心也好,都不必理會。你放心縱容著那個婆子,讓她越猖狂越好,等時機到了,直接捅到主事的人前,抖露給大家看。這就叫不動則已,一擊必殺。」

      楚錦瑤似有所感地點頭:「你是說,我故意示弱,讓孫嬤嬤越來越猖狂,最後犯下不可容忍的錯誤,讓祖母來插手處理?」

      「就是這樣。」秦沂說,「你若是地位足夠高,想做什麼直接做就是,可是你現在還不行,就只能迂迴行事,給長輩賣可憐。還有你的父親,楚靖是個拎得清的,楚錦妙對你做了什麼,你不經意地透露給他,透露一點就夠,剩下的讓他自己去查。既然你母親偏心,你就只能另闢蹊徑,好歹讓楚靖看看,你在後宅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楚錦瑤已經完全明白了。她點頭:「我明白了。內宅里的這些紛爭,說白了和村裡的家長里短沒有區別,卻偏偏要給自己罩一層被動的皮,仿佛做什麼都是被動的,迫不得已的。」

      原來在蘇家,如果有人過來和楚錦瑤要家裡銀錢的鑰匙,楚錦瑤絕對能罵死他,就是讓村里其他人家來評理,也沒人能說楚錦瑤一句不對,楚錦瑤於情於理都站得住腳。可是現在到了侯府,辦事就不能這樣直接了,若她真的訓斥了孫嬤嬤一頓,大家只會說她不孝,而不會問她為什麼。

      環境不同,處事也全然不同,楚錦瑤正在努力地適應侯門裡的新規則。

      「沒錯,就是這樣。」秦沂笑道,「男子總是喜歡無辜又柔弱的女子,你表現的太強勢,反倒不容易討好。」

      「男子都是這樣?他們莫非看不出來這是假的嗎?」

      秦沂被問得怔了一怔,他見慣後宮風雲,然而此刻看著楚錦瑤亮的發光的眼神,他卻只能小心地避開,說:「也不是所有的男子都這樣……」

      「那你呢?」楚錦瑤沒等秦沂說完,脫口而出。

      「我?」秦沂笑了,「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男女之事,遠不在我的計劃里。」

      楚錦瑤方才的那句話問的莽撞,說出來之後她自己都有些吃驚,可是現在聽了秦沂的回答,她心底莫名有些空空落落。楚錦瑤壓下莫名其妙的心思,笑著對秦沂說:「你說的對,男子都薄情的很,有那些功夫,不如專注自己的事情,畢竟自己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情愛,都是虛妄。」

      秦沂理智上覺得楚錦瑤說的有道理,但是心理上卻總有些不對勁。他皺眉說:「你是一個女孩子,不要整天把情情愛愛掛在嘴上。你現在才多大,不要總想著嫁人。」

      「誰想了?」楚錦瑤氣惱,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嘴。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暮光就慢慢深了。

      第二日楚錦瑤去給趙氏請安,一進門,就看到楚錦妙坐在趙氏身邊,素手給趙氏剝桔子,趙氏的下手,正站著孫嬤嬤。

      楚錦瑤便知道,自己被告黑狀了。

      「母親。」她臉色從容,裝作什麼都不知曉的樣子,神態無異地給趙氏行禮。

      趙氏將手放在桌子上,她手腕上的金鐲子碰到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聽孫嬤嬤說,你不服管教,還蓄意頂撞孫嬤嬤?」

      孫嬤嬤抄著手,一副委屈的模樣,而楚錦妙低頭,專注地剝皮,都不曾抬頭掃過一眼。

      楚錦瑤鎮定地反問:「母親,您這話從何說起?」

      「孫嬤嬤都和我一五一十地說了,她去替你管教規矩,而你頂撞就算了,還當著眾人對孫嬤嬤無禮。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親娘嗎?」

      「母親,您也知道,您是我的親娘。」楚錦瑤抬頭看著趙氏,一字一頓地說道,「您怎麼就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呢?孫嬤嬤她剛來就在我的院子裡大呼小叫,我才從花嬤嬤哪裡回來,都沒來及的坐下喝口水,就聽孫嬤嬤說,她是奉您之命,前來收我衣裳和首飾的鑰匙。」

      楚錦瑤抬起頭,看著趙氏:「母親,這也是您授意她做的嗎?不問青紅皂白,先將我的全副身家掐在手裡,好來掣肘我?」

      趙氏皺眉,看向孫嬤嬤,她是讓孫嬤嬤去給楚錦瑤看管下人,別讓人蹬到楚錦瑤臉上,這個婆子怎麼這樣冒失地和楚錦瑤要鑰匙呢?後宅裡衣服和首飾就是女子最大的財物,若不是信得過的奴僕,誰會讓別人動這些?趙氏的視線壓過來,孫嬤嬤連忙低頭,趙氏心裡有些動氣:「你方才怎麼沒說這件事?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回夫人,並不是老奴自作主張啊!」

      「那你說,是誰授意你這樣做?」趙氏怒了,兩手交疊放在膝上,問,「我倒要看看,你哪來的膽子,敢和我陽奉陰違。」

      孫嬤嬤汗流浹背,她諾諾地不敢說話,一隻眼睛卻偷偷瞅向楚錦妙。楚錦瑤也直白地盯著楚錦妙,倒要看看她如何圓場。

      秦沂嘴邊掛著輕鬆的笑意,輕飄飄地回答道:「可能,是教我的老師比較好吧。」

      太子從小就有專門的大學士教導,這些人不但要學問深厚,同時還要德行高尚、名聲顯赫,滿朝文臣武將,甚至可以說歷朝歷代的宰輔重臣,都以能當太子太傅為榮。秦沂的老師,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然而楚錦瑤卻不知道秦沂話中的老師是什麼分量,她聽到是對方的老師好,便已然歇了心思。「都說名師出高徒,如果是師父好,那一般人再模仿也學不來。我還是老老實實練習好了。」

      秦沂往側邊跨了一步,勾勾手示意楚錦瑤靠近。楚錦瑤遲疑:「這……」秦沂現在是個年輕男子的模樣,男女授受不親,她怎麼好和他靠那麼近?

      秦沂見楚錦瑤居然沒動,直接伸手把她拉過來:「快點,我不能離開玉佩太久。寫字不手把手教,練不出效果的。」

      楚錦瑤手腕被握住,她只來得及看到對方修長的手指,秦沂現在還是神魂狀態,手指還是半透明的,但即使如此,都不妨礙他一隻手就將楚錦瑤手腕完全圈住,稍微用力便把她整個人都扯了過來。

      楚錦妙莫名覺得,這是一雙習武的手。不習武的話,手指不會這樣纖長又有力。

      秦沂他到底修煉了多少年啊,文武都這樣子厲害。楚錦瑤正出神地想著,腦門突然被彈了一下,雖然不算痛,但也足夠把她驚醒了。

      「你幹嘛?」楚錦瑤捂著腦門,抬頭不悅地瞪秦沂。

      秦沂挑起眉:「喲,你走神還有理了?好好握著筆,按我說的方法寫字。」

      楚錦瑤對學習還是很上心的,再不上心她就要被楚錦妙抓住小辮子了。她立刻收回心思,仔細聽秦沂說話。秦沂站在楚錦瑤身側,教她如何運筆,如何起承轉合,有些地方楚錦瑤做的不到位,秦沂性子急,直接就伸手握筆幫她改正。他在楚錦瑤的左手邊,每次要握筆的時候,就只能將手臂從楚錦瑤身後伸過,虛攬著她改正。楚錦瑤不自在極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秦沂他是個精怪,沒有人間男女大防的意識,不要和他計較這些。這樣重複的次數多了,楚錦瑤竟也慢慢習慣了,她由秦沂握著手,在紙上緩緩推進,下筆也越來越圓融。

      楚錦瑤從前很少動筆,她很是害怕筆墨,但是現在有秦沂帶著,她竟然很快地上手了,等後來秦沂放了手,她也能像模像樣地寫上幾個字。楚錦瑤心裡非常歡喜,她興高采烈地回頭,說:「你看,我能自己寫了!」

      楚錦瑤回頭回得急,竟然忘了秦沂就站在她身後,兩人距離極近。她這樣一回頭,險些撞到秦沂的下巴。

      秦沂要繞過楚錦瑤握筆,難免要站得極近,他又比楚錦瑤高,只好一隻手撐著桌子,另一隻手環過楚錦瑤,帶著她熟悉運筆的感覺。現在楚錦瑤突然回頭,險些撞到他。楚錦瑤回頭發現秦沂的臉近在咫尺,愣怔當場,而秦沂反應倒是極快,立刻便往後揚了揚下巴,然後垂下眼瞥楚錦瑤:「你做什麼?」

      楚錦瑤內心很是尷尬,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子這樣接近,她也是這一刻才明確意識到,秦沂是個男子,她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和他相處了。楚錦瑤正要說話緩解氣氛,卻發現秦沂的下巴比方才淡薄許多,他的臉透明得幾乎要融在空氣中,有一種輕靈脆弱的美感,越發顯得他的五官精緻絕倫。

      然而楚錦瑤已經沒心思欣賞秦沂出眾的長相了,她著急地說:「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秦沂本人倒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沒什麼,脫離玉佩太久了,神魂有些支持不住。等回去養養就好了。」

      什麼叫養養就好了,魂魄的事能開玩笑嗎?楚錦瑤真是快氣死了:「既然不能出來太久,那你快回去吧!也是怨我,方才只顧著練字,竟然沒注意你。」

      「我沒事。」秦沂說完,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你別亂想,和你沒關係。」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

      秦沂從小就是一個閒不住的人,最討厭束縛,而如今被限制在玉佩里,簡直是說不出的厭煩。原來沒辦法就算了,現在能脫離那個拘束的地方,秦沂是一丁點都不想再回去。可是楚錦瑤急得快哭了,秦沂沒辦法,只能不情不願地回到玉佩里。

      到了玉佩中,虛弱的魂魄立刻好受了很多。秦沂輕輕吁了一口氣,立刻去安慰楚錦瑤:「我沒事,你可別哭。」

      這能叫沒事嗎?楚錦瑤真的快被秦沂氣哭了,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她悶了半響,不知道在和誰生氣,最後她說:「你下次不許這樣了。」

      「嗯,好。」秦沂不甚走心地回答。他懶懶打了個哈欠,說:「你該練字了。這是水磨功夫,偷懶不得。」

      「我明白。」楚錦瑤坐到桌案前,拿起筆,一邊沾墨一邊說,「我在這裡練字,你若是困了,就先休息一會。我會陪著你的。」

      秦沂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裡用人陪。」雖然他這樣說,但今日神魂損耗太大,他只支撐了一會,就捱不過去,沉沉睡了。

      楚錦瑤看秦沂沒動靜了,動作越發小心。書房中,只能聽到筆尖划過的沙沙聲。

      夜漸漸深了,小丫鬟在長廊上逐一點亮燈籠,長興侯府的各個院落里,也都亮起燈光。這個時候,府里已經很少有人走動了,不拘白日裡如何說如何做,此時能坐在同一盞燈下的,才是真正的親近之人。

      楚錦妙將燈罩蓋到燭台上,問道:「父親今日不過來了嗎?」

      張嬤嬤說:「都這個點了,恐怕侯爺今夜要留宿那個院了。」

      按理楚錦妙是姑娘,不該過問父親、姨娘之類的事,可是楚錦妙自小和趙氏親厚,趙氏受了姨娘的委屈,也愛和楚錦妙說,久而久之,趙氏屋裡的人便習慣了。

      長興侯共有一妻三妾,趙氏雖然正室位置穩固,但其實只是面子情,其中真正受寵的,乃是黃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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