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是郁清歡第一次明確的對他說出“喜歡”這兩個字，霍渠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就像是被從天而降的頭獎砸中了一樣，整個人歡喜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他反復跟郁清歡確認：“清歡，你喜歡我嗎？你也喜歡我嗎？”
“當然了 ，”郁清歡握住他的手，心裏後悔的無以復加。
他總想，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搞定，再跟霍渠坦白自己的感情。卻沒有想過，霍渠將赤裸裸的感情剖開給自己看，卻從沒有得到過回應，內心會有多不安。
霍渠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他應該對他有更多的包容，而不是稍有不如意，就對他發脾氣。
“對不起，霍渠，是我太想當然了。”看著霍渠那張滿足的俊臉，郁清歡心疼極了，“你不需要努力去不在意這種事，也不需要自己默默地傷心。我做錯的時候，你也可以對我生氣。”
“我……其實不像你看到的那麼好，我很固執、也很容易沒安全感，所以經常自以為是，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明明知道霍渠並不是愛鬧脾氣的人，明明他在自己面前再真誠不過，可他還是鑽了牛角尖。
郁清歡眼角發紅，他覺得自己剛剛結束了工作回來，疲憊又辛苦，霍渠就應該體諒他，把這件事揭過去，然後皆大歡喜。
可是他卻忘了，霍渠那麼喜歡他、依賴他，這麼多天看不到他，又看到所有人都在說他喜歡王程程時，會有多難受。而自己，不但沒有細心的跟他解釋，反而覺得他在無理取鬧。
當時聽到自己冷言冷語，霍渠該有多傷心。
郁清歡的心臟抽痛，簡直恨不得時光倒流，來彌補自己的錯誤。
“清歡，”霍渠對於他說的話，並不能完全理解，但他努力的挑著自己明白的那一段，回道：“我不……”
話到這裏，卻又停了下來，對上郁清歡鼓勵的目光，這才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樣，艱難的道：“我是有點生氣，我看到了你和她的照片，你們靠的很近。”
他抿了抿唇，憤恨又無力的道：“清歡，她想要搶走你，我……真的很害怕。”
儘管有一直有努力在學，但霍渠知道，他可能永遠也沒有辦法像正常人一樣，能夠很好的理解別人的情緒。
比如上次他媽忽然的生氣，比如今天清歡的冷臉。
他想起曾經被同學、甚至同事罵的那些話——
智障、神經病、怪物、不是正常人、腦殘……
那些他從不在意的污言穢語，此時卻突然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劍，狠狠的刺在他的心口。
他那麼無能，除了反復在清歡面前說他的智商之外，他甚至再也找不到自己任何的優點。
一想到清歡會被其他人搶走、想到清歡會喜歡上其他人，霍渠就再也壓不住心底的負面情緒。
“清歡，”他的聲音低低的，十分沒有底氣，“你真的……真的喜歡我嗎？”
“為什麼不喜歡？”郁清歡靠在他胸口，從兩人認識到現在的片段，清晰的在他腦海裏閃過，他的唇角上翹，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溫柔，“你哪里都是我喜歡的樣子。”
郁清歡是一個冷淡又內斂的人，若不是今天跟霍渠吵了一場，又有這樣的氣氛加持。可能終其一生，他都不會說出這樣肉麻的話。
但是現在，他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要霍渠安心，至於其他的，反而沒有那麼重要了。
“做事專注又認真，科研也很厲害，就連路癡都很可愛。”
他溫和的聲音就像是一場潤物細無聲的春雨，飄灑在霍渠的心上，讓那片略有些萎靡的心田，頃刻間便開出了一朵甜蜜的花。花心裏就像是帶著醉人的蜜酒一樣，將霍渠熏的暈陶陶的，臉紅的幾乎要熟透了。
原來，他在清歡心裏那麼好啊。
那些膽怯和自卑瞬間便消失不見，霍渠用力的用下巴蹭了蹭郁清歡的頭頂，旋出了臉上深深的小酒窩。
兩個人無聲又溫馨的抱了一會兒，郁清歡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輕輕推開霍渠，問他：“你今晚吃飯了嗎？”
“沒有。”霍渠委委屈屈的回答：“你打電話說回來，太開心了吃不下。看到那條新聞又很難過，也吃不下。”
他故意揉了揉肚子，意有所指的道：“是有點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得，郁清歡總覺得霍渠似乎……任性了那麼一點點？
不過這是好事，郁清歡從床上爬起來，扔下一句：“等我一會兒。”便進了廚房。
本來想搞點速食品給他吃，結果一眼就看到了滿桌子已經放涼、卻一口都沒動的菜。
猜測大概是霍家的保鏢或者司機送來的，他打開煤氣灶，打算重新將這菜熱一遍。
剛剛端起一盤子菜，就忽然被從後面抱住，霍渠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像塊牛皮糖一樣粘住了他。
“撒手，我幹活不方便。”郁清歡說了一句，等了幾秒鐘，見他不動，側過頭，剛想要再說一次，就被霍渠飛快的在唇角親了一口。
他的目光亮晶晶的，見郁清歡看過來，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躲閃，而是羞怯又理直氣壯的跟他對視，彷彿在說：我男朋友我親一下怎麼了。
郁清歡拿他沒辦法，又不忍心開口訓斥他，何況背後傳來他的溫度，暖呼呼的，連帶著讓他的心也跟著變得輕鬆起來。
於是，接下來，霍渠就這麼抱著郁清歡，人家走一步，他也跟著走一步，直到飯菜全部熱好了，這才依依不捨的放了手。
“少吃點，墊墊胃就可以了。”儘管這麼說，郁清歡還是把全部的菜都推到了他面前。
霍渠點點頭，有些生疏的拿起了筷子。
“你先吃，我去打個電話。”郁清歡對霍渠說了一句，掏出手機剛想出去，就被霍渠拉住了。
“在這裏打。”他說，第一次比較強硬的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郁清歡一愣，隨即重新坐下來，“好。”
“睿哥有事情找我。”郁清歡一邊跟他解釋，一邊撥了趙睿的電話。
“睿哥，是《橙黃》有新安排嗎？”
《橙黃》目前的票房，已經接近五億。雖然上升趨勢減緩了下來，但仍舊不可小覷，聽說還有電影因為《橙黃》而推遲了上映期。
不過《橙黃》的宣傳已經過去了，趙睿這個時候找他能有什麼事？
“《橙黃》入選了季度最佳影片，將要在澳城上映。”趙睿的聲音仍舊平平，彷彿取得這麼好成績的電影，不是他導演的一般，“我打算讓你跟我一起去。”
“這個……應該不用我去吧。”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只需要導演和製作人到場就可以了，跟演員壓根就沒什麼關係。
郁清歡遲疑了一下，又問道：“還是說有什麼特殊的安排？”
他才剛剛回來，接下來又是《生死一線》的宣傳期，他想要多陪陪霍渠。
“咳，”趙睿訕訕的咳嗽了一聲，含含糊糊的道：“我不是那個什麼，看到你最近的新聞了嘛。”
郁清歡以為他是想讓自己避開王程程，便道：“沒關係，現在緋聞已經澄清了，網友們都在一面倒的討伐王程程，這個事已經跟我沒什麼關係了。”
“不是。”趙睿心一橫，乾脆一口氣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那些村民不是說，你坐在他們身邊，他們搓麻將就能贏麼。我……到時候想要去澳城的賭場走一圈。”
郁清歡：“……”
他忽然有些懷念當初那個死人臉、看誰都不順眼的趙睿了。
正想要婉拒，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忽然被抓住，郁清歡抬眼望去，就見霍渠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連飯都不吃了。
知道他是怕自己又要離開，郁清歡反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對趙睿道：“抱歉啊，睿哥，我有事，實在是沒時間。”
“你能有什麼事！”趙睿嗤了一聲，“《生死一線》宣傳期不是還沒到嗎？”
“陪我男朋友。”郁清歡沒有絲毫停頓的接了一句。
趙睿沉默了幾秒鐘，隨即道：“是霍渠不？”
對於一個曾經連生死都不看在眼裏的人，同性戀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算事。
郁清歡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他和霍渠今天才確定下來，趙睿這是開了天眼嗎？！
趙睿抽了一口煙，淡定的道：“就你們倆那個黏糊糊的樣子，也就趙卿淵那個二貨看不出來吧。”
莫名其妙被貼上黏糊糊標籤的郁清歡：“……”
既然話都說開了，郁清歡拒絕起來就更沒有壓力了，“睿哥你也知道，我接下來肯定沒多少時間，所以這段時間就不到處跑了。”
“你可以帶他一起去澳城。”趙睿仍舊不死心，“反正我也就在去賭場的時候需要你。”
郁清歡：“……”
不過趙睿說的也有道理，他和霍渠認識這麼久，還從來沒有一起出去玩過。郁清歡想了一下，問：“什麼時候去？”
“後天。”
郁清歡算了算，後天剛好是週六，便捂住聽筒，轉頭問霍渠：“霍渠，你想出去玩嗎？”
跟喜歡的人一起去遠方，這對霍渠來說是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他想了想，認真的點頭：“想。”
“好。”郁清歡放開聽筒，對趙睿道：“我先查一下霍渠有沒有通行證，如果有，我們就去。”
“行。”通行證確實是個問題，趙睿也理解，留下一句：“有結果了儘快告訴我。”便掛了電話。
有沒有通行證問霍渠肯定是不行的，他壓根就不會知道這種東西。可一想到自己拐帶了霍渠，郁清歡又忍不住心虛，猶豫了好一陣，給霍嶸的電話也沒打出去。
到最後，還是慫慫的把電話遞給了霍渠，“你來打，自己去問你哥。”
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直面霍家人的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刻，郁清歡發現還是不行。不論他做了多少心裏建設，還是覺得心虛和膽怯。
霍渠可沒他那麼多心裏掙扎，連猶豫都沒有，直接就給霍嶸打了過去。
聽著他理直氣壯的聲音，郁清歡羡慕的撓了撓他的掌心，關鍵時刻，還得放他家霍教授出馬啊。
“二哥說有的，”霍渠看起來很高興，“明天早上司機會送過來。”
“那就好。”郁清歡鬆了口氣，一邊給霍渠遞了筷子，讓他繼續吃飯，一邊給趙睿發了消息，將這件事定了下來。
因為趙睿的強烈要求，他們買了本市到澳城的最早一班飛機，但饒是這樣，落地的時候也是晚上七點了。
趙睿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了，匆匆將行李放回酒店，在樓下買了幾個豬扒包，取了港幣，便拉著郁清歡和霍渠去了早已選好的一個賭場。
他聽人家說，想要贏錢一定不能在自己下榻酒店的賭場內玩，所以特意饒了個遠，跑到了另外一家。
賭場的外觀十分高大上，內裏更是裝潢的金碧輝煌。趙睿第一次進這種地方，左看看又看看，亢奮的不行，信誓旦旦的對郁清歡道：“你等著，我一定多換點籌碼來贏點錢！”
郁清歡沒理他的發瘋，帶著霍渠小小的走了一圈，轉頭對他小聲道：“怎麼樣？要不要玩？”
霍渠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聞言便搖了搖頭。
郁清歡也不想玩，他實在是怕了自己這個詭異的運氣，一次彩票已經夠了，他從來不貪心。
兩個人一拍即合，都決定只看著趙睿玩就好了。
“我換了五萬的籌碼。”趙睿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像是割肉一樣，“不翻倍贏回來我誓不為人！”
郁清歡：“……”
所以他說的多就是指五萬？而且他哪來那麼大自信，認為自己一定會贏！
彷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趙睿衝他擠擠眼睛，“這不是有你這條錦鯉在麼，其實我本來是想要換五千的。”
郁清歡：“……”
帶著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趙睿衝上了賭桌，並且強烈要求郁清歡站在他身後，一秒鐘都不能離開。
郁清歡無奈，只好由著他。
幸好有霍渠在身邊，他一邊看著趙睿，一邊給霍渠科普規則，倒也不至於太無聊。
可惜哪怕有郁清歡在一旁加成，趙睿的運氣也糟糕的很。一般來說，第一次去賭場，或多或少都會贏一點，然而他竟然從頭到尾、一次都沒有贏過！
一會兒工夫，手上的籌碼就輸的差不多了。
趙睿心疼的齜牙咧嘴，“媽的，早知道就不來了！五萬塊錢啊，就這麼白白沒了！”
他頓了頓，斜眼看向郁清歡，“清歡，你今天運氣不行啊。”
“以前都是巧合。”郁清歡鬆了一口氣，笑道：“都是大家開玩笑的，你那麼當真幹什麼。”
“不，也可能是你的好運上次被我用光了。”趙睿歎了口氣，剛想伸手去搭郁清歡的肩膀，就被霍渠狠狠盯住了，無奈之下，只好縮回手，扔給郁清歡兩個一百塊的籌碼，“我不玩了，太傷心了。你把這個花了，我們趕緊走。”
“行。”這次，郁清歡沒有再推辭。
他今天運氣不好，玩一把也沒什麼。
四下看看，見金沙撲克離他們最近，便走上賭桌，點了開始的按鈕。亮牌之後，直接下了注。
第一張開出了黑桃A，趙睿開玩笑的說了一句，“你該不會要開出同花順了吧。”
頓時收到了同桌其他人鄙視的眼神，他們在賭場混了這麼多年，不知道看到過多少像這樣的遊客！
同花順也是輕易能開出來的？！白日做夢呢！
郁清歡也沒當回事，給了趙睿一個安靜的眼神，繼續亮牌。
然而隨著他的牌一張張亮出來，同桌人的眼神漸漸變了，就連周圍都聚了不少人。
J、Q、K，就像是約好了一樣，連續的出現。不少人心裏都開始犯嘀咕，這小子該不會真的要開出同花順了吧。
郁清歡心尖微顫，簡直恨不得立刻退出，然而賭局一開始，不論什麼原因都不能終止，他只能硬著頭皮，開了最後一張牌。
黑桃10。
“嘶！”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抽氣的聲音。
竟然真的是同花順！還是大同花！
只用了兩百塊，便贏了八百六十萬！
這到底是什麼運氣！
整個人賭場都沸騰了起來！
大批的保安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強硬的封鎖了牌桌，不許任何人靠近。同時，郁清歡三人也被團團圍住，密不透風的保護了起來。
賭場的最高負責人直接出面，登記了他的身份證號和通行證號。
整個賭場瞬間進入最高戒備狀態，只許出，不許進，場面恢弘壯觀。
直到這個時候，趙睿才終於反應過來，捂著自己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狠狠地吐出了兩個字：“臥槽！”
作者有話要說： 賭場的事情，是去年去澳門碰上的，可惜我當時在開會，沒有親眼見到，聽同事說了以後好遺憾，這裏借鑒了一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