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當時顏貴妃摔倒時,四周的宮女太監都趕著上前去扶,有的是跑去傳太醫,倒是沒有人在意四周的狀況。
因為顏貴妃穿著垂地的長裙,鞋底又厚,一時摔倒,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當時宮女太監過於在乎主子,一連五六個人,一個長腦子的都沒。
香晴得了顏貴妃的吩咐,提著明角燈去了顏貴妃摔倒的地方。
青石臺階乾乾淨淨,香晴摸了摸,最中間的臺階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顏貴妃走路要走正中,當時倒下的只有她一個,就算是臺階上被人動了手腳,也要是正中的那一小塊地方。
香晴認真檢查了一番,什麼都沒有檢查出,她就要離開,這時,兩三名提燈的宮女走了過來:「這不是玉華宮裡的香晴姐姐嗎?香晴姐姐,這麼晚了,您不在玉華宮裡好好休息,冒著冷風出來做什麼?」
香晴笑了笑,道:「原來是麗兒,我們娘娘今天不小心在這裡摔倒了,落下了一樣東西,特意讓我過來找。」
「貴妃娘娘摔倒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傷的重不重?」
香晴壓低了聲音:「我告訴了你們,你們可不許說是我傳出來的。我們主子的腿摔得不輕,可陛下卻不來看,唉,真是可憐我們娘娘了。」
幾名宮女面面相覷,紛紛道:「香晴姐姐,你放心,我們都不是喜歡嚼舌根的人。」
正陽宮。
周太醫很快就來了,他給戚悅把了脈,稍微猶豫了一下,雲姑姑立馬給周太醫了一個眼色。
周太醫道:「回稟陛下,娘娘是受了寒風,染了風寒,加上娘娘身體一向金貴嬌弱,所以才會支撐不住昏倒。微臣這就給娘娘開藥。」
李翊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等了許久,一直等一個時辰後,雲姑姑親手把藥熬好,李翊看著雲姑姑喂了戚悅喝藥,才放心。
雲姑姑把手中藥碗放在了一邊:「陛下,娘娘身上有病氣,怕是會衝撞了您,您去偏殿休息吧,那裡已經打掃乾淨,窗戶也補上了。奴婢在這裡守著皇后娘娘。」
李翊道:「不必,朕在此陪著皇后就好。」
雲姑姑見戚悅臉上還帶著妝容,她深知皇后入睡定要卸妝,就讓人取了溫熱的濕帕子,給皇后擦淨面容。
李翊眼睜睜的看著雲姑姑輕柔的擦了又擦,把戚悅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擦去。最後,他入眼的是她沉靜熟睡的臉龐,小姑娘膚色瑩白,晶瑩剔透,像是在雪山上吃雪蓮花長大的。只是氣色確實不好,多了些病弱。
他的手指尖,若有若無的擦過戚悅的眉眼,良久,李翊聽到了宮女出去的輕微腳步聲。
後宮中每隔三年都會有新的女人進來,去年剛進來的女子,和戚悅相同年齡,都是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
能夠選入後妃的女子,皆出自世家,身份高貴,是整個大燕朝頂端的女子。她們無不被養的珠圓玉潤,眉眼生動,戚悅明明和她們相同年齡,怎麼看起來就這麼單薄?
李翊粗糙的指腹,從戚悅的眉,再到睫羽,緩緩向下,到了嘴唇,最後,他的一隻手停在了戚悅天鵝般的脖頸上,戚悅嬌小,他卻高大,一隻手輕而易舉的掐住她的脖頸,貼近了,李翊甚至能夠感受到她血管裡血液的流動。
紅顏薄命,她的身體這麼差,就算他不來害她,她也並不像是能夠長命百歲的樣子。
不知不覺中,李翊的手收緊了。
呼吸受阻,戚悅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她五指按住床榻,另隻手抓開了李翊,雙眸睜開一點,勉強坐了起來,眼淚都被咳了出來。
李翊拍了拍戚悅的背。
她停止了咳嗽,突然抬眸去看他:「陛下,您是要掐死臣妾嗎?」
李翊把她安撫了下來:「朕只是想觸碰一下,想知道你的血液是否溫暖。」
他低頭在她皮膚纖薄的脖頸處吻了一下:「確實是溫暖的。」
戚悅又躺了回去,李翊也脫了外衣,躺在了戚悅的身側。她背對著李翊,李翊主動靠了過來:「你又換了香,朕還是覺得,上次你去含元殿時的香氣最好。」
戚悅身上的多是香草和草藥混合的氣息,她今天在藥池中泡了半天,身上冷香幽幽,多了一絲苦澀。
他埋在戚悅柔軟的頸窩裡:「不過久了也挺好聞的,就像你一般,朕很迷戀。」
戚悅困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麼,大概是想說李翊有點神經病,可話未說出口,她眼睛閉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戚悅醒來的時候,李翊已經去上朝了。她突然想起昨夜把他的奏摺給汙損了,只怕今後,李翊都不會帶著奏摺來她這裡。
梳妝後,戚悅整個人的氣色大好,不見絲毫病氣。
景姑姑從外面走來,附在戚悅的耳邊說了幾句。
昨天晚上,顏貴妃的腿摔傷,她身為貴妃,在後妃的眼中,是真正受寵之人。可寵妃摔傷,元狩帝都未去看一眼,可見這個「寵」的分量有多輕。
一夜之間,顏貴妃成了整個後宮的笑柄。
戚悅問了一句:「如今陛下在哪裡?」
景姑姑道:「奴婢也不知,也許是在含元殿。今天陛下並未踏足後宮。」
戚悅點了點頭:「景姑姑,本宮記得庫房裡有一對木雕孔雀,甚是精美,你找出來,本宮要去玉華宮。」
景姑姑退下了。
戚悅對著鏡子,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冷幽幽的。她的手指按壓著梳粧檯,心情無絲毫波瀾。
戚悅向來就喜歡乾淨,她的正陽宮,從來也都是乾乾淨淨的,如今多了顏貴妃擱著的兩個眼線,她覺得礙眼。
顏貴妃已經受了傷,戚悅趁著這段時間,想怎麼拿捏耿寒和鬱妙宛都可以。就像是貓玩到手的老鼠,想怎麼玩弄,都順著她的心情。
可是,她又不是愛玩老鼠的狸貓,不值得玩弄的獵物,她不會親自上手。誰扔來的,就讓誰的手染血。
戚悅打開了一盒胭脂,用銀簪子挑了一點暖在指腹,緩緩暈在了眼尾處。
鏡中的女子,動作優雅,一派高貴,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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