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意外
汪夫人站了起來,滿臉尷尬:「這孩子被我慣壞了……」
「三小姐性子活潑很討人喜歡,讓他們去玩吧。夫人別擔心,我弟弟雖然年幼,卻是個沉穩的性子,保管不會讓三小姐受委屈。」
她又對彩心道:「著兩個人看著三小姐,不必管她,只要遠遠地看著她就行。」
汪夫人見她不怪罪,安排起事情來還這麼有條理,心裡對紀清漪又高看了幾分。
「我膝下只有一子二女,長女已經出嫁,次子自小便體弱多病,因此並不敢讓他很讀書,只中了舉子就沒在繼續考了。最後一個便是阿思了,因為是最小的,並不拘她的性子,如今大了,越發管不得。」
說到最後帶了幾分淡淡的憂愁。
自己女兒,自己看自然是千好萬好,可時下對女子的要求是貞靜賢淑,偏小女兒養成了這麼個性格,可如何是好。
「兒孫自有兒孫福。」紀清漪道:「三小姐天真可愛,必定會有合適的歸宿的,夫人不用擔心。」
汪夫人聽她說的真誠,也就笑笑不再說話了。
紀清漪就提出出去走走,二人走到外面,就看到汪三小姐手裡拿著花,正在跟清泰說話,不知道清泰說了,汪三小姐突然咯咯笑了,神采飛揚,格外好看。
而她對面的少年郎,皮膚白皙,眉目清秀,很有幾分翩翩小郎君的風度了。
汪夫人看著心頭不由一動。
長女遠嫁,次子身體不好,三年前娶親,去年剛生了小孫,但身體總是好一陣歹一陣的,這個小女兒,她想留在身邊。
世子妃雖然是江南人士但已經嫁到皇家,日後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很大。而世子妃只有這一個弟弟,必然捨不得他離的太遠。自家夫君也說清泰這孩子學問踏實,性格沉穩又不失溫暖良善,若非他是寧王世子妻弟,今年的案首就落到他的頭上了。
怎麼看,都是她心目中女婿的最佳人選。
現在第一次見面就提這個事,太倉促了些,不過她已經跟世子妃搭上話了,以後常來常往的,這事不見得就成不了。
汪夫人越看清泰越覺得好,真是沒有一處不滿意的。
雙方約定清泰跟汪學政夫婦一起回京。
臨走的時候,汪夫人說回去先準備,如果定下回京的時間了,就來告訴紀清漪。
過了幾天,汪夫人果然定下了回京的日子。
因為出門不方便,紀清漪前一天就讓人送了清泰到汪學政,第二天一早讓慧心去送行。
兩個時辰之後,慧心回來了,在門口遇上了顧知府家的馬車。
「慧心姑娘,這是打哪裡來?世子妃在家嗎?」
知府夫人臉色緊張,神情有些慌亂。
「世子妃在家中的。」
要拜見世子妃至少也要提前一天遞帖子的,知府夫人從前也來過幾次,昨天並未遞帖子,按說不會犯這種錯誤才是。
慧心見她面色不好,怕真有什麼事,就多嘴問了一句:「夫人這是怎麼了?」
「慧心姑娘,勞煩您去跟世子妃說一聲,就說外子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見世子妃。」
說著,遞過了一張名帖。
慧心一看,那名帖不是知府夫人的,上面寫的是顧知府的名諱,她不由心頭一凜。
顧知府竟然也來了。
慧心讓門房的人接顧知府夫婦進去,先到客廳裡坐了,她自己則進去稟報紀清漪。
紀清漪這幾天一直心緒不寧。
徐令琛走的時候,說快則半個月,最遲也會在一個月後回來。
可現在已經二十八天了,依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別說是人了,就是消息也不見一個。
她不能不擔心的。
她不得不找了事情做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讓彩心去大明寺請了一尊菩薩與幾本經書,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抄寫經文,既可以讓自己不胡思亂想又可以替徐令琛祈福。
慧心送消息來的時候,紀清漪正在抄寫經文。
慧心一面服侍她洗手,一面道:「世子妃,如果顧知府要求見世子該怎麼辦?」
「不要緊。」紀清漪早就想好的應答之策:「世子在揚州城病倒了,顧知府怕世子病重,屆時皇上怪罪於他,我能體諒他的心情。只要到時候我們說世子已經大好了,目下需要靜養,過幾天就可以痊癒了,他放了心,就自會離去了。」
徐令琛這一「病」這麼久,一直不露面,顧知府等到今天來上門求見,也算能沉得住氣了。
紀清漪在慧心彩心的陪伴下,去了客廳。
隔了屏風,接受了顧知府夫妻的跪拜。
顧知府也並未拐彎抹角,起身之後就開門見山道:「世子妃,不知殿下現在如何了?」
紀清漪按照先前想好的那樣,不疾不徐道:「病情已經控制,目前在慢慢康復中。只是病去如抽絲,眼下還需靜養,若要痊癒,還需一段時日。」
顧知府站起來道:「既然如此,不知下官能否面見世子殿下?」
紀清漪一驚,沒想到顧知府會提出這個要求。
徐令琛人根本就不在,他臨走的時候也跟她說過,他一直不露面,必定會有官員懷疑,要見他。還說如果撐不住,就不要勉強。
可紀清漪卻知道,如果徐令琛不在揚州城的消息洩露,太子、徐令檢必定會對徐令琛不利。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替徐令琛守住。
「顧知府不用擔心。」紀清漪的語氣冷了下來,帶了幾分不悅:「殿下眼下已無大礙,但仍需靜養,不便見人。」
「顧知府擔憂殿下的好意,本世子妃心領了,會替你轉告殿下的。等殿下身體康復,顧知府就是不說,殿下也會召見你的。」
說著,就將茶盞放到了桌子上,發出「叮」的一聲響。
意思很明顯,端茶送客。
不料顧知府卻突然跪了下去:「請世子妃屏退旁人,下官有事要稟報。」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不走,不知道有何事要說。先聽他說了,再做決定。
紀清漪心頭頓了頓,然後道:「顧知府請起身說話。」
她左右站的是慧心與彩心,門口守著的是小六子,都是可靠的人。
顧知府卻突然以頭碰地,沉聲道:「世子妃,非是下官執意要見殿下,讓世子妃為難,而是下官盡早突然收到消息,說殿下已經離了揚州城微服去了太倉縣。」
紀清漪心頭不由一沉。
那件事情只有他們幾人知道,顧知府是如何得知的?
消息洩露出去,徐令琛豈不是有危險了?
紀清漪正想呵斥顧知府,卻聽到顧知府帶著驚懼的聲音:「下官還聽說,殿下乘坐的船隻在從無錫到蘇州的路上遇到了水匪,雙方爭執的過程中殿下乘坐的船隻翻了。」
「你說什麼!」紀清漪大驚之色,聲音尖銳地質問:「你聽誰說的?」
她不信,不信,堅決不信!
可扶著桌子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世子妃!」顧知府的聲音顯得異常沉痛:「是蘇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事情就發生在離蘇州不遠的太湖上。那一片原就有水匪,從前也只打劫,從不害命的,這一次不知怎麼回事。如今殿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二十幾天過去,依然沒有消息,打撈的人說,怕是……凶多吉少了。」
聽著顧知府的聲音,紀清漪的眼淚奪眶而出。
不,徐令琛不會有事的,他說過一定會回來的。
可顧知府怎麼會知道徐令琛離開的事情,若不是真的得到了消息,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一想到徐令琛可能遭遇不測,紀清漪便覺得有一種萬箭攢心般的痛。
她後悔了,她不該留在這裡的,她應該跟他一起去的,哪怕他遇到了危險,她就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留下她惶惶不安,驚懼不已,一顆心就快要碎裂了。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毫無徵兆地就死了,留下她一個人日日夜夜忍受著無窮無盡的折磨。
徐令琛……
紀清漪痛得人都要縮成一團了。
彩心與慧心大驚,慧心是擔心徐令琛真出了什麼意外,彩心則是擔心紀清漪會不會有事。
她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紀清漪,低聲道:「小姐,別怕,殿下不會有事的。」
紀清漪突然一個激靈。
徐令琛走的時候,她就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要穩住,替他守住,怎麼一個消息就讓她方寸大亂了。
他並不是隻身一人,有羅貴,還有暗衛,還有皇帝派的人,就算真出了意外,也不可能所有人同時出事。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徐令琛答應過她他會回來的,他答應她的事,每一次都做到了,這一次也必定會做到。
紀清漪反應過來,立馬將茶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怒不可遏道:「胡說八道!」
「顧知府,你也是一府的長官,竟然因為道聽途說就以訛傳訛,我剛剛服侍殿下服了藥睡下,殿下明明好好地在府裡養傷,怎麼就變成凶多吉少了?」
「顧知府,你是聽誰說的消息?誰看見殿下出門了?」
紀清漪質問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凌厲:「竟然敢這樣造謠誹謗詛咒殿下,簡直其心可誅!此種人喪心病狂,如此大不敬,顧知府不將人綁起來治罪,竟然到本世子妃面前胡言亂語!顧知府,你該當何罪?」
一席話說的顧知府冷汗連連。
那是無錫知府派來的人,無錫知府又是太子一系的人,他知道太子與寧王世子一直不對付,再加上寧王世子一直不曾出面,他就生出了懷疑。
糟糕!
他必然是被人所騙了。
顧知府趕緊賠罪,說了一車的好話,紀清漪才冷冷地讓他回去反省,還說等徐令琛康復了再找他問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