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易胭被摔進床裡, 緊接著被蘇岸壓在身下。
雙手被蘇岸扣住,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
面對男人, 越是挑釁越是危險。
可易胭不帶怕的,彎了唇,脚尖微抬輕撩男人褲脚。
「看是誰不敢。」她看著他眼睛, 輕飄飄一句。
蘇岸還是很鎮靜,面對她撩撥,神情都未變一分。
然而動作上却不像那麽一回事,他另一邊手往下走,掀開她衣擺:「安靜點。」
臉上沒什麽表情, 但動作却直接粗暴。
易胭身體被他撩撥,過了一層火。
蘇岸低眸將她神情盡收眼底。
以前兩人做時似乎總不是特別愉快, 他順著她, 而她把欲當發泄,做後就吵, 甚至分手。
久了心裡就有僥幸, 總覺得不做便不會吵。
可到她面前這些又都算什麽, 再如何還是得順著她。
濕熱胸前席捲, 易胭一聲悶哼, 弓起身子。
易胭身上微微奶香, 與她外表不同的柔軟味道, 蘇岸骨節分明的手指滑過她肌膚, 扯下她褲子。
易胭微抬下身, 讓他順利脫下。
越來越熱, 越來越急。
易胭手脚微亂,想去解下蘇岸皮帶。
蘇岸扣住她手腕。
易胭抬眼看他:「你他媽今天要是停在這裡,別想以後能碰我。」
蘇岸推開她手將她壓在床上,嗓音冷冰:「沒有。」
他鬆開她下床,易胭側頭,看他拉開櫃屜拿了一盒安全套。
但不是她上次買的那份。
她問:「我買的那盒呢?」
「扔了。」
「嗯?」
蘇岸掀眸看她一眼:「小了。」
易胭話頓時被堵住,暗駡了一聲:「操。」
年少時易胭經常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如今這人更上一籌。
她搶過男人手上安全套,看著他:「我戴。」
兩人對視幾秒,蘇岸沒拒絕。
要說易胭不緊張也不是,她也緊張,畢竟這麽多年了。
一開始總打擦邊球,女人纖細長指還總不小心擦過。
蘇岸神色難得有點波動,但也僅僅是微皺眉心。
易胭長髮撩到一邊,從這個方向看去,一截纖細潔白的後頸。
她抬頭看蘇岸:「受不了了?」
蘇岸冷眼看她,總算戴上去後,易胭跪立身子,腰肢被蘇岸攬在懷裡親吻。
一吻過後,她唇輕碰了碰蘇岸眼角,輕喃道:「怎麽還不紅呢。」
蘇岸有個生理反應,每次情動眼角緋紅。
她話落蘇岸沒再順著她,一把被他推至床上壓住。
男人緊實的身體貼上女人柔軟身肢,易胭緊緊貼向他,輕微顫栗。
情起難耐,她感知都被他掌控,在情愛世界裡消沉浮動。他是掌舵人,她在風浪裡沉淪。
大汗淋漓,易胭已經被弄到失智,蘇岸俯身擁她,親吻她眼下痣。
那顆易胭獨一無二的泪痣。
她在蘇岸懷裡顫抖,兩人身上皆是一片粘膩,可誰都捨不得放開誰。
歡愛是人心與人心離得最近的一刻,交歡時她能感知到蘇岸情緒。
難耐、珍重、折磨、不安。
他在不安什麽,易胭都懂,即使他從來不說。
蘇岸溫熱柔軟的唇落在她眼角下,易胭伸手抱緊了他:「蘇岸。」
「嗯。」
易胭身體上已經有點困頓了,但神智却是格外清醒。
「跟有犯罪嫌疑的女朋友做愛,是不是很累。」
她這句話似乎對蘇岸沒什麽影響,他動作甚至毫無停滯,來到她唇邊親吻:「沒有。」
易胭是聰明人,自從上次蘇岸毫無防備提起映沙她就明白了。
她知道自己肯定會成爲警方懷疑對象,而且沒有洗白的任何證據,她加痣的事實也會被翻出來。
而蘇岸也從來沒有隱瞞她的意思,現在警方那邊已經不讓他摻和這個案子,他也沒什麽意見。
易胭其實格外清楚蘇岸心裡想的。
她重視蘇岸性命,可蘇岸不是,蘇岸重視她,他更偏向她配合警方,該說的都說。
可易胭顧慮太多。
他們都對這個話題沒多大意外,其實從那次車上蘇岸提起,易胭便知道他在說什麽,蘇岸也知道她聽得懂,只不過沒說破。
上次夢魘,抑或是許久以來的恐懼,都讓易胭猶豫開口。
夢裡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蘇岸,噩夢不僅睡眠時糾纏她,上班清醒時也無時無刻記得。
她想了很多,也猶豫了很多。
蘇岸沒再吻她,易胭稍凉的指尖摸他的臉。
他眼角微微緋紅,易胭稍揚下巴,親吻他眼尾:「你怕死嗎?」
這種問題根本可以不用問蘇岸,易胭知道他答案,怕這個字仿佛不存在蘇岸認知裡。
可她就是想問。
就在易胭以爲猜到蘇岸答案的時候,他開了口。
「我怕你死。」
易胭動作一頓,蘇岸已經稍微退開,對上她視綫。
他眼神稍冷:「你自己認爲的不是對我好的。」
易胭也回視他,她當然懂蘇岸意思:「我不是怕你因爲我性命沒了,我對你歉疚,我只是。」
她頓了下:「只是不想你就這麽沒了。」
性命不比分手,分手可以重來,但命不是,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死了,她就再也找不到蘇岸了。
這是易胭最深的恐懼。
說她矯情也好,作也好,不懂事也好。她就是不想丟蘇岸性命,這世界上什麽人,對她來說都抵不過蘇岸一個。
她就是自私。
「你有沒有想過這不是我想要的。」蘇岸看著她,嗓音還帶著一絲情欲後的沙啞。
他從來都清楚她在想什麽。
「邪不壓正,不管多久真相都會出來。」
「他們沒辦法一手遮天。」
他難得一次話這麽多,一句一句在她耳邊。似安撫,順她的毛。
平常冷淡到一句話都懶得與人說的他,就這樣一句句在她耳邊輕聲。
這場溫存是有目的的,蘇岸在一步步擊潰她防綫。
易胭也不是什麽都不知,從事發到現在,她也想了很多,本就猶豫,蘇岸這麽一哄,她便心甘情願掉他陷阱裡。
他們兩個是死都要糾纏到一起的。
易胭漸漸放鬆身體,在蘇岸懷裡軟成一團。
直至昏昏欲睡,蘇岸忽然在她耳邊說了聲,語氣篤定又平靜。
「映沙,是你姐姐。」
蘇岸話落易胭瞬間清醒。
蘇岸有感覺到易胭身體的緊綳,他手撫了撫她後腦勺。
但言語上沒給她退縮機會:「親生姐姐。」
其實方才在蘇岸的安撫下,易胭已經放下防備了,這幾日來的猶豫已經在心裡塵埃落定。
可她沒想到蘇岸這般直接。
從小危險對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她也不過一個小女孩而已,在別的小女孩在給洋娃娃打扮的年紀裡,她所見到只有血腥。
女孩子們友誼互相分享秘密,可她的秘密二十多年來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從來都是咬碎了自己吞下去。
突然有人跟她說起這個從來不會說出的話題,易胭有點不真實感。
等她反應過來後,所有情緒突然間像有了突破口,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終於可以軟弱一次。
易胭鼻尖忽然就酸了,她的軟肋擊潰她所有僞裝。
她臉埋進蘇岸頸窩,雙手緊緊環著他,許久,她終於點了點頭,動作微乎其微。
「嗯。」
映沙和易胭,同卵雙胞胎。
她躲在蘇岸懷裡,很久沒動,蘇岸攬緊了她幾分。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易胭再次開口:「我可以配合警方調查。」
蘇岸側頭,吻了下她發間。
易胭已經預知了未來,映沙不會放過她的,甚至不會放過她身邊的人,她所認爲重要的,映沙都不會放過,淩遲、奪走、毀滅。
易胭心跳越發快,手上力氣越大,恨不得將蘇岸嵌進自己懷裡。
蘇岸也任她動作。
她光著身子躺在他臂間,即使話都說出來做了决定,她也沒見得睡得多安穩。
蘇岸稍偏頭看了她許久,最後在她眼角下再次落下一吻。
那顆易胭與映沙區別開來的淺痣。
等易胭熟睡後蘇岸才起身,拿熱毛巾幫她擦乾淨身體,做完這些才離開了房間。
傍晚天幕灰藍,森林被籠罩在一片詭异之中。
縱橫交錯枝杈,隱隱火光,明明滅滅。
落葉簌簌作響,幾位村民被包圍在中央,周圍一個個男人拿著火把。
小女孩和小女孩被男人牽著。
男人西裝革履,五官英氣俊朗,溫文爾雅的氣質與周圍對峙格格不入。
小女孩看著落葉上抱在一起發抖的村民。
火光印亮一家臉龐,父親母親用身軀抱住孩子,恐懼發抖。
她拉拉男人的手:「爸爸。」
她的爸爸低頭。
小女孩嘴裡咬棒棒糖:「他們怎麽了?」
男人唇角還是溫文得體的笑:「他們做錯事了。」
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做錯什麽了?」
旁邊另一個小女孩忽然駡道:「傻子,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唄。」
兩個小女孩,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只不過大的頑皮,小的比較單純。
男人抬手摸摸那個駡人的頭:「不准說妹妹傻。」
妹妹也皺眉:「暴躁姐姐。」
暴躁姐姐越過爸爸,齜一口白牙對她做了鬼臉:「略。」
妹妹吃著棒棒糖不理她了,再次看向前面的村民。
那幾個村民皮膚稍黑,說著她聽不懂的話,神情恐懼。
男人忽然蹲了下來,兩個女孩看向她們的爸爸。
男人摸摸她們的頭:「想要玩具嗎?」
妹妹點頭。
姐姐則是問:「什麽玩具?」
男人朝旁邊伸手,手下遞了東西過來。
他笑著:「很好玩的玩具。」
姐姐眼睛裡滿是喜悅,妹妹則是疑惑。
她們的父親給了她們一人一隻手槍,手指指向抱在一起的幾個村民,仿佛只是指著沒有生命的玩物。
「看到沒有?」男人聲音溫柔,「那是獵物。」
姐姐問:「射中了有獎勵嗎?」
妹妹不合時宜說了一句:「那是人,爸爸。」
面前的男人原本是看著姐姐,聽聞她話,看了過來,像世界上任何一個好父親。
他笑著糾正:「不是。」
他抬手摸摸妹妹的頭:「不聽話的不是人,不聽話是要死的。」
暴躁姐姐一向喜歡欺負妹妹,聽了這話,轉頭去恐嚇她:「聽到沒有,你要是不聽爸爸話你就不是人,也是要被這樣打死的。」
小孩子童言無忌,正吃糖的妹妹被嚇了一跳。
男人難得一次沒讓姐姐不能恐嚇妹妹,將槍塞到了她們手裡:「看誰膽子大,誰就有糖吃。」
村民無助害怕地看著兩個小孩。
從高處看,幽深的森林火光隱隱,似是鬼魅。
許久,森林傳來幾聲槍響。
幾秒後,嘹亮的小孩哭聲響起,妹妹哭了。
那天過後的易胭才知道那些村民是因爲不順從命令制毒才會被殺死。
也是那晚之後才知道誰扣下的扳機,誰就成爲了父親下一位培養的人。
而易胭是那個被拋弃的,哭了的,不殺人的。
從那天起,她的生命注定被踐踏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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