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明白仙前輩說的是什麼。

方才他感悟「仙法」，最後突然感覺到了黑暗與斷裂，就立刻明白仙前輩感悟的「仙法」，就只能到這一步。

仙法，是……殘缺的！

只是一個「胚胎」，根本談不上生根發芽。

仙前輩創法……失敗了！

而在空的幫助下，仙前輩雖然存活了下來，卻已經半殘。

如今又過去了那麼多的歲月，半殘之軀撐到了極限，終究大限將至。

「前輩，您……」

「你無需傷心，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我最大的福緣，早已看開了一切。」

「心中的執念，也早已放下。」

「最大的幸事，就是讓我失敗的『仙法』，可以讓不同時代的兩大驚艷人傑觀摩一遍！」

仙前輩看著葉無缺，這般開口。

葉無缺心中頓時一震！

他是其一！

那麼另一個有幸觀摩到「仙法」的人只會是那……

銀袍生靈！

葉無缺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他的傲世仙典從何而來？

正是之前在那登仙梯上，與顯化未來的銀袍生靈大戰一場後，得到的獎勵。

當時他就推斷，既然他得到了傲世仙典，那麼銀袍生靈恐怕也得到了！

那麼銀袍生靈為何會出現在登仙梯上？

自然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在銀袍生靈所處的那個歲月，他同樣進入了羽化仙土，進入了登仙梯。

最終，甚至也見到了眼前的仙前輩！

仙前輩同樣讓他也觀摩了一遍「仙法」的奧秘。

這種情況！

就如同當初還在那片星空下時，在妙仙閣與銀袍生靈第一次相遇一模一樣！

銀袍生靈也去過妙仙閣！

也進入過羽化仙土！

一念及此，葉無缺心中卻很平靜，沒有什麼多餘的波動。

自己有機緣，有際遇。

別人同樣可以有！

那銀袍生靈能得到一樁「十凶帝術」，足以證明這生靈的氣運與福緣，同樣是逆天無比的！

「『仙法』雖然創造失敗，可希望我的經歷，能夠成為你們這些人傑妖孽前行路上的經驗與教訓。」

「讓有關我的一切，成為你們的養分，成為你們的底蘊，讓你們的前路，可以走的順暢一點，多出一絲資格，能夠眺望大道之巔！」

仙前輩笑呵呵的開口，語氣祥和，神情平靜。

聞言，葉無缺心中都是湧出了一抹酸楚、感動、尊敬！

仙前輩的這番話，讓葉無缺想到了得自空諸多古詩之中的一句……

春蠶到死絲方盡！

蠟炬成灰淚始乾！

仙前輩燃燒了自己，隻為後人照亮前路。

不求回報，不求因果。

默默奉獻，生死無畏。

這是何等偉大的氣魄與度量？？

「哈哈哈哈！這就被感動了？」

「小傢夥，看來還是臉嫩啊！」

仙前輩卻是突然哈哈一笑，調侃了葉無缺一句。

葉無缺也露出了笑臉，可終究還是眼角發酸。

「放心，雖然我大限將至，可『仙法』的前路也並非沒有更進一步的機會，不然你也看不到後面這三個了……」

突然，仙前輩話鋒一轉，指了指身後懸浮的畫皮可兒元神、陸羽皇屍體、仙土意志光團。

「你不會要哭了吧？別著急啊，真要哭那就等我這最後一搏也失敗要嗝屁時再哭唄！」

葉無缺頓時一愣，而後也是哭笑不得！

但旋即卻是有些驚喜的開口：「前輩，若是『仙法』可以更進一步，您是否就可以繼續活下去？」

關於陸羽皇、畫皮可兒、仙土意志的存在與作用，之前葉無缺在傲世仙典甲骨的幫助下，已經隱約的感知了明白。

否則他之前也不會在仙土意志，畫皮可兒面前說出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後，猜出「仙」還活著的真相。

但此刻，聽到仙前輩親耳開口，葉無缺心中也是頗為的驚喜和激動！

這三個……

正是代表大限將至的仙前輩最後一搏！

「恩……這個不好說。」

仙前輩自然明白葉無缺是在說什麼，微微一頓後卻是沒有十分的肯定。

「這『最後一搏』搏的不是我自己的生命，搏的是「仙法」是否可以更進一步的可能！」

「自我半殘之後，苟延殘喘這段歲月，思考了無數『仙法』的前路，費盡心思，終於才揣摩出了一個危險又模糊可能性。」

「這還是來源於『祂』離去前的最後點撥，才讓我若有所悟。」

「於是布下了最後的後手，歷經歲月，終於成熟。」

仙前輩眼中慢慢再度出現了光亮！

「但我明白，半殘的我，剩下的餘力只夠出手一次續法的機會！」

「所以，沒有最大的把握！」

「我絕不會出手。」

「同時，更要將這機會留到我大限將至之時，也算是一種生死之間的逼迫，看看能不能壓榨出我最後的潛力，最後一搏！」

「最關鍵的是，你的到來……」

仙前輩看向了葉無缺，眼神漸漸變得奇異。

「『祂』離去時，雖然沒有明說，可我看得出來，偉大如『祂』，似乎在尋一個合適的……傳人！」

「『若有緣，你的仙法不會蒙塵』，這是『祂』離去前最後的一句話。」

「從那一刻，我就明白！」

「若是有緣，若是我撐的夠久，我也許會等來『祂』的真正傳人！」

「本來，我以為是另一個驚才絕艷的小傢夥，但最終確定，並不是他。」

「幸好，還是等到了你。」

「『祂』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傳人！」

「而也就是現在，我最後一搏的機會，恰巧到來，也許，真的……有緣……」

葉無缺心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終於，仙前輩似乎已經說完最後想說的話，此刻再度哈哈一笑，同時猛地向後一指！

噗哧！

陸羽皇的屍體！

畫皮可兒的元神！

仙土意志的光團！

這一刻，齊齊……破碎！

化為了三種……念頭！

沒錯！

正是……念頭！

儘管葉無缺已經猜到了這一步，可此刻親眼所見之下，還是心中震撼！

仙前輩此刻指向了陸羽皇屍體所化的一個念頭，緩緩開口道：「這是……貪。」

接著指向了畫皮可兒所化的念頭。

「這是……嗔。」

最後，指向了仙土意志。

「這是……癡。」

話語落下的瞬間！

三股充滿負面的可怕氣息從這三個念頭上交織而起，瀰漫十方！

葉無缺頓時覺得渾身發冷，心中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