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耳熟的聲音。
大抵是對方的嗓子有點啞,她竟是一時沒想起來。
“你不是勾慶?”
對方抵在她耳旁笑了聲,帶著酒氣的鼻息吹拂在她臉上。
“還算你不傻。”
“那你到底是誰?”
對手粗糲的手指在她腰上游移,鳳笙伸手去擋,被人抓住手壓在她身後。
“現在考慮這個問題是不是晚了?外面有人聽著,我剛才說了,想死的話你就叫。”
鳳笙終於聽出這聲音是誰的了,竟然是魏王。
“你是魏王殿下?”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又急切去追問︰“你怎麼會在這兒,為何扮成勾慶的樣子,難道你……”
剩下的話,被堵在了她的嘴裡。
鳳笙就感覺酒味一下子沖鼻起來,口腔裡鼻息裡全是酒味兒。她根本沒辦法抵抗,就被人親住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她拼命掙扎,可她的力氣太小,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鳳笙直面感覺到男與女之間的不同,以及男性天生具備侵略性。
她的汗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這是遇敵的警告,也可能是刺激太過下意識的反應。她感覺自己就像溺了水,怎麼掙扎都沒用,只能竭力呼吸著。
鳳笙聽到自己的喘息聲,也聽到一個男聲。
“有那麼點兒意思了。”
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大量的空氣襲入她的鼻腔和肺腔,以至於眼前的一片片暈黃色的光斑,又過了兩息時間,她才看清楚對方。
“你——”
如果現在手裡有把刀,鳳笙肯定砍過去了。
不過接下來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她被壓在了床上。
“惱了?”
他磨蹭著她腰間的軟肉,明明是勾慶的臉,可神態卻是他一貫懶洋洋的居高臨下。
鳳笙也不說話,悶著頭去推他,直到把他推惱了,故技重施鉗住她兩隻手,壓在她身子下面。
“我之前說了,豹大和金二懷疑你的身份,所以外面有人聽。”
“聽什麼?”
他的眼神變了,就好像她問了一個什麼蠢問題。
“勾慶出去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孤男寡女,乾柴烈火,你覺得別人會聽什麼?”
鳳笙的臉一下子紅了,從未有過的紅。
“那金二一直垂涎你,你要是不想我死你落在他手上,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
怎麼做?
鳳笙想到剛才他說了兩次的,不想死你就叫。
叫什麼?
她這輩子都沒窘成這樣過,感覺整個人都快爆掉了,恨不得破罐子破摔說句死就死吧。
可她真捨不得死,她還沒給她爹翻案,範書呆子笨成那個樣,不一定能應付那些魑魅魍魎。而且兩淮是兩淮,翻案是翻案,雖然她臨走時故意在他心裡種下了種子,可這種子會不會發芽,會不會突破師生情誼,這都是未可知。
自打她爹死了,鳳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想要做什麼,還是親手去做,別指望別人。
她在腦子裡回憶那些花娘的樣子,她不是沒去過煙花之地,甚至還在裡面過過夜。所以她扮月紅才能扮得那麼像。
就當還是扮月紅了,可到底是不一樣的,之前也就是層皮,現在——
“你不會我可以教你。”他突然道。
鳳笙去看他,就覺得他臉色怪怪的,說不上來的一種怪,就好像他明明不該是這種表情,卻被迫只能是這樣。
這讓她想起他冒充勾慶的事,他臉上應該是粘了什麼東西,才會扮得這麼像。同時也看到他的眼神,那瞳子極黑,中心點閃著火光。
她下意識就想拒絕,這時窗子突然響了一下,頓時僵住身體。
魏王自然也沒錯過,他當即俯下身,卻被鳳笙推開。她順勢一用力,變成了他在下,她在上。
“勾爺,別這麼猴急嘛。”
她輕抬素手,緩慢地放在他胸膛上方,狀似來回游移著。同時眼楮看向床帳子,在看清是紗帳後,她的臉陰了下。
“你一下子走了那麼久,回來就急著干那事兒,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她說得很慢,同時眼神挑釁地看了看魏王。
魏王僵著臉,知道她的意思。
這場戲自然不能她一個人演,還得他來搭。
他靠坐起來,環上她的腰,將她狠狠地鉗在懷裡,另一手卻輕輕撫上她的臉。
“爺自然把你當心肝寶貝兒。”同時,聲音也變了。
鳳笙驚奇這種變聲法,但沒忘外面不知哪個短壽的,從偷聽竟然變成了偷看,關鍵還不能戳破,只能當做若無其事,她一面在腦子裡想法子,一面繼續搭戲。
“心肝寶貝兒?爺就是這麼對待心肝寶貝兒的,一走就是這麼久,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鬼地方,門都不讓人家出。”
“爺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這地方狼多肉少,我月紅長得這麼水靈,被人偷去了怎麼辦?”
鳳笙有點接不下去了,因為她覺得這種對話太無聊惡心了。
這時,一雙大掌覆上她的腰,在上面揉捏著。她一個激靈瞪過去,和對方眼神對上,想惱不敢惱,只能嬌笑連連去伸手扯床帳子。
“爺等等,等等別急,我把帳子拉上,被人看見了多羞人。”
“滾開,讓老子看!”金二壓著嗓子喊,將蹲在窗根下的人扯了個骨碌。
那人爬起來後,還想往前擠。
金二回頭瞪了他一眼︰“好看嗎?”
那人著臉,笑得曖昧又討好︰“好看,真香,這女人叫得真騷,怪不得二當家念念不忘。”
一巴掌拍下來,差點沒把他脖子拍折。他揉著脖子還想往上湊,卻搶不到最佳位置,只能在金二下面鑽了個洞,繼續往裡看。
其實什麼也看不到,因為床帳子被拉上了,但因為這帳子很薄,襯著裡面的燈光,能隱隱約約看到裡面的人影。
就靠著這人影,和那銷魂蝕骨的聲音,就足夠兩人腦補出很多東西了。
金二越看越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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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巴掌又落在他頭上,這次拎著他衣領子,把他拎走了。
“看什麼看,被發現了剝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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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瞪他一眼,他瞅了瞅那臉色,湊上去道︰“看來這女人真是月紅,那老閹貨身邊那個是假的,三當家沒說謊騙您和大當家。二當家,不如就算了吧,大當家都說了不過是個女人,如今幫裡正指著三當家,實在不適宜鬧翻臉。雖說女人如衣服,但這衣服明顯正得喜歡著,恐怕這會兒讓二當家讓,二當家也不願,咱們不如再等等,瞅個好機會再說。”
“老子一天都不想忍了!”
又是一巴掌襲上後腦勺,金二邁著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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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鳳笙連眼神都不太敢和魏王對上。
這期間,他出去了又回來,回來又出去,她都躺在床上裝死人,叫她吃飯也不吃,一直持續到晚上。
“你真不吃?”
不等她回答,他就三下兩下用衣服將她胡亂裹住,從床上抱下來,放在桌前。
看著這張臉,鳳笙恍惚地想他還真不是勾慶,如果是勾慶,估計這會兒兩人正在耍嘴皮子。
這麼著實在不好看,尤其這會兒房裡還有下人,正在往桌上擺飯。鳳笙磨蹭著將棉衣穿好,腳還光著,不過她可不敢去使喚他,而自己去穿鞋實在不符合'月紅'的人設,於是她就那麼光著,直到人都下去了,才嘗試性地將光腳放在地上。
真冰。
她還沒站起來,就被他按住了。
他去把那雙薄底兒繡鞋拿了來,扔在她腳邊。也沒管她,又坐回了座位上,拿起筷子吃飯。
鳳笙沒料到他會這樣,感覺有點尷尬,低著頭默默穿鞋。
“你知道你這樣,外面人會怎麼說你?”
剛直起腰的她,下巴正在桌沿處,聽到這麼一句,就忘了拿起來。
她眨了眨眼,樣子跟平時的她完全是兩樣。
“什麼?”
瞅著她這樣,他來了興致,笑著道︰“你猜。”
就這麼看著他怪怪的眸色,鳳笙腦中電石火花般閃過一個場景。
那還是很久以前了,那時她和範晉川剛到泰州縣衙,為了和那些衙役們打成一片,她沒少和他們在一起喝酒。
男人喝了酒,難免講些葷段子,然後她就听了很多不葷不素的話。
諸如——
“弄得那娘們兩天下不了床。”
鳳笙的臉轟得一下全紅了,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看見魏王的臭臉,還有他手裡的繡花鞋,她才反應自己乾了什麼。
“你、你、臭不要臉!”
魏王被氣笑了。
飯也不吃了,丟下筷子和鞋,走過來將她拎回床上。
“你幹什麼?”鳳笙小聲喊著,掙扎的幅度卻很大。
“你不是說我臭不要臉?”
“你、你走開啊。”
又是與昨天差不多的姿勢,鳳笙的雙手被壓在自己身子底下。
“想死的話,你就叫。”
明明這話和昨天那話差不多,卻截然換了個意思。
“等等等等,我肚子餓了。”見他總算不動了,她潤了潤唇,小聲道︰“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與我這有眼不識金瓖玉的小女子計較。”
魏王瞅她,見她臉蛋白皙,嘴唇紅潤,想起昨日場景,眸色不禁深了深,再看她難得小意兒,心就軟了。
他冷哼一聲,松開手,站直起身。
鳳笙忙貼著床柱子下去了,老老實實去了桌前坐下吃飯。
一頓飯吃得是氣氛尷尬。
吃完飯,現在天寒地凍的,也沒處去,只能繼續待在房裡。
魏王半闔著眼,靠坐在羅漢床上,手邊放著一盞茶。姿態看似輕松隨意,卻又隱含著一種緊繃的蓄勢待發。
鳳笙猶豫了又猶豫,問道︰“殿下怎麼會來這兒,勾慶呢?”
魏王沒說話。
“殿下身份貴重,怎會扮成這樣來到這,勾慶是被你抓住了?所以殿下扮成這樣是來…這地方有什麼……”
鳳笙說不下去了。
哪怕是魏王帶著兵攻進來,她都不會太吃驚,可恰恰是這樣讓她很吃驚。他隻身一人,扮作勾慶的樣子深入虎穴。圖謀大事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作為他的身份,實在沒什麼大事值得他做到這種地步。
那麼,他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他是知道了什麼消息,所以才會以身犯險進來打探她的消息?
魏王突然站起來,出去了。
鳳笙以為他等會就要回來了,可也沒見他回來,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她來回在屋裡踱步消食,卻越走越煩躁。去了床上,倒在上面,摀住眼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