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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燕歌行 - 第二十五集 遲遲鍾鼓 第六章 一言得生字體大小: A+
     
    第六章 一言得生「下邊人不曉事,多有得罪,還請大師見諒。」

    仇士良無精打采地說道。

    他兼任的左街功德使掌管天下僧尼,跟信永方丈也不陌生,只是這會兒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自家僅剩的兒子已經昏迷了兩天,始終水米不進,高燒不退,幾位禦醫來看過,都束手無策。

    此時請來信永,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更讓他心煩的是,王爺好像……似乎……仿佛……對自己有點兒的不滿?那種感覺很微妙,外人看來,王爺對自己似乎更和顏悅色,只有自己這種老手,才能體會到其中細微的滋味。

    就好像王爺要用的某個東西,被自己不識相的給佔了。

    可偏偏想不出來是什麽……該孝敬的自己都孝敬了啊?莫非是王爺嫌少?自己雖然撈了不少,可花銷也大啊。

    那班兒孫們舍身賣命,該撫恤的撫恤,該打賞的打賞,這麽花了不少,何況自己家還被燒了個淨光,手裡也沒余糧啊。

    從哪兒敲筆款子呢?「阿彌陀佛,」信永雙掌合什,抑揚頓挫地念誦道:「大慈大悲藥師琉璃光如來。

    若諸有情,其身下劣,諸根不具,種種病苦,聞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諸根完具,無諸疾苦。

    我之名號一經其耳,眾病悉除,身心安樂,家屬資具悉皆豐足,乃至證得無上菩提。」

    信永果然沒有吹牛逼,一串經文背得滾瓜爛熟。

    仇士良精神一振,「這是……」「阿彌陀佛。

    此乃《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持誦此經者,可消災祛病,乃至女轉男身,具丈夫相。」

    信永手結無畏印,寶相莊嚴地說道:「貧僧將持誦經文百遍,為令公子祈福。」

    女轉男身?這都能辦到,何況是保住自家兒子的一個蛋蛋呢!果真是佛法無邊!病急亂投醫,仇士良這會兒有半點指望都不肯錯過,當即合什頂禮,「有勞方丈大師!若能保住犬子性命,仇某願為貴寺重塑佛祖金身!」「阿彌陀佛。

    慈悲之心,人皆有之。

    仇公身荷國家之重,貧僧自當效力。」

    信永打完官腔,立馬換了口氣,「可別說錢不錢的,那都不算個事兒!」

    這種市井口吻,反而更令人親切。

    仇士良心花怒放,讚佩道:「大師果然是有德高僧!」「見笑見笑。」

    「敢問方丈大師,持誦此經可需它物供奉?」「檀香一支,清水一缽足矣。」

    「這個……」仇士良心下憂疑,傳說佛祖誦經,還要三升三鬥的米粒金呢。

    方丈大師這麽說,不會是敷衍自己吧?「這個……是不是不夠虔誠啊?」「救人一命,勝造七層浮屠。」

    信永躬身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別無他求,唯願世間少生殺孽。

    阿彌陀佛。」

    誦經聲從帳內隱隱響起,仇士良輕手輕腳地退出來,小心掩好帷帳,然後堆起笑容,「下邊人行事荒唐,卻是勞煩程侯了。」

    程宗揚道:「信永一入宮便不見回返,寺裡的和尚慌不擇路,竟然找到我那裡,若非事關仇公,我也懶得理會。」

    找到你那裡?仇士良狐疑的毛病立馬又犯了。

    傳說中的轉世靈尊?仇士良面上不動聲色,隻「格格」一笑,「程侯揭穿窺基那魔僧的面目,使得佛門躲過一劫,也難怪娑梵寺的僧人求到程侯門下。」

    程宗揚笑而不語。

    你這麽想最好。

    仇士良眼圈發黑,顯然這幾天沒怎麽睡,這會兒強支著精神道:「還末謝過程侯。」

    「舉手之勞,有什麽好謝的?」「咱家是說昨日的朝會。」

    仇士良歎道:「還得多謝侯爺府上出人,護送坊中的官員入朝。」

    「越俎代庖,仇公莫怪。」

    「怎麽敢怪罪侯爺?」仇士良苦笑道:「連徐仙長都棄了鴻臚寺的驛館,去了侯爺的宣平坊。

    說來都是我們的過錯,可我們這些當奴才的,也不是三頭六臂的神仙,兩隻手十個手指頭,著實顧不過來。

    侯爺這份好意,仇某心領了。」

    程宗揚看出來了,仇士良是真不想招惹自己這位假節鉞的漢使。

    畢竟唐國的內憂已經夠他喝一壺了,再來個外患,那就不用活了。

    換成秦會之、賈文和在此,多半不會錯過良機,立馬就能抓住仇士良息事寧人的心思,敲打些實打實的好處。

    可惜自己總不好意思趁人之危,。

    「有點小事想麻煩仇公。」

    仇士良一聽立刻精神起來,不怕他事大事小,就怕他求不著自己。

    「侯爺盡管吩咐!」「是這樣的,那位周少主……」程宗揚低聲說了幾句。

    「這事,可不好辦啊。」

    仇士良皺起眉頭,習慣性的拿了句喬,緊接著反應過來,真當程侯爺是來求自己的?這是特意提醒自己,別光惦記著報仇,還有報恩呢。

    「包在咱家身上便是!保管侯爺滿意!」「多謝仇公了。」

    「哪裡話!本來就是老奴的事,倒讓侯爺費心了,罪過罪過。」

    「仇公客氣了。」

    程宗揚拱手道:「告辭。」

    仇士良如釋重負,「老奴恭送侯爺。」

    出了殿門,卻志榮匆匆過來,見程侯在側,又閉上嘴巴。

    仇士良故示大度地招了招手,「什麽事?隻管說。」

    「回乾爹,安王和陳王……沒來。」

    仇士良氣都不打一處來,「怎麽著!這麽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卻志榮苦著臉道:「親王們都去了鎮國大長公主府裡。

    小的去傳詔,府裡說太真公主不在,連門都不給開。」

    本來只是王爺隨口一句吩咐,因為太皇太后回宮,怕宮裡頭冷清,讓安王和陳王帶著子女入宮,給老人家熱鬧熱鬧。

    沒想到這幫兔崽子這般沒用,連門都沒進去。

    算了,太真公主府也著實不好進。

    皇上都是她的子侄輩,說不給面子也就不給了,換成自己也是一點兒招都沒有,何況這幾個奴才?卻志榮趕緊道:「不過孩兒去了安王和陳王府上,把他們家人都請來了。」

    仇士良容色稍霽,歎道:「瞧瞧,這些小崽子們,一丁點兒的事都辦不好,讓侯爺見笑了。」

    「哪裡哪裡。」

    「侯爺,這邊請。」

    程宗揚隨口道:「怎麽想起來請安王陳王入宮呢?」「嘿,還不是宮裡頭空落落的,怕太皇太后寂寞?安王是太皇太后的孫子,陳王是太皇太后的重孫子,下頭還有好幾個玄孫。

    帶到宮裡,讓太皇太后樂呵樂呵,五世同歡,也是個喜慶事。」

    程宗揚笑道:「我還以為皇上大漸,要安排安王陳王入宮立嗣呢。」

    仇士良心裡「咯登」一聲,強笑道:「怎麽會?皇上身子骨好著呢。」

    「真的嗎?」光說好也不行,回頭皇上立馬崩了,自己這話可就落了把柄。

    好端端的怎麽就崩了?裡頭指定有鬼!仇士良趕緊又往回圓,「前日出了那檔子事,皇上受了驚嚇,龍體略微有些不豫也是有的。」

    程宗揚輕笑一聲,「仇公留步,本侯告辭了。」

    「侯爺慢走。」

    良久,仇士良直起腰,悠悠歎了口氣。

    宮城,內侍省。

    略顯破舊的宮室掩映在古木間,縱然是白天,仍顯得陰氣森森。

    長安宮城所在是唐國最早的皇宮太極宮,因地勢較低,高宗時特意選了東邊的龍首原,興建大明宮作為大內,因此太極宮也被稱為西內。

    君王移居之後,宮城便空了下來,成了宦官內侍的天下。

    位於宮城西側掖庭宮的內侍省,便是俗稱的北司,大唐真正的權力核心。

    兵權、政務皆由此出,南衙三省六部的宰相尚書領命而已。

    即使李輔國貴為郡王,也牢牢把持著此處,從不假於人手。

    李輔國半閉著眼睛,一邊轉著鐵球,一邊道:「怎麽說的?」「回王爺,程侯不在宣平坊府中。

    小的打聽,似乎去了十六王宅。」

    廳中一片寂靜,只有鐵球的摩擦聲不住響起。

    良久,李輔國低低哼了一聲,「接著說。」

    「是!小的打聽過,娑梵寺的信永方丈被仇公公派人抓走,如今關在金吾仗院。

    據說罪名是包庇亂黨頭目李訓,但小的聽說,那胖和尚在牢裡頗受優待,不但沒吃半點苦頭,還有不少人找他送錢……」李輔國「嗒嗒」轉著鐵球,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那內侍道:「據說李訓跑到娑梵寺出家,信永非但沒有收留他,還暗中知會宮中,才有後面仇公公派來人馬,一舉抓獲李訓。

    且不說告密有功,無論如何也說不上包庇。」

    李輔國道:「立了功坐牢,小仇這出戲唱得好啊。

    這麽說,琉璃天珠是在信永身上了?」那內侍愈發小心,「回王爺,仇公公末必知道此事,興許只是誤會。」

    正說著,一名內侍進來,低聲說了幾句。

    李輔國「格格」笑了起來,「這麽巧?程侯爺這會兒去了金吾仗院,帶著信永方丈去見咱們的仇公公。

    咱家剛給了他個樞密使,這一番好意,莫非被人當成了驢肝肺?」那內侍連忙道:「王爺息怒。」

    「這有什麽好怒的?」李輔國笑眯眯道:「也不差這麽一天半天的,咱家等得起。」

    說著他回過頭,「你說是不是?」後面一名內侍佝僂著腰,臉上敷著厚厚的脂粉,啞著嗓子道:「是。」

    李輔國滿意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去吧,」他吩咐那內侍,「還見不著程侯,你就別回來了。」

    丹鳳門外,敖潤繞著蘇定方的新坐騎嘖嘖稱奇,「這麽高大的馬匹,怕不是有上千斤?」蘇定方拍了拍馬頸,「七八百斤總是有的。」

    「果然是好馬!」吳三桂讚歎道:「這九花虯比起呂小子的赤兔馬也差不了多少。」

    「瞧你說的,赤兔馬能跟蘇哥的九花虯比嗎?」羅士信傲然道:「不信咱們比一場!」吳三桂來了興趣,「怎麽比?」「一百裡打個來回,誰輸誰把馬送給我。」

    蘇定方、敖潤、吳三桂齊聲道:「滾!」「小氣鬼!摳門兒!」羅士信怒道:「要是程侯在這兒,只要我說三句話!立馬把赤兔馬白送給我,還得跟我說個謝字!」「我沒這麽二吧?」程宗揚騎著赤兔馬出來,「我讓你說三十句。」

    羅士信左右顧盼,「誰!剛才那話誰說的?站出來啊!」蘇定方等人齊聲道:「你!」「侯爺,你可親眼看著的!」羅士信叫屈道:「這幾個貨知道我嘴笨,光欺負我!」笑鬧間,街頭傳來一片哭聲。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幾名內侍帶領著神策軍士卒,吆五喝六地押解一隊囚犯過來,沿途哭聲一片。

    眾人收起笑意,默不作聲地看著亂黨家眷背縛雙手,被神策軍士卒驅趕著押往金吾仗院。

    程宗揚道:「怎麽還有?」蘇定方道:「明日一早就要開刀問斬,這會兒押來,多半是送死的。」

    忽然,一名少年瘋了一樣衝出隊伍,嘶聲叫道:「程侯!程侯!救命啊!

    」「你是……韋公子?」程宗揚認出來人,乃是在紫雲樓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幾名貴公子之一,依稀記得他姓韋,卻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

    當日意氣風發的豪門子弟,此時卻成了待死的罪囚。

    「小弟韋達!」那少年涕淚交流,「求侯爺救命!」押解的內侍匆忙上來,讓軍士把他拽走,一邊說道:「這廝是前日謀逆的亂黨,都是奴才疏忽,衝撞了侯爺。

    快滾!」說著舉起馬鞭,朝韋達臉上抽去。

    忽然手腕一緊,被人攥住。

    「抱歉,多問一句。」

    程宗揚道:「這位韋公子我認得,連官職都沒有,就是個富貴閑人,怎麽成了亂黨?」那內侍色厲內荏地說道:「這廝可是公公們指定的!」「哪位公公?」「當然是仇公公!」程宗揚輕笑一聲,「老敖,你拿著腰牌去見仇公,問問韋公子犯了何罪。」

    敖潤高聲應下,接過腰牌。

    那內侍慌了手腳,一邊扯住敖潤,一邊趕緊讓同伴入內報信。

    蘇定方、羅士信、吳三桂,連同看管車馬的任宏等人都圍了過來,一群彪形大漢抱著手臂虎視眈眈,那內侍氣焰頓時低了三分。

    程宗揚冷眼旁觀,這韋公子多半是他們私下做的手腳,扣個亂黨的帽子送去殺頭,說是仇士良授意,無非是打出旗號來唬人。

    片刻後,一名太監奔出來,賠著笑臉道:「幸虧遇見侯爺,不然可就犯了大錯了。

    小的剛問過,前日有人告發京房韋氏有人參與謀逆,內侍省查過,實屬妄人攀誣,已經沒事了。

    都是下面人不小心弄錯,還請侯爺見諒。」

    「這些人,」程宗揚抬了抬下巴,「還要押進去嗎?」「不用!不用!」

    那太監叫來押解的內侍,喝斥道:「公公千叮嚀萬囑咐,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

    趕緊把人放了,給侯爺賠罪!」那內侍連忙應下,上前磕頭賠罪。

    程宗揚沒有理會,一手扶起韋達,笑道:「讓你受驚了。」

    當日在紫雲樓,韋達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倒是那匹赤兔馬讓人過目難忘,後來傳出風聲,才將程侯與赤兔馬聯系起來。

    雙方身份有別,又只是一面之緣,韋達公子心態,也無意攀附結交,隻當作一件軼事,聊作談資。

    卻不料生死關頭,竟被程侯一語解救。

    心神激蕩之下,韋達一時難以自持,癱坐在地,號啕痛哭。

    眼看韋達的家眷被軍士放開,也過來大哭,程宗揚有心想走,但當著內侍的面,又不好一走了之,顯得交情泛泛,隻好道:「第任,把馬牽過來,咱們送韋公子回去。」

    任宏帶著車馬,上前將韋達扶起,問了住處。

    敖潤跟主公打了個眼色,故意墜後一步,悄悄拉住那兩名內侍。

    讓程宗揚沒想到的是,韋達竟然也住在大寧坊!而且離被火門的渾府隻隔了一條街!兜兜轉轉,總是繞到大寧坊,簡直跟鬼打牆一樣!但說來也不意外,大寧坊本來就是富貴人家雲集之處,唐國皇位又換得勤,皇權頻繁更迭,導致這些權貴也忽起忽落,一覺醒來,也許靠山就沒了。

    三番四次的更迭,總有曾經的權貴會被甩下,空有錢財,再無權勢可言。

    太平時節,倒也不失為富家翁,可一旦局勢動蕩,這些人難免淪為有心人眼中的肥羊。

    韋達就是這麽個倒霉蛋,京房韋氏子弟眾多,但他父親早死,自己又年輕,尚末出仕,就此被人盯上,趁著仇士良發怒,專門趕在問斬的前夜,把他送進大牢,胡亂殺頭了事。

    程宗揚沒有多留,把韋達送回家,趁著他一家老小抱頭痛哭,悄然離去。

    敖潤此時也跟了上來,低聲道:「剛給領頭的兩個,每人塞了一百金銖。」

    程宗揚點了點頭。

    自己固然不怕那些內侍銜恨在心,但也沒必要平白樹敵。

    而且那些內侍也不是怕了自己,只是怕他把事捅到仇士良跟前,大夥兒吃不了兜著走。

    不大不小掏筆錢,大夥兒彼此心安,隻當這事沒發生過,就此絕口不提便是。

    敖潤壓低聲音,「用的紙鈔。」

    程宗揚笑道:「乾得不錯。」

    車馬駛出大寧坊,程宗揚禁不住往興唐寺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棵半枯半榮的老槐斜倚在寺牆旁,暮色下愈發蒼茫。

    抱元守一,氣沉丹田。

    程宗揚閉目凝神,將真氣緩緩沉入下丹田,沿雙腿內側的足太陰經脈行至足心湧泉穴,接著深吸一口氣,真氣沿腿外側的足少陽經脈回至下丹田,再沿督脈過三關,上行至頭頂百會穴,隨後順兩耳前側分下,會合於舌尖,與呼氣時的氣息相接。

    這是最基本的行氣大周天,真氣上自頭頂的百會穴,下至足底的湧泉穴,周而複始,循環流轉。

    吐納間,真氣沿著經脈行進,每運行一周天,都愈發業績,程宗揚漸漸沉浸在修煉帶來的平和與寧靜中,物我兩忘。

    天色微亮,程宗揚睜開眼睛,他收回雙手,斜著身,左肘抵住膝蓋,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八字,支在下巴上,慢慢摩挲。

    「這樣不行啊,太慢了……」周飛失去外掛的種種失措之舉,給程宗揚敲響了警鍾,使他警惕之余,生出強烈的危機感和緊迫感。

    於是程侯爺在生死根凝滯,丹田受阻,真氣不暢的險惡局勢下,終於緊急抱起了佛腳,毅然將一晚上的春宵良夜換成了勤修苦練。

    結果就是打坐一夜,睡了半宿的程侯爺大為不爽,深深覺得這一夜算是白費了。

    進展當然是有的,但對於習慣了開掛的程宗揚來說實在太微薄了,尤其因為在打坐時嘗試化解生死根中那股詭異的寒氣,非但沒有煉化多少真氣,反而平白消耗了不少。

    枯坐一夜,所獲寥寥,程宗揚深感懊悔,算下來還不如用雙修呢。

    內宅那麽多鼎爐,隨便找兩個,不但進境更快,而且香豔刺激,還能跟侍姬們多多交流,比自己苦哈哈的單練可強得太多了。

    如果自己再缺德一點,完全可以找些處子,采其元紅。

    雖然限於資質,尋常女子能充作鼎爐十中無一,上品鼎爐更是難遇,但撞上一個白霓裳之類的,自己就賺大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白霓裳、卓美人兒這樣的上品鼎爐萬中難遇,按概率來算,自己一天開一個,得花三十年——這德也缺得太大了!會被天譴的吧?程宗揚換了個姿勢,右手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拋開生死根不說,自己的資質算不得太差,但也好不到哪兒去,平平而已。

    光靠苦練,往好裡說,也就是個磨練心性,穩固根基的效果。

    這樣看的話,從身具資質已經修煉的處子入手,倒是條捷徑,等於已經篩選過一遍,大大減少了白費功夫的可能。

    比如瑤池宗……程宗揚趕緊甩甩頭,拋掉這個念頭,隻素了一晚上,怎麽就綺念叢生,胡思亂想起來?難道是修煉太過辛苦,走火入魔了?房門輕輕叩了兩聲,張惲道:「主子,已經辰時了。」

    「知道了。」

    程宗揚站起身,微微歎了口氣。

    今日是個要緊日子,自己不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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