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撲閃著一雙又黑又亮又圓又大的大眼睛盯著陳依涵看了足足有十秒鐘，道：「比如說他縱容手下以十分殘忍、殘暴的手段殺俘虜這件事情……」

「殘忍殘暴？」陳依涵臉上有了些玩味的表情，隨即就語氣堅定道：「不，這種詞語用在我們身上不合適，應該說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我做過報社的主編，搜集過島軍在侵華期間的種種惡行，那真真的是罄竹難書、令人髮指，讓人覺得用什麼手段殺死他們都不足以解心頭之恨。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是蔣浩然一貫的行事風格，也正是我泱泱中華從晚清到民國所缺失的，所以，我們遭受了列強無盡的*壓榨。」

林瓏鼓起眼睛望著陳依涵，彷彿有些不認識她，兩人的直線上屬都是周公，雖然兩人沒有什麼正面交集，但彼此之間的了解還是十分透徹，都是堅定的無產階級鬥士，可是陳依涵的這番言論，明顯與我黨的感化優待化敵為我用的政策是背道而馳的。

陳依涵彷彿看透了林瓏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島國這個民族，歷史上無數次侵犯掠奪我們，無數的教訓告訴我們，他們貪婪成*壑難填。島國就是一個狹長的海島，國土面積小，物資匱乏，國家沒有發展前途，而且處於地震帶、火山口，百姓不能安居樂業，要想國家強大，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侵略，而我們是他們最佳的侵略對象。這樣的民族，不是我們施以寬容、仁慈，他們就會感恩戴德就會改，而是生存發展需要他們去侵略。所以，島國不滅，亡我之心必不死，對待這樣的侵略者，必須予以痛擊。至於優待俘虜，其實也是敵強我弱時的一種手段，現在我強敵弱，我們還需要對我們施以暴行的敵人假以辭色嗎？」

林瓏瞪大著眼睛張大著嘴巴連連點頭，終於有了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但下一秒，她就疾呼道：「這麼說我們真準備消滅島國這個民族？」

陳依涵改變了一下坐姿，身體往後靠了靠，笑道：「好奇心不要太重，該你知道的事情你自然會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登陸島國的部隊都定下來了，就在下午蔣浩然與周公單獨會見的那段時間，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整個戰爭從開始到結束，無論出現什麼情況，延安方面都不會插手。」

林瓏有些木然地點頭，情緒突然有些低落，幽幽道：「我開始明白了，總座為什麼要急流勇退，他這是準備承擔全部的罵名、惡名而成全一個全新的中國啊。」

陳依涵有些意外地望著林瓏，沉默了幾秒后道：「這些都是機密，之所以告訴你……這也是周公的意思，道理你應該明白。」

「我懂。」林瓏重重地點頭，臉上突然淚水肆意橫流，在屋內強光的照射下，兩條清溪格外醒目，她也不擦拭，仰著頭，將一雙飽含深情的目光定格在一個偉岸的背影上。

彷彿受到感染，陳依涵也看向了蔣浩然，面前的蔣浩然，身姿挺拔地站在沙盤前，揮動指揮杆指點江山，嘴裡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都是英武睿智、意氣風發。

一縷淺笑慢慢爬上了陳依涵的臉龐，原本就是芳華絕代，加上心底之花怒放，讓她的美在強光下更加璀璨奪目，連林瓏都看得痴了，「難怪浩然對你神魂顛倒，姐姐笑起來這個美，我見猶憐。」

「討打不是？」陳依涵佯怒著揚起了右手，林瓏作勢躲避，嘴裡發出「咯咯」的歡聲笑，驚得陳依涵趕緊將揮出去的手收回，豎起一根食指在嘴邊，林瓏猛然醒悟，趕緊捂住了嘴巴，抬眼發現並沒有驚擾到蔣浩然他們，才拍了拍胸口，如獲重負。

兩人相視一笑，林瓏抬腕看了看手錶，道：「都三點了，這邊還沒有結束，三個小時后，仁川登陸又將開始，今晚又沒有休息了，可惜姐姐難得來一回，恐怕總座也沒有時間能陪陪你了。」

「不……我不委屈，相反，我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了。」

林瓏滿臉狐疑，道：「我看你不只是因為見到他才這麼開心吧，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對不對?」

「沒……沒有呀。」陳依涵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還說沒有，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老實交代，否則這段時間關於他的事情我統統不告訴你了。」

「哎呀……別，你都答應我了怎麼能反悔？」

「那你還不快說，你知道的，女人都是善變的。」

陳依涵忸怩了一番，吞吞吐吐道：「你說……你說這……一國兩制是什麼意思？」

「哦……」林瓏恍然大悟，道：「什麼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吉大港將來的一切都是他蔣浩然說了算，法律里肯定沒有一夫一妻制這一條，所以，我們……」

「你害不害臊，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你還打我，不是你問的嗎，而且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還說我不害臊，分明就是你……」

「你還說，我撕爛你的嘴……」

屋內兵棋推演還在繼續，但將士們臉上的表情已經輕鬆了許多，一個個神情專註，誰也沒有注意，角落裡兩個女人扭作一團。

……

凌晨五點，黃海，中國太平洋艦隊「中山號」航母。

艦橋上，艦隊副總司令楊洪烈，遠一集團軍司令長官、前敵總指揮長劉大昆，參謀長趙良玉等一眾參謀將領迎風而立。

天已經放亮，天空碧藍如洗，淡淡的雲朵掛在遼遠的天際，海風徐徐，吹起眾人的軍裝嘩嘩作響，在他們的正前方，黑色的群山隱隱。

趙良玉道：「司令，我也覺得你的方案可行，在戰役打響之前對群山進行一輪轟炸，的確能起到聲東擊西的作用，由此也可能導致多田駿做出我們要從群山登陸的誤判。但是，要改變總座的作戰方案，我看還是跟總座打聲招呼吧。」

劉大昆大刺咧咧道：「打個屁招呼，小王八蛋最煩什麼事情都彙報，就這麼定了，給葉兆豐發電，先調一百架轟炸機給老子轟炸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