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算了一下，自從五月中旬做了手術後，這都過去三個多月了。

  去掉手術住院的一個月，單純的康復過程也有兩個月了。

  其實在手術期間痛苦並不多，真正痛苦的是康復期。

  這個過程，我只能說實在太痛苦了！

  我這個膝蓋十多年沒彎過，不光是膝蓋附近的韌帶和肌肉黏連的厲害，整條腿的肌肉實際上都攣縮了，稍微彎一點連大腿處的筋都繃得很緊，甚至一邊屁股都比另一邊小。

  現在最讓我痛苦的是膝蓋下的髕骨韌帶，那裡不光掰的時候痛不欲生，掰完之後更是要痛上一整天，期間別說抬腿了，稍微牽動一下都痛入骨髓。

  最慘的是第二天稍稍好一點，又得再去硬掰半小時，那時的疼痛感又會比前一天更強一分，直到徹底受不了，才能休息一天。

  醫生告訴我，這才是開始，因為每多彎一點，還會有其它部位跟這裡一樣痛。

  半個月前，我終於在被動的狀態下，趴在床上被扛著硬掰到了接近80度。

  這其實算好消息了，儘管我的主動彎曲依然只有四十度。

  現在我的問題就是主動彎曲和被動彎曲的度數差距很大，而且醫生說得沒錯，隨著被動彎曲的度數增加，我的整個膝蓋內側也跟著疼起來了，最近半個月我屬於是雙倍的痛苦。

  但老實說，這種痛苦雖然難熬，但也代表著未來的希望。

  可還沒憧憬多久未來呢，我的霉運似乎又開始了。

  我媽媽已經經過了五次化療，雖然過程一次比一次難受，但也總算控制住了進一步惡化，這會能續命就算不錯了。

  現在我姨也過來照顧她了，我才能安心去醫院康復遭罪。

  原本等下個月最後一次化療結束，我媽媽就開始用國產免疫藥，一個月六千不算便宜，不過靠著先前大家，還有閱文的援助，也能撐一陣子。

  但沒想到，我媽前段時間身體不舒服，居然一直不出聲，也不去醫院看。

  這屬於老毛病了，不止這一次，這幾年我一直讓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因為我姥姥就是宮頸癌去世的，就是我媽媽這個年紀。

  所以我這幾年一直擔心，但我媽沒有一次聽我的話，一說多了反而罵我。

  我半個月前回去換衣服時，就看到她有些咳嗽，當時讓她給醫院打電話，她非說吃點藥就好了。

  我回醫院後天天問她有沒有好點，她每次都告訴我好點了。

  當時我也就沒在意，那時候正好連著下了快一個禮拜的雨，連護士都有不少咳嗽，我早上起來也有些不舒服，一直以為是受天氣影響有點小感冒。

  但等周末再回去時，她不止連說話的聲音不對了，咳嗽也更厲害了。

  我讓她提前去濟南看看，別等複診的時間了。

  但她還是不去，就這樣一直拖到上周去濟南複診，結果已經拖成了不輕的肺炎，現在一天治療費上千，而且要至少住院一個禮拜。

  醫生也很無語，質問她不舒服為什麼不打電話？

  這本來就是個小感冒，結果硬生生拖成了肺炎，現在不光化療沒法做了，免疫藥也沒法用，必須先治肺炎。

  我在醫院知道這些事也只能在心裡鬱悶，別說我現在不在她身邊，就算在旁邊她也不跟我說實話，這種蠢事也不止一次幹了。

  現在我正在康復的關鍵時期，每天掰完腿都痛得一天抬不起腿，根本沒法總是回家看她。

  不過現在也必須回家了，我媽和我姨要在濟南待最少半個月，這段時間家裡的貓沒人照顧，我必須兩天回一次家。

  這也就算了，主要是我現在的預感很不好。

  我媽這邊又出了問題，那我爸是不是也要出問題了？

  我爸這幾個月一直住在養老院，那地方環境很不好，由於住的大多是老人，很多都是半自理和不能自理，所以一進走廊就是股難聞的屎尿味。

  我爸住的房間基本和我在醫院的房間差不多，兩張小床，兩個小桌子，兩個小破衣櫃。

  養老院還不止環境不好，伙食也不怎麼樣，肉很少，青菜多，大鍋飯，味道自然很一般，

  我爸住進去兩個多月了，人已經消瘦了許多，最後一次看他的時候，我甚至能感受到一種死氣。

  但沒辦法，我現在在康復醫院，我媽媽又是這個樣子，根本照顧不了他。

  這個階段主要是心理上也承受不了，因為他還是那副樣子，明明多鍛鍊就能好轉，但讓他多走一步都像會要他的命一樣！

  這段時間，我在康復醫院也見到許多中風患者，他們很多都比我爸當時嚴重得多，但堅持康復兩三個月，基本都有肉眼可見的好轉，有幾個當時連站都站不穩的病人，現在已經能跟著康復師一路下蹲撿道具了。

  但問題是我爸的腦子壞了，他根本不練，我和我媽媽又不能陪他到康復醫院盯著他鍛鍊。

  結果就是他現在走起路來，比剛住進養老院時還不穩，跟他說話也是九不搭八，一件事說不了兩句，他就開始前言不搭後語了。

  不過喜歡說謊的習慣還是一樣，養老院裡沒有網絡，我給他辦了一張200g的流量卡，但這麼多的流量，他不到半個月就能用光。

  我每次打電話讓他別老看手機了，出去到院子走走，他每次都說剛走完回來。

  我知道這麼下去，他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為什麼很多老人送到養老院不久就去世了，因為人家才不會管你鍛不鍛鍊，而且住在那種死氣沉沉的環境裡，心理和生理上都容易出問題，所以人很容易粘上死氣，每到變季的時候都會帶走一大批人。

  我現在只希望我爸還年輕，希望他能挺到這個春節。

  那時我的康復完成了，我媽媽要是也能暫時穩定下來，我就能接他回家了。

  但這個希望能實現嗎？

  我現在不敢報太大希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因為很多事情真的是性格決定命運！

  很多時候我都會想，如果讓我回到三年前，我能阻止這一切嗎？

  也許，我能阻止我媽媽的悲劇，但我父親的悲劇還是阻止不了，因為我已經盡全力阻止過了，再來一次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的性格缺陷又是什麼呢？

  如果我沒有血友病，那我能考上一個好大學嗎？我能讓自己和家人過上優越的生活嗎？

  結果是真的不一定，因為我的性格缺陷也有不少，只是有很多在疾病和痛苦之下，慢慢被我自己認識到了。

  但要是沒有疾病呢？

  我也許已經因為這些性格缺陷，在現實里遭遇了無數失敗和打擊！

  不過，我還是希望以一個健康得身體重新活上一次，哪怕沒有現在的記憶，因為那才是一個正常的人生。

  最起碼，如果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我就能在父母需要照顧的時候，負擔起一個子女應盡的責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能坐在醫院的病床上，一邊打字，一邊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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