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衛兵隊長的話又獲得了很多的擁護,大家群情激昂表示想起來了或者發現了一定會舉報,一定會配合紅衛兵的革命工作之類的。

那個紅衛兵隊長也很興奮,想來他從來沒有受到過這麼多人的關注，沒有這麼多人擁護他過,所以他很高興，整個人都是飛揚的姿態了。

「不知道兩位同志有沒有什麼指導意見？」

宋慕雯和宋慕武兩個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是問他們兄妹兩個呢！

「沒有。」宋慕武搖搖頭。

紅衛兵隊長點頭,轉過頭揚聲道：「這兩位同志是在搞串聯的時候去過北京的，還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見！既然他們兩個說沒有意見,那就是沒有問題了，現在咱們繼續！」

還真是會狐假虎威,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表達什麼意見，他偏曲解成兩個人對他給李月娥定的罪沒有意見。

兩個人雖然不高興，卻也不能去爭辯一些什麼，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現在的情形明顯是一邊倒了。

「現在，咱們應該給罪該萬死的李月娥一個懲罰了！大家聽我的處罰決定，如果還有什麼意見，記得提出來！我們紅衛兵講究的是民主！一定會聽取大家的意見的！」

「好！」有人大吼了一聲，緊接著大家都開始鼓掌了。

「有了淫*亂敗壞社會風氣的罪名，這個是要剃陰陽頭的，昭告大家，這個女人就不是個好女人，以後大家盡可以唾棄她，鄙視她，告訴她她的錯誤有多大。另外，還有經濟上、生活作風上、不團結他人上、偷盜上等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錯誤，我們決定，要將她拉出去遊行，然後給一頓打作為懲罰，大家覺得這樣行嗎？」

「好！」各位群眾依舊是熱情擁護，在他們看來，這樣子懲罰挺重了，關鍵是大家也有熱鬧可以看了。

「不知道兩位同志有沒有什麼意見？」那個隊長又開始按例詢問宋慕雯和宋慕武兄妹兩個了。

「沒意見，」宋慕武只能說這個了，不然還能夠說啥？

紅衛兵隊長很高興，道：「下面咱們開始行刑！」

兩個牛高馬大十分強壯的紅衛兵上前，將李月娥摁住了，另外一個拿著剃頭的刀子過來了，剃頭刀是一把像削鉛筆的刀那樣子的刀，不過剃頭刀大多了，還是金屬做的手柄，除了一面寒光閃閃的一般是又來刮毛的刃，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刀刃，有的是刮細細的絨毛的，有的是刮那個短茬的，有好幾個不同的功能。

「隊長，我不會剃頭啊！」那人拿著剃頭刀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人一個紅衛兵搶了過去，道：「你不會就我來，雖然我也不會，但是我曉得怎麼用刀給刮毛。就算是刮破了皮又怎麼樣？她這種犯了那麼多錯的人，流了血也不可惜，我還嫌臟呢！」

下面的人有的哄地笑了，還有的大聲嚷嚷著聲援那個準備給李月娥剃頭的人，贊同他的說法，那個人更加得意洋洋。

聽說要剃頭髮，李月娥這個本身就挺注重自己的外貌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掙扎了好幾下，可是摁著她的紅衛兵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很快又將她摁了個嚴實，她連動都動不了了！

那個拿著剃頭的刀子的人，打開剃頭刀，把每個刀子都看了看，然後拉起李月娥的一撮頭髮，輕輕一劃，就拉下來一大截，那個剃頭刀還真是厲害得很！

「繼續！給她替個大光頭！這位同志趕緊繼續！」

這些人都瘋魔的有些病態了，最喜歡看別人出醜的樣子，最喜歡看別人無助的樣子，最喜歡看別人被虐待的樣子。可是總有一天，他們中間的有些人，也會被這樣對待，到時候他們就能夠理解此時此刻李月娥的心情了，就能夠明白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了。

那個人下了第一刀，感覺這個刀挺快，割頭髮的時候很痛快，一點都不難，而且下面的人還那樣子在起鬨，他就更加來了興緻，很快就將李月娥的半邊腦袋的頭髮割成短短的茬了，就像是收稻子的時候，用鐮刀割了稻桿，留下來的那個小樁一樣。

大家圍在一起，認真的、一心一意的、一眼不錯的就是為了看一個女人的頭髮如何剃成陰陽頭，頭髮一縷一寸地飄落，在地上堆成一堆，而李月娥的頭逐漸露出了白色的頭皮，和另一邊黑色的頭髮對比十分明顯。

那個剃頭髮的還不太滿足，甚至把該留下的那一邊頭髮也割掉了好幾撮，於是那邊的頭髮就跟個被狗啃過了一樣，一個一個坑的，看上去更難看。

那個紅衛兵似乎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大家也很滿意，這樣的髮型，真是有創意，又好看，關鍵是狠狠地虐了這個女人。

剃完了頭髮，那個紅衛兵還意猶未盡，將剃頭刀收了起來，道：「隊長，以後還有這個事兒，就由我來干吧，我一定能夠做得很好的！」

那個隊長敷衍地點點頭道：「等以後抓到了新的j□j分子再說！好了，現在要進行下一步了，咱們要拉著李月娥去遊街了！」

人群再次激動起來，遊街啊，是多麼聲勢浩大的事情，能夠讓大家清清楚楚地認識到這個女人的可惡之處。

還有紅衛兵已經趕緊找了地方去寫大字報了，他們要將李月娥的罪行一條一條全部寫出來，然後貼在外面告訴大家，這個李月娥就是這樣一個罪孽深重的人，紅衛兵沒有怪錯人，而且大家要一起反對和抵制這樣的人！

被剃了頭髮的李月娥似乎已經死心了，完全像只死狗一樣被人拖著，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完全不反抗了，似乎已經認命了，但是在別人眼裡，她這樣就是認罪了！

李月娥被人拿了很粗的麻繩綁了起來，一雙手被綁在了身後，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一雙腿是自由的，因為她還要遊街，遊街是需要走路的。

綁完之後，流出一條長長的繩子，繩子是在前面牽著的人拉著的，那個人拉著李月娥往那兒，李月娥就只能往哪兒，一點都反抗不得。

這個時候大家才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哭得累了完全哭不出來聲音來的小女孩，又把她一起綁了，跟她媽媽連在一起，母女兩個一起去遊街。

這個時候，革命沒有大人小孩之分，而且j□j分子也沒有大人小孩之分，只要是j□j的，管你是大人還是小孩，一律打倒，都要受到懲罰。

不過這個時候這樣的小孩不多，很多都是受了父母的事情的牽連的。

一個眼疾手快的紅衛兵拉了前面牽引的麻繩，然後大家一起朝門外走，那些人在門口擁著堵著，院內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讓帶著李月娥出去遊街的人朝門外走去，然後又跟了上去，這樣的熱鬧，沒有人不願意看。

宋慕雯倒是想藉此機會離開，可是幾個紅衛兵擋在他們身邊，擁著他們一起跟著去遊街，兄妹兩個沒有辦法，只能夠一起跟著去了。

那些圍觀的人出了門之後，並沒有走，反而是守在了門邊上，等著裡面的人出來。

等到李月娥出來之後，不少人都湧上前，朝著她身上吐口水丟石頭之類的，藉此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滿，有些人是所謂的表達對革命的忠誠，還有的人就純粹是為了發泄是為了好玩，難得有這樣揍一個人不會被責怪的時候，大家就抓緊機會做這個事情。

前面有好些紅衛兵開路，這個路才走得通了，因為前面還有不少人在等著看熱鬧呢，還有不少是堵在了路上，紅衛兵上前去勸說，才給讓開了。

後面追著不少的人看熱鬧，國民本性如此吧，有什麼熱鬧都一定要圍觀的。還有些小孩也在跑來跑去，那些小孩根本就不懂什麼事兒，卻在那裡大聲喊著「婊*子」「淫*婦」之類的稱呼，這些都是跟著大人們學得，而且他們喊得很起勁，作為他們大人的家長們一點都不覺得氣惱，反而笑眯眯地，似乎這是很光榮的事情一樣。

宋慕雯垂下頭，這根本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小孩的心性還在成長，這樣的熏陶對於他們性格的長成來說，簡直就是毒藥，可是現在沒有人認識到了。

前面的紅衛兵在跟大家說李月娥犯的錯，而且一邊說還一邊添油加醋，後面的紅衛兵則是在貼大字報，大字報還未詳細地指出李月娥到底犯了什麼錯，對革命有什麼影響，只是寫著j□j者李月娥，反對任何形式的挖社會主義牆角！堅決嚴懲李月娥這樣的社會蛀蟲之類的，還有些話都不堪入目，真是個混亂又瘋狂的年代啊。

宋慕雯只能夠把頭埋得更深了。

經過縣委的時候，宋慕雯還看到了熟人，就是教育部主任季青，還有他的秘書小張，兩個人都有些驚訝又有些無奈的看著這一切，現在教育體制已經算是崩潰了，兩個人沒什麼事情做，在縣委，算得上是最邊緣的人物了。兩個人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宋慕雯看他們，也是十分無奈的，她本不願意參加這種活動，她寫那個報告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可是她被這次的大潮拉了進來，還隨著人群前行，無奈之下，她已經成為了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