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朝和岑鳶聊的很好,兩個人都是同齡人，再加上又許久不見，難免有些話題是雙方都感興趣的。

  「原本是打算年前那幾天回來的,但我爸想外孫了，我們就把回國的行程往前提了。」

  小傢伙乖的很,手上拿著岑鳶拿給他的奶酪棒，小口的咬著，電視裡正放著熊出沒,他看的很認真。

  岑鳶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問他餓不餓：「待會要不要留下來,在姨姨家吃飯？」

  他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岑鳶,猶豫了會,把自己手裡吃了一半的奶酪棒遞出去,送給她。

  岑鳶愣了一下，許朝朝在旁邊笑道：「他可護食了,平時他的吃的沒人能動，居然還有主動給別人的一天,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你。」

  岑鳶也很喜歡他，又可愛又乖的小孩，沒有人能做到不喜歡。

  被岑鳶看著,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轉頭撲進他媽媽的懷裡。

  又忍不住的小心翼翼露出一道縫偷看她。

  許朝朝看到他這一反應也覺得好笑,就逗他：「要不要讓姨姨抱抱你？」

  小傢伙有點心動,但又害羞，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她媽媽的懷裡離開，走到岑鳶面前，伸出手。

  岑鳶笑容溫柔的抱起他,挺重的，她抱不太動，就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叫什麼名字呀？」

  他的聲音啞啞的，有點兒小煙嗓，許朝朝說是前幾天感冒了，咳了好些日子，把嗓子給咳啞了。

  他小聲告訴她：「我叫林序，秩序的序。」

  許朝朝在一旁看的挺想笑的，一個名字而已，弄的像是國家機密一樣，生怕被除岑鳶以外的人聽到。

  「我聽我爸說，你家好像出了點事，你還好吧？」

  許朝朝不屬於那種愛八卦別人的性子，尤其是當媽以後，更是沉穩了不少。

  和讀高中時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不同了。

  時間真的能給人帶來太多的改變。

  她問這些話，純粹只是單純的關心岑鳶。

  岑鳶笑了下：「我很好，謝謝關心。」

  許朝朝聽她這麼說，也就放心了：「商滕他......沒欺負你吧？」

  提到商滕這個名字時，她還小心翼翼的往樓上看了一眼，似乎怕商滕會突然出現一樣。

  年少時的陰影還在，她對冷冰冰的商滕始終帶些畏懼。

  他這個人吧，不光不適合談戀愛，更加不適合結婚。

  所以許朝朝也納悶，岑鳶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

  岑鳶剝了個橘子遞給林序，看他吃的認真，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她把橘子皮扔到垃圾桶里，笑道：「他沒有欺負我的，平時都是我欺負他。」

  許朝朝愣住了。

  岑鳶欺負商滕？

  這像話嗎。

  但岑鳶又不是那種會說謊的人，所以許朝朝就陷入了一種自我懷疑的認知中。

  樂觀點想，興許是她耳背了呢。

  結束了和江巨雄的談話，商滕從樓上下來，看到坐在岑鳶腿上的小男孩，他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把他從岑鳶身上抱走。

  四五歲的小男孩，體重還是有點分量的，他怕岑鳶累著。

  剛被他抱著，林序就哭了，掙扎的要往岑鳶的懷裡撲。

  岑鳶眉頭微皺，輕聲埋怨商滕：「你幹嘛。」

  商滕把他放到地上，沉默了會，主動認錯：「我怕他弄疼你。」

  岑鳶說不會，他很乖的，也不亂動。

  林序現在有點討厭商滕了，躲在她媽媽身旁，想哭又努力忍著。

  許朝朝自己還在發懵呢，看到剛才商滕對岑鳶的那個態度，她似乎相信了岑鳶的話。

  商滕沒有欺負她，平時都是她在欺負商滕。

  好傢夥，這還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商滕嗎，怎麼脾氣變得這麼好了。

  岑鳶坐過去，把林序哄好了。

  那頓飯許朝朝沒有留下來吃：「他外婆一大早親自去海鮮市場買了他愛吃的大閘蟹，等改天有空了我再帶他過來。」

  岑鳶有點不舍，但還是和他說了再見。

  小傢伙乖巧又認真的和她揮手再見，直接忽略了商滕。

  倒也不意外。

  他本來就是個人憎狗嫌的人，能同時做到這兩點似乎也蠻難得。

  開飯前江窈回來了，她最近經常很晚回來。

  這種事情江巨雄管不了她，她本身就不服管。再加上他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更加沒有精力來管她。

  吃飯的時候，他嘆了口氣：「我現在操心完岑鳶的事了，就希望趕緊也把你給嫁了。」

  江窈喝了口湯，抬眸看向商滕，話有所指：「那也得有對象啊，要不姐夫給我介紹一個？」

  她平時接觸的都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江家本身就不屬於那種高門大戶，頂多算是半隻腳踏進了這個圈子。

  再加上最近公司越做越垮，早就不如從前了。

  以前因為許棉的緣故，她還能接觸到趙新凱那種階級的人。

  她也的確費盡心思在他面前勾搭了一番，但自己壓根就不是他的菜。

  她也不是不想找，江巨雄也給她安排過相親，對方是個律師，家裡書香門第，一屋子的文化人。

  配她那是綽綽有餘了，但江窈看不上。

  她心理不平衡，憑什麼岑鳶能找到商滕這樣的，能讓她下半生當個受人追捧的闊太太。

  她也想，她不要什麼文化人，她就想未來可以做到買名牌包包不需要看價格。

  所以她就把注意打到了商滕身上。

  也不是想勾引他，她雖然貪慕虛榮了點，但還不至於做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

  而且岑鳶好歹也算是她的姐姐，她沒必要。

  再者說了，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她真勾引了，商滕也未必看得上她。

  畢竟和岑鳶比，她毫無勝算。

  就是想著，他平時接觸的都是些和他一樣的有錢人，和她適齡的總有吧。

  當然，不適齡也沒關係。

  真愛萬歲嘛。

  「大個十幾歲的，其實也行。」

  江巨雄眉頭一皺：「江窈！」

  江窈挨了頓訓，不樂意了：「我也沒說錯什麼啊，不是您希望我早點結婚嗎，我讓姐夫幫我留意下怎麼了？」

  江巨雄是在氣江窈那個散漫的態度。

  他前後托人給江窈介紹了那麼多優秀的男孩子，她一個都沒看上，每次回來都能扯出一大堆理由來。

  江巨雄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就是嫌棄人家家裡沒錢。

  他剛吃過藥，受不得刺激，岑鳶安撫好他的情緒，讓江窈也少說幾句，先吃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江窈一聽她這話，覺得她是答應了，目的達到了，她也不講了。

  「行，我吃飯。」

  那頓飯吃完後，江巨雄堅持送他們出了門，車就停在外面。

  路燈離的遠，往前好幾步，燈光本來就昏暗，這下越發沒什麼光亮了。

  商滕打開車門，手護著岑鳶的頭疼，防止她磕碰到。

  直到她進了副駕駛以後，他才把車門關上。

  江巨雄囑咐商滕：「路上開車小心點。」

  商滕點頭：「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外面風大。」

  江巨雄說好，卻還是目送著那輛黑色邁巴赫開離了他的視線。

  他總有些遺憾和愧疚，對於岑鳶那個孩子。

  所以想借著自己剩餘的時間，把曾經缺失的那點父愛給她補回來。

  ---

  岑鳶有點累，但又不困，她頭靠著車窗，安靜的看著窗外的車來車往。

  她從前沒發現，尋城的夜景居然這麼美。

  商滕見她這麼久沒聲音，還以為她睡著了，等紅綠燈的時候看了一眼。

  她眼睛睜著，看向窗外，像是在發呆。

  商滕握住她的手，問她：「在想什麼？」

  岑鳶坐直了身子：「沒想什麼，就是覺得，我在尋城生活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是第一次發現，這裡的夜景這麼美。」

  商滕點了點頭，沒說話。

  她的體溫好像總是很低，手也是，始終都是涼的，很難捂熱。

  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商滕都會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取暖。

  岑鳶有時候會故意嫌棄，說他肚子硬硬的，摸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商滕每次都會溫順的點頭：「以後我少健身，讓肚子軟一點。」

  岑鳶又說：「那就都是脂肪了，會不好看。」

  商滕抱著她：「那你說怎麼辦呢。」

  岑鳶說不知道。

  他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放：「這裡是軟的。」

  放鬆狀態下的胸肌是偏軟的，雖然也軟不到哪裡去，但相比他身上的其他地方來講。

  往往這種時候，岑鳶都會罵他流氓。

  罵了一句就不會再罵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

  她也沒力氣罵了。

  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岑鳶突然不那麼想回家。

  她把視線移回車內，詢問商滕的意見：「我們去逛會夜市好不好？」

  她提的要求，商滕自然會滿足。

  附近就有一家夜市街，商滕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場，替岑鳶拿著包。

  夜市街人多，他走在她身側，小心翼翼的護著她，生怕有人磕碰到她。

  因為江窈那個小插曲，岑鳶其實也沒吃多少，肚子現在還餓著，看到什麼都想吃。

  剛好走到一家燒烤攤了，她決定先吃這個，坐進去以後隨便點了些燒烤。

  她喝著老闆娘送的生薑可樂，問商滕還有什麼想吃的沒？

  他搖了搖頭，說：「就想吃你點的那些。」

  岑鳶盯著他的嘴巴看了會，讓他坐過來點。

  商滕也沒問原因，聽話的拖動椅子坐過去。岑鳶伸手在他嘴上擦了一下，觸感很軟。

  她說：「不粘啊。」

  商滕抬眸，似有些不解：「什麼？」

  岑鳶抿唇笑道：「嘴巴沒沾上糖啊，說話怎麼這麼甜。」

  商滕愣了一會，然後整顆心就蕩漾了。

  因為她的笑，也因為她的話。

  趙新凱只是想過去讓老闆娘再拿一箱啤酒過來，誰知道就剛好讓他撞見這樣的一幕。

  「......」

  真當他準備悄無聲息的離開，後面老三見他杵在那遲遲不動，就喊了一嗓子：「趙新凱，人情侶談戀愛你站在那裡偷聽什麼牆角，還不趕緊讓老闆拿箱酒過來！」

  就這麼被暴露了，趙新凱在心裡罵了聲操，剛想著悄無聲息的離開，視線一轉，就看到商滕眼神冰冷的看著他。

  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趙新凱：「......」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