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滕走後,何嬸過來，端著剛泡好的茶，見紀瀾神色不太好,大概也猜到一些。

  「吵架了？」

  紀瀾嘆了口氣：「這孩子每次過來都是匆匆忙忙的，茶都來不及喝上一口。」

  她喜歡岑鳶,但那點喜歡肯定比不上對商滕。

  任何事情，她都會先從商滕的角度考慮，也就忽略了對岑鳶公不公平。

  但她還是會介意,介意岑鳶的病。

  如果她突然離開，那商滕應該怎麼辦？

  他那樣倔的性子,肯定不會再找。

  紀瀾喝了口茶,想不通,就不想了。隨他們吧,自己也老了，這種事情也不適合插手太多。

  ---

  岑鳶和趙嫣然約見的地方在烤肉店,她們以前常去的那家。

  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年紀小,看著應該剛二十，想看岑鳶，又不太敢看,以至於眼神總是飄忽不定的。

  岑鳶沒注意，低頭用筆勾選了幾樣,她們每次出來都是岑鳶在點,她知道趙嫣然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東西點完後，她把菜單遞給他：「再上一聽可樂，要冰的。」

  這是給趙嫣然點的。

  服務員臉有點紅，含糊的嗯了一聲,拿著菜單走了。

  趙嫣然看看他，又看看岑鳶，笑容曖昧的湊過來：「看來你這種溫柔型還挺受小弟弟們喜歡。」

  岑鳶笑她又口無遮攔亂說話：「你今天在電話里說的那些商滕都聽到了。」

  趙嫣然頓時愣住：「你開的免提？」

  岑鳶搖頭：「他當時在我旁邊。」

  趙嫣然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都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小狼狗又大又硬，商滕年紀大也不知道行不行......

  大型社會性死亡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岑鳶溫聲開口：「我知道你對他有偏見，不喜歡他，但他其實也很可愛的，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

  趙嫣然抬起頭，有點不敢信：「你說的是商滕？」

  岑鳶點頭。

  趙嫣然皺緊了眉：「商滕可愛？他哪可愛了。」

  她認識商滕那麼多年，這人簡直又冷血又壞逼，萬惡資本家，哪點可愛了。

  服務員把烤爐端上來，在上面鋪了層紙，又放了兩塊黃油，建議她們先烤五花肉，這樣五花肉里的油就烤出來了，也不容易糊紙。

  岑鳶和他道謝。

  那人臉更紅了。

  趙嫣然單手撐著臉，在一旁默默看著，不是岑鳶這種溫柔大姐姐討小男孩喜歡，而是她的這張臉討所有男人喜歡。

  誰都喜歡美女，更何況她這樣級別的純天然大美女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算的上稀有了。

  怎麼想都是商滕這個狗東西賺了，每天回家就能看見這張賞心悅目的臉。

  趙嫣然頓時有一種自家養的白菜被豬拱了的不爽。

  然後就更不能理解了，岑鳶為什麼要和商滕在一起，他那個狗東西。

  即使岑鳶誇他，仍舊改變不了他在趙嫣然心裡的定位。

  趙嫣然還是討厭他，討厭了十年來了，哪那麼容易改變。

  不過念在他是好姐妹的男朋友份上，她可以暫時先不罵他。

  東西上齊了，岑鳶負責烤，趙嫣然負責吃。

  聊到自己的小男友，趙嫣然埋怨的語氣裡帶了絲絲甜蜜：「年下小狼狗好是好，就是太黏人了，一會不回他消息就奪命連環call，擔心我在外面和其他男人鬼混。」

  岑鳶把五花肉剪開，放到趙嫣然的碗裡：「還不是因為你有前科。」

  趙嫣然覺得自己可太冤枉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就完全一心一意，我那些前男友的號碼我全都拉黑了。」

  不過號碼雖然拉黑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聯繫，她的前男友基本上都是這個圈子的，有的甚至還住在同一個別墅區，出門買個菜都能遇見。

  正好有一次在游泳館碰到了一個，彼此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又是和平分手，分了還能做朋友嘛，就禮貌的寒暄了幾句，剛好被她的小狼狗男友撞見了。

  因為這事他還哭了，趙嫣然想到這茬就害怕。

  哄男人可比哄女人難多了。

  趙嫣然見岑鳶一直在烤，都沒吃多少，就把夾子拿過來：「你先吃點，我來烤。」

  岑鳶其實沒什麼胃口，但還是簡單吃了點。

  趙嫣然說吃完以後去看場電影，然後再順便去附近商場逛逛：「我訂了兩個月的包，今天終於到了，待會過去看看。」

  岑鳶咬了口生菜，點頭說好。

  趙嫣然看到她旁邊座位上的包，去年的GUCCI了：「你要不要也換一個。」

  岑鳶說不用：「我家裡包太多了，再買就浪費了。」

  她自己沒什麼購買慾，她大部分的包都是商滕直接讓人打包送過來的。

  不過最近這一年她沒讓他買，浪費。

  趙嫣然搖了搖頭，批評她的消費觀念：「商滕那麼有錢，你還想著替他節約，如果我是你，肯定每天往返各大拍賣行，能拍的稀有皮全拍了。」

  不過她也知道岑鳶的性子，這事她做不出來。

  飯吃完了，趙嫣然在網上買了兩張電影票，就在半個小時後。

  進影院又買了桶爆米花。

  她們的位置挨著情侶，左邊一對右邊一對。

  今天的電影上映前就弄了個關於情侶的小彩蛋，也難怪來的全都是情侶。

  趙嫣然突然開始後悔了，不該選這部的，這已經不算是看電影了，分明是在吃狗糧。

  --

  商滕應酬完回家，把該處理的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他也不是每天應酬，但他剛回來，免不了得應酬。

  很多時候在酒桌上談工作，比在辦公室里談工作要事半功倍。

  這種事情他早就習以為常了，但今天卻有點心不在焉。應該說是最近這些日子都有點心不在焉。

  他想早點結束，早點回家陪岑鳶。

  可能是覺得他最近墜入愛海，整個人周身那種拒人於千里的冷淡氣質稍微消融了些，開始有人敢開他的玩笑了。

  「商總這是想老婆了？」

  他們都知道商滕結了婚，即使知道他無名指上的婚戒早就摘下了，心裡好奇也不敢問。

  在座的誰沒做過這種事，出門就把婚戒摘了，企圖塑造一個未婚的鑽石王老五形象。

  但商滕似乎並不需要這樣多此一舉，他早就擁有了雙重光環，優越的家世和外在。

  光是這兩點，哪怕他十個手指都帶了婚戒，也會有妹子排著隊的往前湊。

  商滕眼神柔和下來，唇角沒什麼弧度，眼中卻有淡淡笑意。

  提到岑鳶，他的心情總會變好許多。

  他只喝了一點，實在避無可避的那種，身上沒沾上多少菸酒氣，但他不想把這種味道帶回家，於是在進門前就把衣服脫了。

  他敲了敲門，半天沒人應，沉默了會，他輸入密碼把門打開。

  屋子裡黑漆漆的，沒開燈。

  他又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七點半了，她還沒回來。

  進到客廳，他給岑鳶打了個電話，鈴聲響到自動掛斷，他微皺了下眉，繼續打。

  第二通還是沒人打，他又打了第三通，仍舊沒人接。

  然後他就不給她打電話了，開始給她發信息。

  商滕：【不是說今天五點回來嗎，現在都七點了。】

  商滕：【在吃飯嗎，怎麼不接電話呢。】

  商滕：【要不要我去接你？】

  消息發過去十分鐘，沒人回。

  二十分鐘，還是沒人回。

  商滕徹底坐不住了，他又開始給她打電話。

  那場電影看完，趙嫣然哭的眼妝都暈了，她說自己要去洗手間補個妝，讓岑鳶在外面等她一會。

  岑鳶替她拿著包，站在外面等她，這才有空看了眼手機。

  八通未接來電，六條微信消息，還有一個視頻通話，都是商滕發來的。

  岑鳶看完了消息，回他：【剛剛在看電影，手機靜音了，沒看到。】

  消息發過去還沒一分鐘，手機震了幾下。

  商滕：【要我去接你嗎？】

  趙嫣然正好從裡面出來，她已經補好妝了，和岑鳶逛完以後還得去接自己的小男友。

  見岑鳶拿著手機在看，一邊擦手一邊過來：「怎麼了？」

  岑鳶回完商滕的消息，把手機鎖屏：「他說要來接我。」

  趙嫣然有點遺憾的抿了下唇：「那行，明天再逛吧。」

  「沒事，我待會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嗚嗚嗚看來還是姐妹更重要。

  趙嫣然感動的挽著她的胳膊：「不用打車，我開車送你，姐姐剛買的馬薩拉蒂。」

  她們也沒逛太久，因為商滕一直給岑鳶發消息。

  【幾點回來呢？】

  【你餓不餓，我先給你做點宵夜？】

  【岑鳶，你和趙嫣然在一起嗎，旁邊有沒有別人。】

  消息發完以後，不等岑鳶回復，他直接發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趙嫣然在看包，岑鳶和她說了一聲，然後拿著手機出去，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按下接通。

  手機屏幕里出現商滕的臉，離的近了，好像更好看了。

  他無論哪個角度都好看，沒有任何死角的好看。

  「還不回來嗎，待會太晚了路不好走。」

  他弄出一副很貼心的樣子。

  但她又不是走回去，而是坐著，所以這話就顯得很蹩腳。

  岑鳶說馬上，馬上就回去。

  「那我去接你。」

  「不用，嫣然待會送我回去。」

  商滕點了點頭，安靜持續了一段時間，他又問她：「那你現在在哪裡，在商場嗎？」

  「嗯，嫣然在看包，我陪她一起過來。」

  「你也看，我現在過去，我不煩你，我就在旁邊安靜的站著，我替你們刷卡付錢。」他問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