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個面吧。」

  葉夢可看著手機上剛收到的簡訊。

  分手後,她便刪了聞紹的微信好友。

  雖然通訊錄里的手機號碼依然保留著，但這四年來，那個熟悉的名字,卻再也沒在她的手機上出現過。

  沒想到過了四年,他又重新出現了……

  眼前浮現那天的婚禮上,猶如眾星拱月一般的他，葉夢可有些出神。

  這時，手機又振動了兩下。

  聞紹：「這是地址,你不來,我就去找你。」

  葉夢可微微挑眉，忽然想起那天他看著她的眼睛。

  幽深如墨，她一時竟猜不透他心底在想什麼。

  ~

  寶紅色的跑車在一處私人會所前停下,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穿著一襲雪紡連衣裙，看上去優雅高貴,散發著柔美恬靜的氣息。

  女子來到前台,輕輕摘下墨鏡。

  看到她，前台小姐愣了愣,一面在心中猜測著這是哪位大明星,一面掛上得體的微笑。

  「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嗯，是一位姓聞的先生預約的。」

  「您一定是葉小姐吧,聞先生已經在等著了，您這邊請。」

  葉夢可跟著接待小姐到了地方,看著她關上門離開，這才開始打量周圍。

  這是一間小型俱樂部，各種娛樂設施齊全,只是眼下一個人也沒有，顯得有些空曠。

  隱約聽到點動靜，她將包隨手放在桌上，緩緩走到落地窗前。

  外面是露天泳池，清澈的池水在陽光下呈現潔淨的碧藍，那片起伏的波浪中，隱約能看到一道矯健的身影。

  他游到淺水區，嘩啦一聲水響，男人的上半身就這樣衝出了水面。

  從葉夢可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那肌肉線條流暢緊緻的後背，以及滴滴答答從他的黑髮上，不斷掉下來的水珠在水面上泛開的波紋。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微微側身，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簡直像剛從水中躍出的人魚王子，給人造成無與倫比的視覺衝擊。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妖孽了……

  就連葉夢可，也不禁在心中輕嘆了一聲。

  她隔著落地窗的玻璃，遙遙與他對視了幾秒，這才垂眸避開了他熾熱的視線。

  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才聽到身後傳來玻璃門被拉開的聲音。

  隨後，她能聽到男人赤腳踩在地上，一步步朝她靠近。

  聽著他越走越近，葉夢可終於忍不住回頭。

  男人站定在她身側，身上穿了一件雪白的浴袍，衣帶松松垮垮地綁著，露出深V的衣領，隱約能看到小麥色的肌膚。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已經重新戴上的眼鏡後面，是充滿壓迫性的目光。

  葉夢可捏緊了手指，微微抿了抿唇，此時的緊張，竟比登台表演還要強烈得多。

  男人彎下腰，遮住了她頭頂的陽光。

  他單手撐在沙發上，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他的指尖尚帶水潤，有些冰涼的觸覺，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臉頰此刻有多麼的滾燙。

  「啪嗒——」

  水珠順著男人濕潤的髮絲嘀嗒而下，砸在皮製沙發上，發出的聲響讓葉夢可驀然驚醒。

  她連忙側過頭，避開了男人的手。

  聞紹望著她逃避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他直起腰，拿起隨手搭在肩上的浴巾，一邊擦著濕發，一邊走到她對面坐下。

  他姿態隨意，比四年前要成熟許多的俊臉，帶著難言的英氣和魅力。

  葉夢可只看了他一眼，又不免臉紅心跳地別開了視線。

  聞紹沒說話，只安靜坐在沙發上，鏡片後的黑眸，緊緊凝視著她，像獵人看著志在必得的獵物。

  這四年，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忘記她。

  只是到頭來，也不過是讓刻骨的相思深入骨髓，直至再也無法拔除。

  葉夢可實在無法忽略他的視線，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她脊背微挺，即使在這樣的時刻，也優雅驕傲如白天鵝一般。

  其實葉夢可也不知道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什麼，當初是她提的分手，以她的性格，本應該極力避免這樣的尷尬處境。

  可她最後還是來了，只是看到他，心底那些話又問不出口了。

  腦海里又浮現那天，被女孩子們團團圍住的他，她捏成拳頭的手不免又緊了緊。

  聞紹還是沒有說話，他從茶几下拿出一個資料袋放在桌上，輕輕移到了她面前。

  葉夢可疑惑地將資料袋拿起，在他的示意下，打開封口，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沓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男人跟不同女孩的親蜜合照，有正面照也有偷拍，照片右下角都標有日期。

  看著照片上的弗蘭德，葉夢可微微皺眉。

  「你不生氣嗎？」

  聞紹定定地望著她，表面看著冷靜克制，心底卻像有一團火在燒。

  他沒有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在看到那些照片時，她雖有各種情緒閃現，卻唯獨沒有憤怒。

  這跟他預期的結果完全不一樣。

  葉夢可看了他一眼，便垂首，慢條斯理地將那些照片塞回了袋子裡。

  「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她輕聲問道。

  聞紹望著她漫不經心的表情，不由咬牙，「你一直都知道？」

  葉夢可一頓，弗蘭德是什麼德行，她當然是知道的，只不過……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

  聞紹深深地注視著她，眼中是無法掩飾的困惑和受傷。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為什麼要委身給這樣的人渣？他有哪一點比不上這個弗蘭德？

  葉夢可有些苦惱，也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聳了聳肩，隨口說道：「大概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吧？」

  說完，看見聞紹鐵青的臉，她又有些心虛，只好將資料袋放回原位，然後起身。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先走了……」

  她疾步朝放包包的地方走去，卻在經過男子身邊時，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聞紹……」葉夢可微微蹙眉。

  這個情景有些似曾相識，勾起了她一些深埋在心底的回憶，她想掙扎，卻被用力一拽。

  旋轉中，男人站起身，將她狠狠抵在了桌沿，不僅身體，雙手也被他牢牢抓著，壓在身側的桌子上。

  葉夢可有些吃疼，她抬起眼眸，剛要呵斥，卻對上一雙充滿瘋狂的眼睛。

  無邊眼鏡反著光，男人微微勾唇，笑容不復記憶中的溫和純良，透著深深的危險。

  他歪頭看著她，尾音輕揚。

  「哦？原來姐姐喜歡這樣的啊？」

  葉夢可心頭一跳。

  自從在一起之後，他就沒喊過她姐姐，她知道他很反感這個稱呼，可現在怎麼……

  望著他笑意不達眼底的黑眸，葉夢可本能地感到不安。

  「聞紹，你不要這樣，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放開你？然後再次任由你從我身邊溜走嗎？」

  聞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怒意。

  看著葉夢可發白的臉色，他臉上的怒意漸漸收斂，緊抿的唇又彎了起來。

  「不要怕，我是不會傷害姐姐的。」聞紹靠近她，視線流連在她臉頰上的每一寸肌膚。

  他們靠得很近，兩人的呼吸幾乎糾纏在了一起，不發彼此。

  葉夢可無措地望著他，一動也不敢動。

  聞紹輕抵著她的額頭，感受著她的體溫，終於問出心中困擾他多年的問題。

  「聽說……你當初跟我在一起，是為了舞蹈獻身？」

  他的聲音有些低，聽不出多少情緒，又像帶著深深的嘲諷。

  葉夢可不由一愣，他在說什麼？什麼為了舞蹈獻身？

  她張嘴想要問他，聞紹卻沒有給她機會。

  他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反正她現在就在他身邊，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他又何必再去在乎那個可有可無的答案呢？

  反正知道了，也只是徒增不快而已。

  他沒有再遲疑，俯身吻上了她的紅唇，她的唇一如記憶中那般美好，讓他一碰上，便完全迷失了自我。

  葉夢可一開始有些掙扎，但漸漸地，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直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認，她其實一直很想念他，從再次見面的那一刻，她就很想再這樣靠近他，這樣親密地和他在一起……

  她的身體變得柔軟下來，不再反抗掙扎，反而主動迎合著他。

  一吻結束，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望著女子眼中氤氳的水色，聞紹微勾起了唇角，似感慨，似揶揄地說道：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這樣啊……」

  葉夢可一下子通紅了臉。

  不過她也不能否認，第一次看到這樣強勢霸道的他，她的確有些把持不住。

  聞紹抬起一隻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感受著那滾燙的肌膚，他再次輕笑。

  「我怎麼記得，姐姐並不是這麼容易害羞的人？」

  只是這句說完，他又突然頓住，眼底再次染上一層陰霾。

  是啊，她本是皎潔如月的白天鵝，卻為了那曲舞蹈，化身成魅惑人心的妖精，將他誘入她織就的情網之中。

  待他深陷不可自拔時，卻又猛然抽身離去，只有他一個人陷在痛苦裡，而她轉眼便有了新歡。

  那個弗蘭德，大概又是她為了舞蹈選中的「幸運兒」吧？

  葉夢可本因為他的調侃而微惱，只是看他逐漸變得危險的氣息，她又有些忐忑起來。

  「聞紹？」

  她抬起那隻被鬆開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聞紹抬眸看了她一眼，略微側頭，隨手摘下眼鏡丟在了一旁。

  他的近視度數並不高，不戴眼鏡並不會有什麼影響，一直戴著，也不過是想更看清楚地看著她而已。

  而現在，他忽然覺得，模糊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好。

  「我們……聞紹，你幹嘛？！」

  葉夢可本以為他終於冷靜下來，想跟他好好談談，結果卻見他忽然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

  身體的失重感，讓她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脖頸。

  看著深愛了多年的女子，乖乖待在自己懷裡，聞紹眸色漸深。

  而葉夢可也怔怔地望著他，摘下眼鏡的聞紹，比之方才少了些斯文，卻多了抹凌厲的英氣。

  他低頭湊到她的耳邊，聲音低啞，帶著些許難言的情愫。

  「干點姐姐喜歡的事。」

  在葉夢可的呆愣中，他就這麼抱著她，一步步往裡間走去。

  裡間微微敞開的房門，隱約能看到鋪著天藍色床單的一角。

  在走入裡間之後，男人腳尖微勾，房門便砰的一聲關了上去，將所有美好的風景都隔絕在了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