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比散著賣省下不少時間呢。

  散著賣，生意就是再好，一日最多也就三四壇。

  更何況，現在是半斤起賣。

  只怕，要花更多的時間。

  想罷，蕭老闆咬咬牙：「我現在就去找那些管事嘮嘮。」

  「不急。」楊喜兒攔住他，「現在都亥時了，你不休息，那些管事還要休息呢。他們又不是日日都熬那麼晚的。你現在去了，撲空的可能性很大。」

  「這麼著，咱今晚就不走了。明日白天，我與你一起去。到時候，我們再把細節對對，爭取在散客來之前，就把這事解決了。」

  現在都這麼晚了，趕回去也不現實。

  左右當時進城的時候，她沒說大頭的事，只說進城幫忙。

  想來大家不會太擔心。

  蕭老闆聽罷，有幾分不好意思：「哪能麻煩你呢？若是總需要你操心，我這兩成，實在是受之有愧。不若，咱改成一九分？」

  「快別說這種話。」楊喜兒白了他一眼，面色不善，「你這般，後頭我都不敢找你合作了。我家的生意還多著呢，你若次次如此，我哪敢找你？什麼麻煩不麻煩？都是自己的生意，哪能就真的做甩手掌柜了呢？若不是你，這泡筍也賣不到二百銅板一斤。」

  生意還多著？

  意思就是說，以後這種一兩個月就能賺十來二十兩銀子的好事，還會有？

  老天。

  他家祖墳是不是冒青煙了？

  蕭老闆激動到聲音都顫抖了：「好……好好，我不說了。那您趕緊休息去，攤子我來收拾。您打算住哪裡？明日我早些去尋您。」

  「咱夜市後頭的如意客棧。也不用太早，這事，我估摸著，有個半天怎麼著也夠了。你餉午的時候來，最合適。」楊喜兒面上不顯，語氣淡淡道。

  事，自然是越早辦妥越好。

  她只是怕他身體吃不消。

  他收拾完回去，再怎麼著，也得子時了。

  若是把時間定在早上，估計他沒幾個時辰睡。

  此人，以後她希望可以長期合作。

  類似這種小吃食，她只需要研究出來就成了。

  這麼個精明能幹的合作夥伴，她可不希望他英年早逝了。

  想罷，楊喜兒起身，拱手作揖：「那就明日見。」

  雙方告辭後，一行人就到如意客棧要了兩間房。

  她一間。

  倆兄弟和青林一間。

  因著也累了，大夥很快就都睡了。

  一夜無夢。

  次日響午，楊喜兒才下了樓。

  「娘，我點了魚，可好吃了，快來吃。」沐小頭挪了個位置，招呼道。

  這家客棧比較大，二三樓都是住宿的。

  而一樓，則是做酒樓用的。

  楊喜兒落座，眸色淡淡地掃了一眼桌面。

  嗯。

  雞肉魚鴨，一應俱全。

  頗有幾分大戶人家出來掃蕩的樣子。

  她看向自家便宜小兒子，語氣幽幽：「嗯，零花錢有點多，待會你去掌柜那，順手把住宿餘下的銀子也結了。」

  ？？？

  他招誰惹誰了？

  沐小頭嘴裡的魚肉吧嗒一下，掉到了桌子上。

  若是把住宿餘下的銀子也結了，那他兜里暫時就沒錢了呀。

  那他回去的時候，怎麼買零嘴？

  沐小頭苦著一張臉，正要說話，卻被自家哥哥及時捂住了嘴。

  沐大頭朝他使了個眼色。

  那意思大概是，別惹娘親。

  沐小頭這才不情不願地住了嘴。

  就在他悶悶不樂時，他手裡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

  這是？

  100銅板？

  就在他想開口詢問時，沐大頭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住宿錢我給，待會你去結了。別惹娘不高興。」

  這整得他心裡有點愧疚。

  大哥總是會這般貼心地為娘親著想。

  可他呢？

  自詡為娘親的好兒子，可曾為娘親做過什麼事了？

  想到這，他蹭地一下站起來：「娘！」

  ？？？

  他又要整啥么蛾子？

  楊喜兒放下手中的筷子，面露不解。

  不料，沐小頭卻慷慨激昂道：「娘，我決定了！我要留在城中，跟蕭老闆一起賣泡筍！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力量，泡筍就賣得快些！」

  「你……莫不是缺銀子花了？」想到這，楊喜兒叉著腰，佯裝生氣，「娘就不該給你這麼多銀子！不算之前你賣雪糕得的，上次我就給了你十兩！整整十兩啊，你個敗家子，這麼快就用完了？」

  要是她沒掏空家底，她還不會這麼氣。

  可現在家底也掏空了，銀子賺得也艱難。

  十兩啊，就這麼花完了？

  她越想越氣，索性手一攤，重新落座：「那你留下吧，啥時候賣完啥時候回家。但我可說了，我最多去給你尋個地方落腳。工錢，那是沒有的。你想都別想。」

  她本以為，便宜小兒子是奔著工錢來的。

  她這般說，他鐵定有點不樂意。

  她都打算強迫他留在這，讓他好好體會體會，銀子到底有多難賺。

  不料。

  他卻迅速地點點頭，半點都沒提工錢的事。

  難道，他是為了薛四小姐？

  想到這，楊喜兒心裡咯噔一下。

  她正要改口，蕭老闆就來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語氣著急：「楊老闆，我有件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這是沒好事的意思？

  楊喜兒面上不顯，嗯了一聲。

  蕭老闆愧疚道：「我婆娘這些天都是一個人張羅包子攤，可能太累了。今早起來時，我瞧著她不大好，就沒讓她進城。我今晚，大抵是得顧著兩頭。我就想問問您，有沒有人手可以……」

  他說到這，都覺得沒臉說下去了。

  人家楊老闆給了他兩成利潤，他還要找她要人手？

  想到這，他咬咬牙：「沒事，我把我那包子攤關了。左右也賺不了什麼銀子。」

  他話音剛落，沐小頭就站起身，拍拍胸脯。

  「蕭老闆你放心！這些日子，我與你同在！」

  說罷，他又討好地看向自家娘親：「娘，兒子長大了，以後會像哥哥那樣，多替你分擔的。」

  長大了？

  像哥哥？

  這不是在暗示他，他要成家嗎？

  完了完了。

  少男真的懷春了。

  他該不會真的要去勾搭人家四小姐吧？

  可這會能咋辦？

  人家蕭老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若是不應，倒是顯得她有點刻薄了。

  想到這，楊喜兒硬著頭皮應下了。

  但她不忘敲打道：「你跟著蕭叔叔，要勤快些。莫要總想著去尋誰，或者做些什麼事。這城中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咱普通人家招惹不得。娘可說了，若是你惹出什麼事來，娘沒銀子去撈你。」

  她這暗示夠明確了吧？

  說罷，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轉而看向蕭老闆，囑託道：「我這小兒子，花花腸子多著呢。他若做得不好，你儘管訓他。要是他老往外跑，不做事，你就來尋我。我鐵定打斷他的狗腿。」

  蕭老闆只當她是客套話，沒放心裡去。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

  他想說的話，楊老闆也不愛聽。仟仟尛哾

  而沐小頭聽罷，頓感雙腿涼颼颼的。

  他不就沒大哥這般貼心？

  娘至於嗎？

  楊喜兒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

  她抿了口茶，細細囑咐著：「待會咱兵分四路。我去薛府，青林去商府，蕭老闆去萬府，大小頭你們兩兄弟就去顏府。」

  「記住，到了啥也不要說，只消跟守門的說，夜市賣麻辣燙的，要尋他們的管事，就成了。」

  「等見了管事，就裝糊塗。就問，泡筍要什麼時間往你們這送。等管事問起來，你就說，不好意思，送錯了，這是別的府的。記住，只消說到這就成了。再說，就顯得刻意了。」

  「回來後，今天早點擺攤。我估摸著他們很快就按捺不住了。」

  大家自然忙不迭地應了。

  各自散去後，楊喜兒就腿著去了薛府。

  他們的宅子離夜市倒是不遠。

  想來，這也是那四小姐會經常出現在夜市的原因。

  「小姐，你又這般？仔細夫人見了又說你了！」

  楊喜兒腳步頓住，循聲看去，卻見那四小姐身著男裝自牆頭翻了出來。

  她縱聲一躍，輕鬆落地。

  末了，她還不忘拍掉手裡的塵。

  「慌啥？我娘能拿我有什麼辦法？走，咱吃花酒去！」她身手鉤住翠花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往前走。

  翠花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小姐，那淫穢的地方，不是咱能去的。若是叫夫人知道了，我的狗命就沒了。咱去遊船吧，成不？」

  「小姐，求您了！就去遊船吧，別去吃花酒了成不？」

  可四小姐卻是不聽的。

  她搖著扇子，大步往前走：「你不去，我自個去。遊船有什麼好玩的，我都膩了。好不容易我娘不在府里，當然要玩著新鮮的。」

  吃花酒？

  那不就是青樓？

  兩女子去那，若是被人識別了身份，那就不妙了。

  青樓裡頭，哪能都認識她薛四小姐？

  若是遇上不長眼的，兩人就危險了。

  楊喜兒想罷，清咳了一聲：「不知四小姐，想不想來體驗下夜市的生活？做生意，可比去青樓有趣多了。」

  主僕兩人聽到了生意，都警惕地轉過身來。

  待瞧見她的樣子時，才鬆了口氣。

  原來是賣麻辣燙的楊老闆啊。

  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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