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平日愛唬人，也喜歡瞎正經，像現在這樣又哭又笑的，還是第一次。

  楊喜兒不免好笑道：「成了，這種客套話也不知道講多少回了。趕緊醒醒酒，不然仔細回頭蒿氏又說你。」

  蒿氏是村長媳婦，為人潑辣，經常把村長管得死死的。

  酒醉壯人膽。

  村長一聽，梗著脖子拗起來：「讓她說，我高興高興還不成？」

  「啊，疼疼疼。」

  「我是村長，我不要面子的嗎？」

  沒承想，他話音剛落，蒿氏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揪住他的耳朵。

  直到夫妻倆的身影消失，蒿氏高亢的嗓音還從遠處傳來。

  「你醉得稀里糊塗的，就有面子了？」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最後都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年，歡歡喜喜地就過了。

  攤子，一直也在出。

  到了年八這天，天氣眼見地暖和起來。

  大夥紛紛下了炕，脫了棉袍，到外頭去呼吸新鮮空氣。

  「再有一天，地上的雪估計就化了，到時候我們的雪糕也存不住。明日，就不出攤了。」楊喜兒站在村頭，背手而立，眺望遠方。

  旁邊的村長，順應地點了點頭。

  總歸聽楊氏的，準備沒錯。

  因著雪糕生意徹底不做了。

  是以，次日，村長就召開了分紅大會。

  祠堂的石桌上，放著一個籮筐，籮筐里，滿滿當當的都是銅板和銀子。

  村里人都看得眼熱，恨不得立馬就把銀子帶回家。

  村長哪能不知道大家的心思呢，所以也不欲賣關子。

  他站在籮筐後，拿著一張單子，清了清嗓子，高聲道：「這些天，我們一共賣了500兩銀子！中間，去除了成本95兩，又需給回楊氏5兩成本錢。故，能分的有400兩。」

  他的話擲地有聲，激盪人心。

  村民們紛紛看向他，眼裡全是期盼。

  村長拿著紙張的手，微微頓了頓，顫聲道：「按照約定，四成歸楊氏，即160兩。餘下240兩，也甭管大小戶了，平均分吧，一戶到手的就是……」

  「10兩！」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村人同時起身，歡呼著，吶喊著，眼裡都帶著淚。

  「謝謝，謝謝你……」

  哭著哭著，大家就把楊喜兒圍了起來，不住地道謝。

  楊喜兒站在眾人中間，神色平靜，但內心也起了層層波瀾。

  她想過能賺錢。

  但真的沒想過能賺這麼多。

  這個路子，算是走對了。

  她能安然地坐享其成，村里人也能有收入。

  按照這麼下去，他們村遲早能發展成為這鄉里的第一村。

  想到這，楊喜兒內心火熱，高聲道：「我楊喜兒在這裡，也重重地感謝大家。若是沒有大家的扶持和幫助，也就沒有今天的我！我宣布，我要捐出60兩，作為村裡的教育基金！」

  「知識是第一生產力！大家記住，沒有知識，那就是文盲，那是要受人欺負的！我們一定要重視後代的教育，立志把我們村子發展成十里八荒第一村！」

  說著說著，她就差就沒把馬克思主義背出來了。

  這種話放在古代，是多少的新穎，又激動人心。

  村裡的婦人們聽了，都不住地抱著孩子哭了起來。

  「兒啊，這下好了，你可以讀書認字了。」

  「以後你們有了出息，一定要記得楊嬸子的好，切莫不能忘恩負義。」

  村長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靜。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楊氏的恩，我們一定要記！我宣布，天氣暖和，可以開荒後，楊氏家裡的荒地，我們村里承包了！大家同不同意！」

  「同意！」

  「咱一定把它給開好嘞。」

  「莫說開荒，田基我都給它弄得平平直直嘞。」

  「以後楊氏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大夥爭先恐後地搶起活來。

  煽情的話講完後，村長就把銀子給大家分了。

  因著事做完了，手裡也有了余錢。

  是以，次日，不少人家相邀著進城。

  楊喜兒爽快地把馬車借給了他們。

  劉氏抱著孩子，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家婆母：「娘，我……」

  能不能也進一趟城。

  最後那話，她到底沒敢說出口。

  作為一個還在奶娃娃的產婦，她是沒資格進城的。

  但……

  兩年了，她都未曾好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了。

  楊喜兒自她手裡抱過孩子，捏了捏她的小手手，而後才把視線轉向劉氏：「娘知道你。且等個一兩天，等村里人用完馬車後，娘就帶你進城。」

  她還沒說呢。

  自家婆母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劉氏當即就感動得不知道說著什麼好。

  末了，她只能一遍遍重複著：「謝謝娘，娘你放心，等我養好身子，我一定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

  楊喜兒：我謝謝您嘞。

  村里人的採買日常異常高漲，一連三日，都有人來借馬車。

  到了第四日時，楊喜兒才帶著劉氏出了門。

  這會天氣雖然暖和了。

  但也是要穿棉衣的。

  安樹安林這么小，自然是不能出門的。

  是以，奶爸沐大頭只能哀怨地看著馬車消失在村頭。

  當然，湯氏母女也是不去的。

  趕車的是沐小頭。

  他意義風發，神采奕奕，馬鞭揮打得噼啪響。

  一時間，好不威風。

  可威風沒多久，他就聽自家娘親兇巴巴的聲音自後頭傳來。

  「要死啊，沐小頭！你這是要把你老娘顛死，好繼承你老娘的銀子是不？」

  她話音剛落，沐小頭就慫了。

  他拉住韁繩，生生地給馬減了個半速。

  巨大的慣性讓車廂裡頭的人差點沒從車廂摔出去。

  楊喜兒緊緊地抱住浩浩，一隻手死死地抓住窗沿，才堪堪地穩住了身子。

  而劉氏抱著小小，差點就摔了出去。

  還是楊喜兒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才沒摔出去。

  「沐小頭！你會不會趕馬？」

  等坐定後，楊喜兒語氣冷冷地質問。

  她後悔了！

  她應該帶大頭出來的！

  沐小頭知道自己闖禍了，也不敢嗆聲：「娘，知道了，後面我慢著點。」

  結果！

  慢是真的慢了。

  慢到太陽快要下山了，他們才到了縣城。

  下了馬車，楊喜兒臉色陰沉的看向自家小兒子：「今天是必須住客棧的了，銀子你出。」

  反正之前村里分完錢後，她一人給了幾兩。

  這錢，他出得起。

  沐小頭自知理虧，不敢吭聲。

  Πé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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