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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蓮花攻略手冊 - 107 舊恨新仇(七)字體大小: A+
     
      

      總是在天不亮就起床練早功的柳拂衣和慕瑤,在新婚第二天雙雙起遲了。

      日上三竿, 柳拂衣才從房間出來, 甫一出門,就撞見凌妙妙抱臂站在他面前睨著他, 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

      「柳大哥。」她歪了歪腦袋,雙髻上的碧色緞帶飄動起來,杏子眼含笑睨著他,沒羞沒臊地問, 「新婚快不快樂」

      這丫頭

      「咳。」夜裡種種旖旎涌回腦海,他掩飾地板起臉,張望起來,「阿聲呢你一大早杵在我們這兒做什麼。」

      妙妙調侃的笑容收了收,說起正事,「柳大哥, 能不能借一下你的九玄收妖塔」

      她的眼睛眨巴著,眼神中帶著點乾澀的緊張和不安。

      柳拂衣一愣, 下意識摸到了袖口的小木塔,奇怪道「你借收妖塔做什麼」

      這收妖塔不像是什麼日用品,乃是法力強大的法器, 別說她駕馭不了, 就算對方能用, 他一般也不會輕易出借。

      「哦, 慕聲招鬼, 我房間裡總是有小妖出沒, 實在煩得很我想借它鎮一鎮。」

      柳拂衣忍不住笑了「區區小妖,阿聲一出手就滅了,你讓他來。」

      「不要。」凌妙妙氣鼓鼓地吐了口氣,拉著他的衣袖,焦急地擺了兩下,「跟他吵架了。柳大哥,你就借我擺一個晚上,明兒一早就還你,好不好」

      柳拂衣平生最架不住姑娘家撒嬌,見她眼底發青,估計是實在不勝煩擾才來找了他,便從袖中掏出了九玄收妖塔。

      小木塔只有巴掌大小,精緻得像是桌上的擺件,不用口令操縱時,會一直保持這樣小巧無害的形態。即便是如此,擺一晚上,殺滅幾個騷擾人的小妖也足夠了。

      他將收妖塔遞給了妙妙「拿去吧。」

      「謝謝柳大哥」凌妙妙的眼睛幾乎看成了對眼,雙手小心翼翼地將收妖塔攏著,慢慢地轉身,一路小跑回了房間。

      柳拂衣看著她的背影,好笑地搖了搖頭,出門買黃紙去了。

      房間裡,凌妙妙一個人趴在床上發呆,手背墊著下巴,半晌,才伸手撥弄了一下面前斜斜立著的九玄收妖塔,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睛。

      她思索了片刻,飛快地爬了起來,抓起收妖塔走到衣櫃前,「吱呀」一聲打開了雕花木櫃。

      柜子里湧出一股濃郁的白梅香,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堆得很高,幾乎抵到了柜子頂上。

      兩個騷包的衣櫃,就是這麼滿。

      凌妙妙無聲地笑了笑,踮著腳尖拿收妖塔比劃了一下,小木塔只能橫著塞進上方那個小空間裡,顯然不大穩當,塞了幾次之後,她放棄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關上了柜子門,走到了廚房。

      清晨,幾縷細弱的光從廚房窗進來,投在灶台上,灶台旁邊是個一人高的漆黑水缸。牆角布置著簡陋的架子,擺滿了燈籠形的陶罐,再向上看,牆上釘著一隻放碗筷的梨木柜子,分了幾個擋,凌妙妙依次打開,從左往右數第三,果然是空空蕩蕩的,陽光照著閣子底部的一層薄薄的灰塵,泛著微微的白。

      妙妙將收妖塔放進去,那個柜子像是為收妖塔量身打造,不大不小,剛好夠將其藏在其中。

      妙妙關上柜子門,將準備好的鎖拿出來,鎖住了柜子。退後幾步,拿腳丈量了距離,在柜子四周數米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移開了架子,貼上了三張符紙。

      伸手將符紙的邊角展平,壓在粗糙的牆上,她拍拍手,呼出一口白氣,陽光下,無數細塵在她手邊旋轉飛舞。

      妙妙將架子吃力地挪了回去,上面的陶罐震顫,發出叮鈴鈴的脆響,擋住了牆上澄黃的符紙。

      按照捉妖的劇情,主角團走到了無方鎮,便到了原主凌虞參與的最後關卡。此時,柳拂衣和慕瑤成婚,大有白頭偕老的架勢,被慕聲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凌虞失去了希望,徹底黑化了

      她再也不奢望柳拂衣能將她救出苦海,不僅是慕聲,慕瑤和柳拂衣也成了她仇恨的對象。

      抱著拖所有人下水的扭曲心態,她完成了她在這本中的第四次作死行為也是凌妙妙按照原主軌跡進行的最後一個任務

      用計騙走了柳拂衣的九玄捉妖塔,藏匿於廚房的柜子中,對外謊稱被妖物奪走,直接導致主角團被怨女困在陣中時,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畢竟,柳拂衣的法器在這本中是外掛般的存在,如果不是凌虞暗中使壞,他們也不至於被逼到絕路,到了不得不有人流血犧牲的地步。

      現在,妙妙按照幾乎相同的方法將收妖塔藏匿起來,只不過做出了小小的掙扎,按照悄悄和慕瑤學到的方法,在櫥櫃周圍用三張符紙造了一個「通道」。

      只要她燒掉手中對應的符紙,便能將陣中幻境和實際空間聯通起來,也就是說,真到了被困陣中的時候,她可以直接從幻境中的廚房,經過通道走到現實中的廚房,把柳拂衣的外掛法器給拿回來。

      妙妙將下巴埋進絨毛領子裡,長久地望著櫥櫃,最後用手試探地拽了拽鎖。

      照在牆上的光束變暗,無數斑點狀的細小陰影流動在牆上,妙妙回頭一望,發現窗外不知何時地飄起了鵝毛大雪,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距離怨女攻來,應該留有一周多的時間。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庭院裡一棵枯樹,被雪壓折了枝條,每天晚上,都能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音。

      厚厚的雪像一床棉被,起伏地鋪在大地上,映得天地亮得刺目。

      妙妙穿著鹿皮小靴「咯吱咯吱」地跋涉在厚厚的雪裡,拿著一柄巨大的笤帚艱難地掃著雪,頭髮和睫毛上都沾染了白色雪點。

      慕聲掀開厚重的帘子一出門,就看到這幅艱難的畫面,踩著腳踝高的雪,幾步跨過去,奪過了她手上的笤帚「給我。」

      妙妙抬起頭,睫毛上的雪化開,沾染得她的眉眼都濕漉漉的,小臉熱得發紅,把一雙厚厚的手套脫下來,塞進他懷裡「給你戴著。」

      慕聲下意識地往單手往懷裡揣,垂下長長的睫毛「不冷。」

      她張牙舞爪地伸出手,冰涼的十指猝不及防地伸進他頸窩裡,脆生生地喊「不冷,還不冷」

      少年也不躲,任她鬧著,伸手一攬,直接將她拖進了懷裡,抓住她的手腕,塞進自己溫暖的胸口,漆黑的眼眸濕漉漉地注視著她,睫毛動了動,似乎含著一點驚嘆「你的臉好紅。」

      「嗯熱的。」妙妙抿唇,仰起臉,笑得傻乎乎,眼睛都彎了起來。

      離得這麼近,幾乎看得到她臉上蒸騰出的熱氣。

      慕聲左看右看,忍不住壓著她,在她頰上啃了幾下,才放她離開。

      院中的雪被笤帚簇擁著堆在了一起,堆成了幾個山包,露出地上幾個閃亮亮的光點。

      這是凌妙妙第二次見識七殺陣了,只是當時在涇陽坡李府走廊的那個小圈子,跟眼前這個不可同日而語。

      為了收服怨女,幾人布陣三天才畫了這個大圈,幾乎將整個宅子圍在了裡面。現在清掃掉地面上的積雪,露出的也不過零星一角。

      妙妙強迫慕聲戴上了熊掌一般的毛線手套,自己雙手攏在袖中,哆哆嗦嗦地看著少年認認真真掃院子,看到堆起來的幾座小小的白色山包,眼珠子一轉,雙手比了個喇叭「子期呀。」

      慕聲停下來,直起身子望她,漆黑的眸在冰天雪地中顯得外純粹。

      他一回頭,就望見女孩的眼睛亮亮的,笑得很興奮「別掃了,我們玩兒吧。」

      他頓了頓「玩什麼」

      妙妙已經彎下腰,抓了兩把雪,在手裡壓成厚厚的團。

      慕聲抿唇,望著她的動作,身子繃緊,進入了備戰狀態。

      凌妙妙攏了三把雪,回頭一望,見他僵硬地站著,招招手道「你過來呀。」

      慕聲望著她的手,她已經把雪團得像人頭那麼大了。

      妙妙

      他的手有些緊張地握成拳,估量了一下雪團襲來的感覺,確認自己承受得了,無聲地吐一口氣,然後乖乖閉上了雙眼。

      「你閉眼睛幹嘛」聲音突然逼近,他迷茫地睜開眼,低頭一望,妙妙懷裡抱著那個人頭大的雪團,仰頭奇怪地看著他,另一隻手還抓著他的衣襟,興沖沖地把他往一邊拉

      「來呀,我們堆雪人。」

      慕聲「」

      「堆雪人」他看著女孩把那一大團雪球墩在雪堆上面,它很快滾落下來,她頓了頓,再次墩了上去,嘴裡喃喃「頭怎麼又掉了」

      「是啊。」妙妙說著,再次用力將雪球墩在雪堆上面,幾乎把雪堆砸出個坑來,「你小時候,不是都沒人陪你堆雪人嗎」

      「往後,都給你補上。」她蹲在地上,回過頭睨他,黑白分明的杏子眼中,帶著小小的得意之色。

      少年的睫毛輕輕一動,還未及他開口,凌妙妙驟然一拍腿,恍然大悟地望著他「對了,我忘了,這個是拿樹枝撐的。」

      慕聲按照妙妙的指導,撿來枝幹,給雪人安上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

      他握住她通紅的小手「冷嗎」

      「冷。」妙妙連帶著他的手一起搓著,待熱起來了,伸手摩挲了一把雪人光禿禿的頭頂,「它也怪冷的。」

      說著,彎下腰去,撿了一片乾枯的青桐葉片,小心地蓋在雪人的頭頂,「給它加個帽子。」

      妙妙心滿意足地回過頭,望見了慕聲看向她的眼睛,安靜純粹的黑,仿佛一片平靜的湖,偶爾有風吹過,盪起滿湖的漣漪,湖中倒映出她的影子。

      「好像還缺點什麼」妙妙歪頭望著雪人,眨著眼睛,慢吞吞地戴上手套。

      「鼻子。」他低聲答。

      「對對對。」她興奮起來,拿胳膊肘捅了捅他,以一種慫恿的口吻對他耳語,「你快去廚房幫他偷個紅鼻子來。」

      柳拂衣捏著黃紙從廊中過,看著窗外兩個人掃地掃到一半,扔下掃帚堆起雪人,蹲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無奈地笑了幾聲,慢慢踱回了房間。

      掀開帘子,屋裡瀰漫著一股奇異的香味,他邊進門便打趣起來「什麼味道這麼香。」

      慕瑤背對著他,彎腰在香爐添著香,聞言頓了一下,柔聲道「妙妙送的香。」

      小姑娘家總愛弄這些香,聯想到凌妙妙那濃郁的梳頭水味,他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倒是像她的風。」

      慕瑤慢慢地坐回了床上,低垂眼眸「你看了嗎,七殺陣怎麼樣」

      柳拂衣撩擺坐在了圈椅上,正對著她,玩笑道「你怎麼開口就問陣昨天晚上怎麼樣」

      慕瑤臉上驟然泛起一層紅,有些羞惱地看了他一眼「我這兩日不同你睡一張床了。」

      柳拂衣喝茶的手停住了,緊張地問「怎麼了」

      慕瑤垂下眼,半晌才吭聲,聲如蚊吶「疼。」

      這幾日新婚伊始,他確實不知節制了些慕瑤一向臉皮薄,肯定是忍受不了才提出來的,這麼一想,他心中的愧疚和憐惜化成一片,生怕她害臊,沒敢盯著她的臉看,只是看著別處,柔聲承諾道「那我睡在外間,好不好」

      左右一整個宅子都是他們的,空房多的是。

      來日方長,他不急。

      「好。」少女臉上這才露出點笑影來。

      窗外冰天雪地,白光湧向室內,柳拂衣伸出手,笑道「走,我帶你去看陣。」

      白皙的手搭在他掌心。他轉過頭去的瞬間,慕瑤的繡鞋從裙下探出,無聲踩住了從床下露出的一小片白色衣角,往裡一挪,踢進了漆黑的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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