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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佩里的太子爺 - 70.初見皇后字體大小: A+
     
      楚錦瑤迷路了,正在找秦沂問路中。

      邊關清苦,戍守一刻都不能鬆懈,秦沂也帶人出關好幾次,追擊韃靼騎兵。正月時韃靼這群孫子又騷擾百姓,搶了東西就跑,他帶著人追出五百里,等把這群韃靼騎兵圍起來,打算斬草除根時,他一個沒注意,出了些意外。

      秦沂覺得,自己當時的傷,應該蠻嚴重的。他不怕後續無援,大同總兵還沒這麼大的膽子,他怕的是自己昏迷不醒的消息傳回皇城。

      皇后恐怕做夢都在想這一天吧。當年她能在姐姐重病的時候就和姐夫勾搭在一起,秦沂就知道不該對這對男女抱什麼幻想。

      楚錦瑤教育完自己的玉佩後,看對方似乎聽進去了,這才說:「你幫我良多,現在到我幫你了。放心,你的事就交給我吧,不會有事的。我猜測關鍵就在這種玉上。我有一次聽蘇母念叨,說當年那個道士神神叨叨的,把玉佩放到我身邊後,然後就唱著什麼詩走了。等爹娘他們追到外面,只能看見茫茫雪地。我猜測這塊玉應當是有什麼神通的,要不我們再找找?說不定,別的地方還有人賣這種玉石,不拘多少錢,我們買回來,試一試能不能把你換個地方。」

      聽著倒還像模像樣,秦沂本來不覺得楚錦瑤能幫他什麼,可是聽她這樣實心實意地給自己打算,秦沂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秦沂只好敷衍道:「好。」

      但他心裡卻想著,要想辦法接觸他東宮的親信,讓他們替他找這種養魂玉。

      楚錦瑤絞盡腦汁地想,哪裡有很多玉石?或者找一個見識過世面的人,向他打聽這種玉的消息。當初道士給了她一塊,按道理,玉石總是成對的,這總不會是孤本吧?

      至於找到後怎麼買……楚錦瑤拒絕去想這個問題,總會有辦法的。

      楚錦瑤默默嘆氣,秦沂聽了,問:「怎麼了?還嘆起氣來了。」

      「我在愁日後的生計。」

      秦沂撲哧一聲笑了,楚錦瑤瞪他一眼,嚴肅道:「別笑。我認真在想事情呢。我要接濟姐姐,要給你買玉,還得為日後打算,高門大院裡的花銷可不小。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有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我太知道沒銀子有多辛苦了,我以後的路還長,總不能一直指望著二兩月例和那三十兩銀子過活。我得想辦法給自己找一個生財的進項,至於蘇家的其他人……我做不出反咬一口的事,也做不到像聖人那樣不怨不恨,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們互不相擾,再不相見好了。」

      「那你想做什麼?」秦沂饒有興趣地問。

      「我也不知道。都說送人魚肉不如教人結網,我能給姐姐送一次錢,但不可能送一輩子錢,不如給她找一個活計,讓他們家自己去張羅。說來說去,如果我有一個鋪子就好了,一舉兩得。可是,我聽說只有嫁人的時候,長輩們才會給姑娘鋪子,算作嫁妝。我總不能立刻嫁人吧?哎你笑什麼?」

      秦沂止了笑,故意說:「你現在就想嫁人,太早了吧?」

      每個男子都喜歡逗姑娘,就算秦沂貴為太子也不能擺脫這個劣根性。楚錦瑤被說惱了,拿起玉佩,作勢要摔,秦沂連忙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倒覺得,你適合管綢緞莊子。」

      他的聲音還帶著笑意,顯然是強行忍住笑。但是他說這句話時,卻莫名讓人覺得鄭重,總讓人不由自主想相信他。仿佛他說什麼,都會實現。

      楚錦瑤就這樣不由自主地信任著秦沂,經秦沂一說,楚錦瑤覺得好像真的行。她熟悉衣服手藝,原來沒機會,但是現在她平日裡就能接觸到各種名貴的綢緞料子,有了綢緞莊子後給人裁成衣,一定很紅火。而且這樣姐姐也能到鋪子裡,既是幫她也能賺錢……楚錦瑤突然覺得不對,她無奈地看向玉佩:「我都被你帶偏了,什麼叫我適合管綢緞莊子?我還覺得我適合管錢莊呢!得有人讓我管啊。」

      秦沂又被逗得大笑,楚錦瑤心裡想這個人怎麼這樣,她掏心掏肺地說話,他卻一直在笑。好容易等秦沂笑夠了,他音腔裡帶著愉悅的笑意,聲音漫不經心,但是咬字卻很是從容:「會有的。」

      這話她愛聽,楚錦瑤撲哧一聲笑了:「好啊,借你吉言。等真有這種冤大頭出現,我一定給你換個金絲絡子。」

      「放肆!」秦沂雖然這樣說,但卻掩不住聲音里的笑意。

      陽光從窗格里撒入屋宇,將西次間映得一片金黃。楚錦瑤坐在暖融融的陽光里,一邊笑,一邊熟練地給衣裳縫花邊,她手邊的小几上,正平躺著一塊白底浮紅的玉佩。

      .

      沒過幾天,楚錦瑤在楚老夫人那裡請安的時候,聽到楚老夫人說:「珠兒來信說,她婆婆知道她要回來,特意體恤,早早就給她放了假。懷陵郡王府離太原就一天的路程,她走的快些,應該後日晚上就能到。」

      姑娘們聽了都大驚:「姑母這麼快就要到了?」比原來說好的快了十天,她們的衣裳頭面還沒準備好呢!

      「對。」楚老夫人點頭,「你們姑母要回來了,你們有什麼想給姑母準備的,現在就回去忙乎吧,我就不拘著你們了。如果有什麼缺的,過來告訴老顧家的就好。」

      顧嬤嬤是楚老夫人的配房,深得信任,就連趙氏也得給顧嬤嬤體面。姑娘們一一應了,然後就趕緊回去收拾見客的大衣裳。

      閨秀們每日的事情來來回回就那麼一丁點,姑母回來,這已然是大事了。果然如楚珠說的,第三日傍晚,她的馬車就停到了二門外。

      楚珠是楚老夫人唯一的嫡女,閨中時如珠似寶,出閣後也嫁的極好。她的夫家是懷陵郡王府,大燕數得著的異姓王。雖然懷陵王府還不是正經皇家,但是王府畢竟是王府,她們長興侯府即使是太原里的望族,但也終究是民,見了王府的人還是要誠惶誠恐,恭敬迎接。

      楚珠坐在楚老夫人的榮寧堂里,笑聲老遠就能聽到,趙氏等幾個媳婦站在地上,陪著老夫人和姑奶奶說笑。姑奶奶和媳婦不同,未出閣的姑娘是嬌客,出閣的姑奶奶回娘家,那便是貴客,要好生招待,但是媳婦就不一樣了,媳婦要伺候公婆、教養女兒,這種場合,楚珠被被眾星拱月地坐著,而趙氏幾人就要站在一邊立規矩。

      楚老夫人問女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婆母沒說你吧?娘家什麼時候回來都行,可別讓你婆婆對你有意見。」

      「我明白,這次是婆婆打發我回來的。」楚珠說著,就回頭去看趙氏等人,「幾位嫂子氣色越發好了。」

      趙氏笑著說:「哪裡比得上姑奶奶。你身段保持的好,臉色也通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我們家的姑娘呢!」

      眾人大笑,楚珠笑得尤其開心。女人都喜歡被誇贊年輕漂亮,無一免俗。趙氏只生了一個兒子,還自小體弱,她在婆婆面前一直都很小心。如今還當著婆婆的面,可不是要好好捧小姑子開心。

      楚珠笑道:「大嫂真會說話,我都快成老太婆了,哪裡能比得上家裡嫩蔥一樣的姑娘們?」

      二夫人閻氏接話道:「姑奶奶這話說的,寧哥兒眼看就到了娶妻的年齡,你可不是要被人叫奶奶了麼!」

      哎呦,這話說的,更把楚珠哄得合不攏嘴。她素來以高嫁為傲,山西這麼多名門官家,唯有她嫁入王府,而兒子就是她最大的驕傲。楚老夫人也很是疼惜唯一的外孫,她問:「寧哥兒呢,怎麼沒進來?」

      榮寧堂外,楚錦瑤在一簇院子裡來迴繞圈,她壓低了聲音問秦沂:「到底怎麼出去啊?」

      方才楚錦瑤和楚錦嫻在老夫人屋裡,陪老祖宗說話,突然下人傳信說姑奶奶快到了。她連忙起身,準備迎接姑姑,慌忙間,七姑娘把一盞茶翻到了楚錦瑤身上,楚錦瑤沒辦法,只能趕快回來換衣服。

      老夫人耳提面命了好幾天,她卻在楚珠回來的當天遲到了,楚錦瑤都不敢想接下來的事。她換了衣服就趕快往榮寧堂走,她為了抄近路,沒有走自己習慣的那條大路,而是打算橫穿院子,抄捷徑過去。然而這一走,就走出事了。

      楚錦瑤迷路了。

      跟著楚錦瑤的是月季,是個新買回來的丫頭,也不太認識這裡的路。這一帶淨是空置的院子,黑森森的怎麼看都一樣,她們倆繞了很久,越繞越迷糊。

      楚錦瑤趁月季不注意,趕緊低聲求助秦沂。

      「從這個小院角門出去,順著夾道往北走,到了拐角後往西拐……其實你再往前走一個拐角再西拐也可以,從台階上進院子,橫穿之後再往南走兩步,就能併到你經常走的那條路上。」

      楚錦瑤愣了一會:「啊?」

      「你沒記住?」秦沂很意外,只能再說,「先往北走……」

      「北是哪兒?」

      秦沂被問的啞口無言:「你連北都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周圍都是一樣的屋子院子,我哪能分得清?」

      「我覺得你不知道。」秦沂都被氣得沒脾氣了,換了一個地方就找不到北了,這能叫知道方位?他只好說:「看到那個角門沒,對,就在耳房後面,出去後順著路直走……」

      楚錦瑤在秦沂間間斷斷地指導下,在這片建築中慢慢摸索,她走一段路就要支開月季,然後偷偷摸摸和秦沂說話,楚錦瑤自己都覺得她像是做賊一樣。

      「接下來怎麼走啊?」楚錦瑤趁人不注意,又偷偷問秦沂。

      「你在做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楚錦瑤被嚇了一跳,一驚之下鬆開了玉佩。

      楚錦嫻回頭看了楚錦瑤一眼,沒說話。趙氏沒有挽留,揮揮手就放她們走了。

      到最後,庶女三姑娘一看,嚯,兩個嫡女都走了,反倒是她和楚錦妙留在趙氏跟前。到底誰才是趙氏生的?

      三姑娘帶著年僅六歲的八姑娘進次間去挑花樣,黃姨娘和芙姨娘也跟著去幫自家姑娘做針線。很快,趙氏身邊只剩下楚錦妙。

      楚錦妙倚到趙氏身上,道:「娘,這回姑姑回來,為什麼我們要準備這麼多?以前也沒見這樣。」

      趙氏笑而不語:「你只需聽為娘的話就好了。這次打扮上心些,衣服也好好繡,記住了嗎?」

      楚錦妙輕輕哼了一聲,說:「我也想好好打扮,可是不拿錢打賞那些下人,她們才不給你好好繡。」

      「這是多大點事。我這裡還剩下些金線,你都拿過去,不用省著。頭面還夠不夠?前些天外面給我送來套紅寶石頭面,你要是不夠,就先拿去用。」

      「謝謝娘!」楚錦妙立刻應下,「還是娘對我最好了!」

      趙氏寵溺地看著楚錦妙,她不知想到什麼,復又嘆了口氣:「你也是個可憐的,我這個做娘的不補貼你,還能指望誰呢?你父親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卻很偏向那個,你長姐有你祖母補貼,老夫人的私房指不定有多少呢!三姑娘也有黃氏幫襯。說來說去,只有你孤零零的。」

      「我這不是有娘嘛!」楚錦妙抱住趙氏胳膊,臉上雖然在笑,心裡卻咯噔一聲。她已經習慣了處處拔尖的四姑娘生活,她可不要被姐妹比下去!楚錦妙心思活動開了,姑姑這次回娘家,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趙氏一門心思補貼楚錦妙,別說楚錦瑤和楚錦嫻,就是二少爺楚承業也比不過。

      趙氏這樣寵次女,甚至都超過了嫡長女和嫡長子,都是有原因的。

      二少爺是趙氏唯一的嫡出兒子,是大房的嫡長子,但是在族中行二。當年趙氏入門後,頭胎生下了楚錦嫻,楚錦嫻一出生就被老夫人抱走了,趙氏沒生出兒子,卯著勁再懷,然而連著兩年都沒動靜,反倒是二房的媳婦生下了長興侯府的長孫。趙氏壓力巨大,只好給姨娘通房停了藥,不久之後她終於生下第二胎,是二少爺楚承業。

      但是還沒等趙氏鬆口氣,另外兩個姨娘也接連生下兩個庶子,而趙氏因為懷孕的時候憂思太過,二少爺打出娘胎後就不太健壯,身子骨很弱。趙氏是侯夫人,沒剩下嫡長孫就算了,好容易生出來的兒子身子骨還不好,反倒是另兩個庶子一個比一個壯實。

      趙氏哪咽得下這口氣,在婆家也挺不起腰,後來韃靼犯邊,趙氏和老夫人的隊伍走散了,她一個人孤零零逃難,身邊只剩下奶嬤嬤張氏,趙氏心裡不知道有多怨多恨。後來她在農家小院裡生下次女,楚錦妙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手卻一直攥著她的衣襟,趙氏那時候便覺得,這是她的女兒,她一定要帶著女兒爭一口氣。後來回到侯府,老夫人心裡過意不去,很是補貼趙氏,而趙氏對楚錦妙也好得沒邊,幾乎要把四姑娘捧到天上去,連大姑娘、二少爺都比不上。

      後來長興侯帶回來楚錦瑤,趙氏只覺得世界崩塌,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楚錦瑤都已經回來一個月了,就連幾個姨娘都能笑著和楚錦瑤說笑幾句,而趙氏卻一直對楚錦瑤冷冷淡淡,帶搭不理。

      而楚錦瑤……老實講,她心裡已經看淡了許多。剛來時很渴望母親,等她自己渡過最艱難的那個坎了,反而覺得這就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趙氏不喜歡她,她也沒必要一直上趕著。

      楚錦瑤和楚錦嫻一起從趙氏這裡告退。等出了門後,到了無人之地,楚錦嫻停下來說楚錦瑤:「你怎麼跟著我一起出來了?」

      楚錦瑤驚訝:「對啊,這……有什麼不妥嗎?」

      楚錦嫻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啊,真是實誠。我有祖母看顧,再過幾天就要出嫁了,但是你呢?內宅里男子都指望不上,你今年才十三,還要在侯府待很多年,你不待在母親跟前做針線,多和母親走動,你日後要怎麼辦?你別忘了你還得說親呢。」

      楚錦瑤被說的不敢還口,楚錦嫻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氣平復了,才道:「下次機靈點,你沒看四姑娘就沒出來嗎?等沒人了,她和母親撒撒嬌,肯定又能得好些東西。後宅里開銷這麼大,誰能靠月例活下來?都是私下裡有長輩補貼的。你不機靈些,只會一步差步步差,到最後穩被她壓你一頭,最後若是親事被她壓了,我看你怎麼辦。」

      「大姐,我錯了。」楚錦瑤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楚錦嫻見她認錯態度良好,這才舒心些了,隱晦地提點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多在母親眼前走動,她總會看到你的。我馬上就要出嫁了,父親也常年不在內宅,你要自己給自己打算。」

      楚錦瑤哪能聽不明白,楚錦嫻是讓她去和趙氏親近,撒嬌賣痴,以後才能好過。道理楚錦瑤也懂,可是,她實在做不出來。這樣算計繼母便罷了,可是趙氏,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楚錦嫻話已說到,剩下的不便再提。說話間楚錦嫻的院子已經到了,她停下來,對楚錦瑤說:「那三十兩你好好收著,內宅里的花銷多著呢。」她想讓楚錦瑤想辦法多攢些銀錢傍身,可是想來想去,楚錦嫻也想不出有什麼適合楚錦瑤的銀錢來路。最後她只能嘆氣:「你現在先忍著些,以後會好的。」

      以後會好嗎?楚錦嫻也不好說。如果只有楚錦瑤一個人,楚錦嫻不會這樣擔心,然而偏偏,楚錦妙也在。原本楚錦嫻和楚錦妙的關係就很淡,現在得知楚錦妙是冒牌的,楚錦嫻更對這位沒什麼心思。她怎麼會不向著自己唯一的妹妹呢?但是楚錦妙小心思多,嘴又慣會討巧,天時地利人和楚錦妙都占了,楚錦嫻實在放不下心。

      楚錦瑤看懂了楚錦嫻的心思,她笑著對楚錦嫻說:「姐姐你不用說了,我懂的。銀錢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還能被死錢難倒嗎?你安心繡嫁妝就是了,不用操心我。」

      楚錦嫻知道多說無益,點頭道:「好罷。你今日就先這樣回去吧,下次不能了,你要待在母親面前爭寵,若不然,便宜都被那個摟走了。」

      楚錦瑤笑著應是,然後和楚錦嫻在岔路口分手,楚錦嫻回屋,而楚錦瑤往偏僻的朝雲院走。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楚錦瑤讓丁香遠遠跟著,自己低聲和秦沂說:「齊澤,我的兩個姐姐都是大好人呢。」

      秦沂笑了一下:「你就這點出息?她說得對,你現在的情況確實不算好。」

      「但已經有一個親人願意為我考慮了,這已經是很好的開端了,不是嗎?」楚錦瑤說,「以後只會越來越好的。」

      這是秦沂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明明無依無靠,卻還信誓旦旦地說,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秦沂認識的人,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就能反目成仇,背後捅刀。他從五歲起,就活在無窮無盡的算計和傾軋中,他實在沒想到,深不見底的宅門裡,竟然還有人能說出這樣天真的話。

      秦沂停了許久,最後還是沒忍心戳穿她的幻想。他說:「會的。」他也希望楚錦瑤能永遠這樣樂觀下去。

      「齊澤,你還記得父親說的太子嗎?」

      秦沂停了一下,低低嗯了一聲。

      「敢當著眾人的面射殺宮女……我覺得他年紀一定不大。」

      「嗯?」秦沂的聲音一下子犀利起來了,「你說什麼?」

      「我覺得我沒猜錯。不過我這樣猜,倒不是因為他當眾射殺宮人,在他心裡,軍鼓應該是極神聖的東西,所以他這樣做,其實我能理解。敢這樣做的話,他一定是個很正直很敞亮的人吧!」楚錦瑤說完了,又等了一會,好奇道,「你怎麼不反駁我?我以為你這樣聰明的人,不會輕易承認別人的。」

      秦沂輕輕嘆道:「他不正直,也不敞亮。他只是看不過去而已。」

      「可是滿朝文武,只有他敢這樣做啊!我知道你肯定要說這是因為他是太子,然而不是所有的太子,都敢直接和皇上皇后對抗啊。我猜他年輕,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寧願去邊關吹冷風都不肯和皇后服軟,還是一副小孩子脾氣啊。」

      楚錦瑤聽到自己的玉佩涼涼地說:「那你現在什麼都缺,我讓你去和趙氏撒嬌,你去嗎?」

      「我不去。」

      秦沂哼了一聲,楚錦瑤有些尷尬,趕緊給自己挽回顏面:「那是因為我從小就被抱錯了呀!我又不在母親跟前長大,怎麼好理直氣壯地撒嬌,要東要西。但是太子長在宮裡,他和我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秦沂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皇后不是他的生母。是他的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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