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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佩里的太子爺 - 48.王府伴讀字體大小: A+
     
      楚錦瑤迷路了,正在找秦沂問路中。  這時候楚錦瑤已經聽出來了:「你是姑姑家的公子?」

      林熙寧也想起來了,外祖母在信中提到過,大舅家當初抱錯了女兒,剛找回一個五姑娘。看來,就是眼前這位了。

      林熙寧知道鬧了笑話,彎身給楚錦瑤做了個揖:「五表妹對不住,剛才是我唐突了。」

      楚錦瑤微微避開,又按著手回禮:「表哥不必如此。」

      誤會解開,林熙寧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他見一個陌生女子在這裡繞來繞去,行跡還很鬼祟,這才出言詢問。早知道是表妹就不這樣大聲了,姑娘們一個比一個嬌弱,他聲音大些,嚇著了這些嬌客可怎麼辦?林熙寧有心補償,於是問:「五表妹為什麼在這裡?」

      楚錦瑤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林熙寧恍然,對的,五表妹剛回來,不認識這一帶的路。林熙寧說:「這裡大多都是空置的院子,確實不好辨認。表妹隨我來。」

      「謝表哥。」楚錦瑤感激極了,連忙跟在林熙寧身後,往外走去。

      有林熙寧帶路,榮寧堂很快就到了。楚錦瑤連連道謝:「多謝表哥,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繞到什麼時候呢……」

      秦沂在心裡冷冷哼了一聲,明明是他把楚錦瑤帶出來的,這個小子只是帶著走了最後一段路罷了。而且,就算沒有林家這個小子出現,楚錦瑤也不會繞很久的。

      當然了,這些話楚錦瑤是不會知道的。

      林熙寧笑著,親手替楚錦瑤打開帘子:「表妹不必客氣。外面冷,快進來吧。」

      「這哪兒能。」林熙寧是客,她哪能讓林熙寧給她打帘子,楚錦瑤說,「表哥你先進去吧。」

      丫鬟想上前接過,林熙寧搖頭,說:「表妹是姑娘家,底子弱,你先走。」

      楚錦瑤第一次被人這樣珍惜地對待,她受寵若驚地進屋。隨後,林熙寧才跟上,陪著楚錦瑤一同進來。

      老夫人和楚珠等人都坐在西次間說話,聽到開門的聲音,老夫人說:「這是寧哥兒來了。」

      楚錦瑤進屋後,不敢抬頭,立刻請安:「錦瑤來遲,請祖母、姑母恕罪。」

      趙氏皺眉:「你怎麼現在才來?」

      其他姑娘都在,就楚錦瑤不在,楚珠剛才還特意問起了。趙氏尷尬的不行,現在見了楚錦瑤,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楚錦瑤維持著請安的姿勢,低著頭不語。還是林熙寧主動說:「這不怨表妹,榮寧堂東邊那一帶閒置了很多院子,我從前也在那裡迷路過很多次,表妹剛回來,更是難免。我剛才正好遇到五表妹,就帶五表妹過來了。」

      林熙寧這樣說了,趙氏自然不好多說。林熙寧是小姑子的獨子,還是郡王府的公子,她哪裡敢說人家。

      楚老夫人聽了,眉頭皺起:「五姑娘身邊跟著誰?」

      月季聽了,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是奴婢。」

      顧嬤嬤俯下身和楚老夫人說了些什麼,楚老夫人的表情越發不善:「你一個二等丫鬟,竟然連路都不識得?」

      顧嬤嬤低聲提醒:「老祖宗,年前我們府缺人手,喚人牙子入府買了一批丫鬟,她便是這裡面的。」

      一個新入府、連路都認不全的丫頭,竟然成了姑娘身邊的二等丫鬟。楚老夫人威嚴又淡漠的眼神掃向趙氏,趙氏連忙低頭,露出認錯的姿勢。當著楚珠和這麼多小輩的面,楚老夫人給趙氏留面子,沒有多說,只是掃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閻氏在旁邊站在,偷偷撇過臉笑了笑。

      趙氏這個人啊,說她笨,她能壓制住後院的姨娘和下人,說她聰明,她又總干一些讓人覺得可笑的事情。

      大姑娘是嫡長女,從小養在老夫人面前,多有體面,她卻和大姑娘不親近。為人父母總是偏疼幼子幼女,閻氏同樣有兒有女,可以理解趙氏一門心思寵愛四姑娘。但是現在都說了,四姑娘不是她親生的,她還掏心掏肺給人家打算,這是不是傻?

      閻氏心裡笑了個夠,這才收斂起幸災樂禍,對楚珠笑道:「姑奶奶好福氣,寧哥兒長得好,心地孝順,又體恤弟弟妹妹,你以後的福氣還多著呢。」

      楚珠聽了這話,笑容微微一凝。她眼神轉到楚錦瑤身上,不著神色得打量了一圈,才問:「今兒還是第一次見五姑娘。你方才說,你叫什麼?」

      楚錦瑤謹慎地說:「回姑母,我叫楚錦瑤。」

      「瑤……」楚珠眸光變了變,扭頭去看楚老夫人,「五姑娘怎麼不跟著嫻兒這一輩的輩分走?」

      楚家這一輩姑娘從錦字,起名都是女旁,就是取花團錦簇,女子之德的意思。而楚錦瑤的名字「瑤」,卻和楚珠是一個輩了。

      經楚珠一提醒,楚老夫人才發現楚錦瑤的名字撞了楚珠的輩分,她頓了頓,說:「這個孩子也是坎坷,前十三年沒過什麼好日子。她的這個瑤字,還是出生時一個道士送的。」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和一個小輩計較這些了。

      楚珠畢竟出嫁了,不好插手娘家侄女的事,更何況,楚老夫人都這樣說了。楚珠道:「我記得我以前回來,四姑娘總是最積極的。四姑娘呢?」

      「姑母,我在這裡。」楚錦妙站出來,對楚珠行了個禮。

      楚珠拉過楚錦妙,笑道:「你和五姑娘站到一起去,我好好看看你們。」

      楚錦妙笑容一僵,自從楚錦瑤來了,她的身份就越來越尷尬,原來覺得理所應當的東西,現在就變得微妙起來,而且大宅子裡人多口雜,楚錦妙難免聽到一些閒話。現在楚珠還讓她和楚錦瑤站在一處比較……

      楚錦瑤是沒什麼所謂的,她早就被人看習慣了。而楚錦妙幾乎是挪到楚錦瑤這個方向,還剩兩步遠的時候,楚錦妙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

      有句話叫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楚錦妙因為是農家的女兒,相貌比起正經的楚家小姐,一直都有些不如。現在站在楚錦瑤身邊,差距越發明顯,楚錦瑤比她高一頭,雖然微黑些,但五官是碾壓級別的。楚錦妙唯一的優勢就是比楚錦瑤瘦,但她的瘦是乾瘦,反而不如楚錦瑤自然身形看著舒服。

      靜靜待著看戲的秦沂都覺得太尷尬了。

      顯然其他夫人也有感覺,她們默契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楚珠沒想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她把楚錦妙喚過來,悄悄拍了拍她的手。

      楚珠遺憾地想,楚錦妙比楚錦瑤苗條,氣質也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大的孩子,有一股消瘦的書卷氣。唯一的缺憾就是……楚錦瑤實在比楚錦妙好看太多,就是楚珠私心裡向著楚錦妙,都沒法昧著良心說楚錦瑤不好看。

      楚珠本來是想讓楚錦妙也楚錦瑤站在一處,讓眾人看一眼高下的。楚錦妙雖然還留在侯府,但是她的親生父母做了那樣的事,侯府里難免有眼皮子淺的人輕視她,楚珠這樣做,本是想提醒眾人,讓她們看看什麼才叫千金小姐,侯門養出來的貴氣不是什麼莫名冒出來的村女能比的。

      結果,反而自己尷尬了。

      雖然楚錦瑤才是真的楚家姑娘,但是對於趙氏、楚老夫人、楚珠來說,楚錦妙才是她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疼她也是真的疼。冷不丁冒出來一個楚錦瑤,還說之前她們疼錯人了,楚錦瑤才是真千金,楚錦妙都是假的,誰能接受的了?楚珠接到信的時候,簡直莫名其妙。

      楚錦瑤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陌生人。楚珠原來覺得,楚錦瑤在農家長大,一定又粗俗又貪婪,一旦麻雀翻身成了鳳凰,必會露出貪婪、自私、愛財等嘴臉,哪裡比得上楚錦妙知書達理?

      便是見了楚錦瑤本人,楚珠原來預想的畫面沒有看到,楚珠卻還是覺得,養在窮苦人家,一定從根上就是窮人,現在看不出來,日後也一定要露出端倪。楚珠有些遺憾地想,如果楚錦瑤那張臉長在楚錦妙身上就好了,簡直盡善盡美。

      楚老夫人悶不做聲地看著這一茬,等楚珠消停了,她才說:「時候不早了,擺飯吧。」

      有楚老夫人在,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便不必避諱了。林熙寧和楚家的少爺、姑娘們一同陪老夫人吃飯。老夫人自然坐正中的位置,楚珠帶著林熙寧坐在老夫人右手邊,楚錦嫻坐在老夫人左手邊,而趙氏、閻氏幾個媳婦,要站著伺候婆婆用飯。

      楚老夫人兩邊的席位歷來都是最受寵的人,老夫人的喜好就是風向,這類人在內宅中也很受巴結。現在一邊是楚珠和林熙寧,一邊是楚錦嫻,楚錦瑤完全可以理解。至於她自己……她在另一桌席面上。

      一席坐八個人,幾個少爺都在,分量最重的老夫人那一桌怎麼能輪到她……

      吃了一半,老夫人對趙氏等人說:「你們幾個也站了一天了,坐下歇歇吧。」

      趙氏等人推讓了一次,這才放下布菜的筷子。立刻有丫鬟婆子搬來凳子,伺候三位夫人入席。

      晚飯之後,楚錦瑤回到自己院子,偷偷和秦沂說:「今天這樣鄭重的場面,我們這些小輩都能坐著吃飯,而母親她們卻要站著布菜立規矩,站了半頓飯的功夫才能入席。就這樣,還有好多人都說祖母體恤兒媳。明明嫁人之前都是嬌客,為什麼嫁人之後,就要這樣了呢?」

      「這是禮法,沒辦法的。」秦沂嘆氣,道,「太原還好些,京城規矩重,遇到古板婆婆,什麼事情都和你講規矩,那才叫磋磨。」

      秦沂是太子,雖然大半時間都待在宮廷里,但對這些事情也有所耳聞。新婦過的都不容易,他一想到日後楚錦瑤也得如此,就覺得替她愁。

      她這種一根筋還容易輕信別人的腦子,真遇到刻薄婆婆,可怎麼辦?他想提點楚錦瑤日後定親時要注意男方家庭,但是又覺得自己是外男,遲早都要離開,而對方卻是她的夫家,說不定他說了之後還反要被楚錦瑤埋怨。

      他還是不要摻和這等事情了。

      楚錦瑤想到日後自己也要這樣伺候婆婆,就覺得人生無光。她頹喪了好一會,秦沂見楚錦瑤實在太萎靡了,只好主動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我看你今日偷偷瞄了林熙寧好幾眼,你是不是……」

      「不是!」楚錦瑤臉一下爆紅,惱羞地說,「你幹嘛,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其實秦沂沒有說錯,內宅女子難得見到外男,而林熙寧年紀正好,相貌標緻,還是郡王府里的公子,整個席面上,不停地有姑娘偷偷瞄他。楚錦瑤第一次見到同齡的貴族男子,還是一個溫柔體貼、玉樹臨風的年輕公子,心生好感,偷偷瞄幾眼,實在正常。

      秦沂輕輕哼了一聲,說:「你還誑我。我從十歲起就能看懂那些宮……女子在想什麼,你這些小心思,都不夠她們一個指頭。」

      「我都說了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沖我吼什麼?」

      「你真煩。」楚錦瑤賭氣把玉佩解下,放在架子床外的小几上,自己嘩地一聲把帘子放下,「我要睡了,你不要吵我。」

      過了一會,秦沂悠悠地說:「他們說的沒錯,女人果真不講道理。」

      林熙遠含笑進了屋,一路上目視前方,並沒有左右張望,周圍坐了這麼多姑娘,他也沒有失禮地抬眼去看。林熙寧走到楚老夫人身邊,標準而又悠然地行晚輩禮:「見過楚老夫人。楚老夫人安康。」

      楚老夫人向來嚴肅,但是此刻見了林熙遠,也忍不住露出寬慰的笑:「原來是世子。世子怎麼想起來我們長興侯府?招待不周,還請世子見諒。」

      林熙遠笑道:「老夫人這是說什麼話。長興侯府乃鐘鳴鼎食之家,一路走來,貴府規矩之井然,讓我受教不已,怎麼能叫招待不周呢?」

      楚老夫人被說的大笑,她很少有這樣開懷的時候,嘴邊深刻的八字紋都笑開:「世子喜歡就好。」

      和楚老夫人問安之後,林熙遠才像楚珠行禮:「二嬸。」說完之後,他又笑著對林熙寧等人點頭:「二弟,大妹妹,二妹妹。」

      楚珠回娘家,自然將自己的兒女、庶女都帶過來了。林熙遠是王府的嫡長子,他口中的二弟是林熙寧,大妹妹是楚珠的庶女林寶瓔,二妹妹是嫡女林寶環。

      懷陵王府的子嗣比起長興侯府實在清減太多,郡王和郡王妃唯有一子一女,俱是嫡出,便是世子和縣主林寶珠,王府二老爺就是楚珠的夫婿,膝下也只有一個兒子林熙寧,一庶一嫡兩個女兒。

      林寶環是王府的嬌嬌女,兼之又是姑奶奶唯一的嫡女,自來了長興侯府後便是眾星捧月,可是如今在林熙遠面前,林寶環不敢有一點驕縱之色,連忙低頭行禮:「大哥。」

      林熙遠是她們的嫡長兄,還是堂堂王府的世子,即便他看起來是一副溫和公子的脾氣,但林寶環卻知道,她們的大哥遠不止如此。

      楚家的眾姑娘們看到素來眼睛長在頭頂的林寶環在林熙遠面前都乖的和兔子一樣,她們對林熙遠越發心折。翩翩公子,家世顯赫,容貌俊美,而且總是攝著三分笑意,這種濁世佳公子,哪個少女不喜歡?

      林熙遠站在榮寧堂,那便是萬眾矚目。姑娘們都在偷偷打量林熙遠,她們昨日還覺得表哥林熙寧風姿出眾,但是現在看了世子,林熙寧頓時就成了平平。說白了,林熙寧就和她們家的兄弟一樣,在家庭的教導下舉手投足都是貴氣,但也沒和同齡人有多大區別,因為大家都是這樣。但是林熙遠,明顯不同。

      林熙遠身上頂著眾多視線,卻笑容不改,臉上一絲絲僵硬都沒有,仿佛生來就習慣了被人注目。他神色自若地和楚老夫人、楚珠等長輩談笑,進退有度,舉止優雅,任誰見了都得贊一句後生可畏。

      楚錦妙偷偷看了一會,收回視線,但身側的手攥地越發緊了。這就是王府和侯府的差距,同樣教養繼承人,二公子就不會有林熙遠這份光芒,她只要去了王府,就有機會接觸到縣主、世子這一類的人,日後借著縣主的機會,能和世子時常見面,說不定還能見到皇太子!這可待在長興侯府前程遠大多了!

      楚錦妙這樣想,其他姑娘也都不是傻子。膽子大的繼續偷偷瞄林熙遠,心有溝壑的,已然垂眸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她們的站姿都沒有改變,但是姐妹間的距離卻突然疏遠起來。

      楚老夫人仔細問王府老太君的身體,林熙遠說完後,楚老夫人笑道:「世子今日特意趕來,實在辛苦了。既然大老遠來了,那便不妨多住幾天,我們兩府是親家,本就是再親密不過的關係,你嬸母、寧哥兒等都在,你就把這裡當自己家,安心住下吧。這些是你的表妹,不必生分。」

      楚老夫人說了之後,林熙遠才回過頭,給各位姑娘行了個揖禮:「各位表妹好。」

      他雖然轉過身來,但眼睛卻虛虛看著地面,並沒有大喇喇往姑娘臉上瞅。老夫人看到後越發滿意,就連趙氏等人也滿臉笑容。

      這可是實在是個好兒郎啊,家世好,人才好,品行也好,實在沒得挑了。

      世子對她們說話了,姑娘們都微低下頭,蹲身給世子回禮:「表哥好。」

      這聲表哥表妹,其實是有些牽強的。但是老夫人都這樣說了,長輩的意思她們心裡都懂,所以半推半就地就遵從了。楚錦瑤混在姐妹堆里,低著頭,儘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細若蠅聞地給林熙遠請安。

      在場有三房共七八位姑娘,這些姑娘們平日裡脾性各不相同,有跳脫的也有不愛說話的,但是此刻,她們卻清一色的溫柔嬌弱起來,行禮也擺出了禮儀課巔峰,若是花嬤嬤在此,看了不知道要有多感慨。

      閻氏精明,一張利嘴也最是會說話,她見到林熙遠的時候就覺得這條大魚不能放過,看到現在的情形,她趁機上前,爽朗地笑道:「都是一家人,表兄妹之間不必這樣客氣。世子似乎是第一次來,人還認不全吧?」

      林熙遠眼神閃了閃,笑道:「是。勞煩二夫人替我介紹各位表妹了。」

      早在閻氏說話的時候楚老夫人就覺得不妥,她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林熙遠竟然笑著應下了。楚老夫人有些意外,她和顧嬤嬤對視一眼,又坐了回去,打算靜觀其變。

      閻氏一看林熙遠應下了,越發開心,熱情地介紹各位姑娘。而介紹的時候,她稍微在言辭上做些功夫,將二房的姑娘著重點出,而其他房的,帶一句就過了。

      趙氏聽了之後氣得肝疼,但是當著外人的面,卻很不好發作。閻氏指到楚錦妙和楚錦瑤面前時,耍了個心眼,說:「這兩位是我們府上的四姑娘和五姑娘,世子應當對五姑娘很是眼生吧,她剛從外面接回來。」

      這就是閻氏的狡猾之處了,她同時介紹楚錦妙和楚錦瑤,但是楚錦妙提了一下就略過,反而著重強調,五姑娘剛從外面接回來。

      什麼樣的姑娘才會剛從外面接回來?沒人會想到被抱錯之類的緣由,大家心中默認的,都是外室之女。

      人家明明是嫡出女兒卻被閻氏暗示成見不得人的外室女,可是你能說閻氏說的不對嗎?不能。楚錦瑤聽了之後佩服不已,後宅里,說話果然是一門技術活啊。

      但是楚錦瑤卻沒什麼糾正的意思,她對這位世子可沒有任何想法,白天那一遭實在太丟人了,她巴不得這位世子一眼都不要看她。

      林熙遠心裡哦了一聲,他笑著對楚錦瑤說:「五表妹好。」

      說完,他一雙笑盈盈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楚錦瑤。

      楚錦瑤垂著眼,沒有和林熙遠對視。其他人見了,雖然暗恨楚錦瑤得了林熙遠的單獨問好,但是看楚錦瑤的表現,她們心說了一句倒還知禮,也就轉過了視線。

      楚老夫人也覺得楚錦瑤很有規矩,雖然是窮人家來的,但是沒有藉機擺弄,規矩竟然比宅門裡長大的小姐還要好些。楚老夫人滿意之極,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孫女也改觀了不少。

      外人覺得楚錦瑤知禮,事實上,楚錦瑤不敢抬頭的真正原因卻能將她們嚇死。楚錦瑤叫苦不迭,她怕被認出來,下午還特地找藉口回去換了衣服,沒想到林熙遠居然跟到老夫人這裡來了,還要一個一個問好。楚錦瑤心裡憂傷極了,她都換了衣服,為什麼還是被認出來了?

      林熙遠的到來仿佛是一顆石子,丟在小姐們平靜如湖水一般的閨中生活里。表面上看來湖水平靜如昔,但是底下卻掀起洶湧的暗流。

      小姐們這回才直觀地意識到,被選為伴讀,意味著什麼。

      楚錦瑤當日回了朝雲院,入寢時,她坐在西稍間的小塌上和秦沂訴苦:「你說,我該選這個伴讀嗎?」

      秦沂想了想自己的伴讀過得都是什麼生活,實在沒法昧著良心說伴讀是個好差事,他說:「伴讀看起來光鮮,但是暗地裡,少不得要給皇子公主背黑鍋,受氣是難免的。」

      楚錦瑤點頭:「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好不容易有嬤嬤來教導,我本來就差別人一截,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如果還不把握的話,那就活該被四姑娘笑話了。所以,我想著,白日上課時我好好學,等最後去郡王府由王妃相看的時候,我故意穿的差點,落選就成了。」

      秦沂很是贊同,他發現楚錦瑤心態倒是意外的好,上進,卻又灑脫。秦沂問:「懷陵雖然不上不下,但畢竟是個郡王府,你就一點都不心動嗎?」

      「心動啊。但是也要看是不是我的東西。」楚錦瑤笑著舉起玉佩,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會說不心動。」

      「對。」秦沂本來想繃著臉,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你這個死心眼啊。」

      「誰不想讓自己過的好一點呢,如果有機會過得好,我也會爭取。可是我在世子面前出了這麼大的丑,已經沒機會了,不如放平心態,好好和嬤嬤學些東西。這才是正經事。」

      秦沂沒說話。男子的通病,他原來很不喜歡那種費盡心思掐尖上爬的人,總覺得恬靜淡然,與世無爭的女子才是好的。可是現在聽楚錦瑤這樣說,他卻覺得很真實,也很可愛。

      後宮裡那些說著自己不爭的女子,其實不爭,反倒是最大的爭。

      「你該睡了。」秦沂說,「明天恐怕有得鬧呢。」

      楚錦瑤聽到後也嘆氣:「原來這些姑娘們就話里藏話,一個個有心機的不行。現在要爭伴讀之位,指不定能咬成什麼樣子呢。你說,我如果被誤傷了怎麼辦?」

      「不用擔心。」

      「嗯?你是說你會幫我避開嗎?」

      「不。」秦沂平靜又冷酷地說出真相,「我的意思是,你一定會被誤傷,你的心眼哪能斗得過其他幾個。勾心鬥角這種事情,總要多吃幾回虧才能學會,反正你皮實,沒事,放心去吧,就當長記性了。」

      「你真煩。」楚錦瑤砰地一聲把玉佩放到塌上,還赤著腳從旁邊的桌案上取了一個果盤過來,啪地反扣在玉佩頭上。「那我也給你長長記性,你晚上就這樣捂著睡吧。」

      秦沂低低地笑,楚錦瑤聽到這個貨還敢笑,越發生氣,原本打算嚇唬嚇唬他,現在她倒真的來氣了,當真不去管玉佩,自己上床,放下帘子睡覺去了。

      燭燈滅了以後,唯有月光透過窗欞,孤零零地灑在地板上,清澈又安靜。月光中,一個人影慢慢從玉佩里走出來,他個子極高,肩膀平直,腰身勁瘦,身形還帶著少年人的清瘦,但脊背卻非常挺拔,骨感分明。他身上穿著一套靛藍色的窄袖常服,袖口處,用金線繡著四爪蟒龍。

      秦沂這幾天魂魄越來越強,漸漸竟然能脫離玉佩,獨自在外面行走了,只是現在的他依然握不到實物。月光照在秦沂的身上,竟然透過他,投射到地上。他的臉幾乎和月光一樣清透白皙,眼睛犀利明亮,眼角微微上飛,顯得精緻,又英氣。

      秦沂近幾日入夜後便出來走動,看看能不能從楚府找到什麼線索。他打算親自去白日的那個院子看看,他是腦子發燒了才會指望楚錦瑤。秦沂正打算避開耳目出門,臨走前,他突然停住身,轉身朝架子床看去。

      楚錦瑤睡著了,睡夢裡翻了個身,把半個肩膀和手臂都伸到錦被外了。

      二月春寒料峭,夜裡頗有些涼氣,她這樣睡,明日起來又要肩膀疼。

      秦沂折回身,拉高錦被,蓋到了楚錦瑤身上。

      秦沂突然發現,他可以碰到真實的東西了。

      這實在是一個好消息。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楚錦瑤當著眾人的面寫下這句話,既能給自己解圍,洗清自己不會寫字的污水,還能暗暗表明自己坦誠的內心,反手諷刺楚錦妙等人一把。

      桔梗欣喜地問:「姑娘,您是怎麼想起來寫這句詩的?」

      楚錦瑤悠悠嘆氣:「不是我想的啊。今日實在是太險了。」

      楚錦妙等人猜測的沒錯,楚錦瑤,確實不會寫字,至少不會用毛筆寫字。

      畢竟她是在貧農家長大的,哪個農家捨得供女孩子讀書寫字?楚錦瑤識得大部分的字,已經是村里極其難得的了。

      蘇家雖然貧窮,但是當年楚錦瑤和楚錦妙出生的時候,趙氏借宿蘇家,給了他們一盒子金簪做報酬。且不說金簪的工藝值多少錢,就光靠那幾兩金子,管夠蘇家衣食無憂好一段時間了。但是蘇母生性吝嗇,尤其對蘇慧和楚錦瑤格外吝嗇,能省則省,衣服都要大的穿舊了給小的穿。但是對於唯一的兒子蘇盛,蘇父蘇母倒很捨得花錢,甚至咬了咬牙,送蘇盛去鄉里的私塾上課,指望著供一個秀才出來。

      楚錦瑤可不覺得蘇盛那個草包能考個功名回來,蘇盛被家裡寵壞了,從小無法無天,就知道指揮兩個姐姐,每日花著大價錢去私塾讀書,回來後連書本都不翻一下。反倒是楚錦瑤,她和蘇盛只差了一歲,借著蘇盛的光,倒認識了好些字。然而楚錦瑤雖然能大概認住常用的字,但下筆卻一點都不會。顯然蘇家也不會給她提供機會練習寫字。楚錦瑤還是小的時候避開家人,在沙子上練過幾次,但是在沙子上寫,哪能和在紙上寫一樣?

      而且長興侯府用的都是上好的兔毫筆,筆尖都是軟的,沒有幾年的手腕功夫,怎麼能學會運筆。

      楚錦瑤能寫出「路遙知馬力」這五個字,還多虧了秦沂。秦沂實在沒耐心看楚錦瑤做針線,而閨中的時光實在太無聊了,他只能將楚錦瑤趕到書房,教她寫字。這五個字,就是秦沂為了以防萬一,交給楚錦瑤防身的。誰能想到,還真用到了呢。

      桔梗抱來針線簍,問:「姑娘,今兒你還要做針線嗎?」

      「不了,嬤嬤今日講了許多,我要去書房溫習。」楚錦瑤站起身,往東邊的兩件書房走去。她還特意給丫鬟們留下話:「我要在書房溫書,你們不要進來打攪我。」

      「是。」

      等關了門,楚錦瑤立刻乖覺起來,軟軟地喊:「齊澤齊澤,你在嗎?」

      秦沂輕輕「哼」了一聲:「你原來不是很不耐煩練字嗎,怎麼現在轉變態度了?」

      楚錦瑤面對秦沂是臉皮特別厚,她說:「我這不是來感謝你了嗎!要不是你以前常常督促我,我今兒就要出大醜了!但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我只會寫這五個字,以後遲早要露餡啊!到時候如果被四姑娘抓住破綻……」楚錦瑤光想想都覺得渾身打戰。她說道:「我不要!我今兒狠狠嘲諷了楚錦妙,日後若被她發現我其實不會寫字,她肯定能三倍、四倍還回來!我不要這樣,齊澤,齊澤……」

      說到最後,楚錦瑤語調拉長,已然帶了你不答應我就不依的撒嬌架勢。

      秦沂嘆氣,撒嬌真的是女人的天賦技能,楚錦瑤天生就知道怎麼磨他。秦沂沒辦法了,只好無奈地說:「行了,我不會不管你的。去把墨研好。」

      楚錦瑤清脆地「哎」了一聲,歡歡喜喜地跑過去研墨了。她剛把紙鋪好,突然聽到山茶在外面喚她,楚錦瑤只好先放下手頭的事,出去一看究竟。

      楚錦瑤一邊和桔梗等人說話一邊往裡面走:「這幾天天氣熱了,把這幾件夾襖衣服洗乾淨後就收起來吧,對了,皮毛衣服容易受潮,千萬要曬乾了再收!」

      「是。」桔梗幾人抱著衣服出去了,丁香跟在楚錦瑤身後,楚錦瑤穿過玲琅滿目的博古架,說:「我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出去忙其他事情吧。我在書房裡看書,不要讓其他小丫鬟進來吵我。」

      丁香「哎」了一聲,就聽話地轉身出去了。楚錦瑤拉開紗櫥,毫無防備地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男子站在她的書桌前。

      楚錦瑤被嚇得後退一步,後背猛地撞在紗櫥上,那一瞬間腿都軟了。

      楚錦瑤微張開口,好久都發不出聲來。丁香沒有走遠,聽到聲音,連忙跑過來問:「姑娘,你怎麼了?」

      東梢間被楚錦瑤安排做了書房,既然是書房,就要和外面隔斷,不然亂糟糟的成什麼樣子。現在楚錦瑤的手扶在自己親自下令安裝的碧紗櫥上,透過隔扇上的輕紗,能看到外面來來往往的婢女影子。丁香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楚錦瑤緊張地靠在隔扇上,拿不準要不要推門放人進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閒庭信步般站在書桌前翻看字帖,聽到丁香的聲音,他沒有絲毫緊迫,反而抬起頭,眼裡含著調侃的笑,好整以暇地看著楚錦瑤。

      似乎他也想看看,楚錦瑤到底打算怎麼做。

      楚錦瑤深吸一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往下移,去看對方的影子。看到楚錦瑤的動作,對方挑了挑眉,一聲低沉的輕笑溢出胸腔。

      沒有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屋子裡,還格外囂張。楚錦瑤本來以為自己撞了鬼,後來看這位大爺的姿態實在太高傲,高傲到讓她覺得熟悉。楚錦瑤慢慢定了魂,壓低了聲音,試探地問:「齊澤?」

      對方僅是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翻看楚錦瑤放在桌子上的字帖。這時候,門外的丁香看久久沒有動靜,心裡有些慌了,又一次喊:「姑娘?」

      聽她的口氣,馬上就要推門進來了。

      楚錦瑤連忙沖外面喊:「我沒事,剛剛不小心撞倒了筆架,現在已經好了。」

      「姑娘,真的沒事嗎?」丁香還是半信半疑,「用不用我進來幫您收拾?」

      「不用不用……」

      就在這種當口,秦沂卻說:「你這些字帖選的不好……」

      「別說話!」楚錦瑤連忙回過頭怒瞪秦沂,她眼珠微轉,朝外示意了一下,低聲對秦沂說,「我忙著呢,你別搗亂!」

      喲,天底下還有人敢嫌他搗亂?秦沂莫名笑著搖了搖頭,之後卻果真沒有再出聲。

      等楚錦瑤好容易把丁香打發走了,她暗暗鬆了口氣,都來不及喝口茶潤潤口,就連忙跑過去看秦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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