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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求驗屍 - 第57章字體大小: A+
     
      紀嬋無奈,只好帶兩尊大神回家。

      與當今同住一院,孫氏母子、小馬夫婦興奮得一夜沒睡好覺。

      只有睡在西次間的少年和小小少年張著嘴,打著輕鼾,睡得昏天黑地,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胖墩兒一睜眼,發現他的枕頭上多了好大一隻臉,嚇得一哆嗦,差點兒叫出聲來。

      紀禕剛坐起來,比胖墩兒先看到司豈,立刻過來摟了摟小外甥,小聲道:「司大人應該是半夜來的,咱們不要吵他。」

      「哦,小舅舅你看。」胖墩兒指了指司豈左臉上的一片淤青。

      「噓……出去說。」紀禕給胖墩兒拿來衣裳。

      舅甥倆穿上衣裳,踮著腳尖走到門口,端著門輕輕地開,出去後又輕輕合上了。

      司豈也醒了,但還是困,目送兩隻小老鼠鑽出房門,又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

      紀禕和胖墩兒去西稍間的淨房時,紀嬋也起來了。

      她比司豈和泰清帝睡得還要晚些,當然也想睡到自然醒,但有泰清帝這尊大佛壓著,她躺不下。

      鍛鍊就免了,先張羅早飯。

      一出門碰到了在院子裡急得轉圈的莫公公,她壓低聲音問:「莫公公這是作甚?」

      莫公公道:「皇上該起了呀。」

      紀嬋奇道:「昨兒回來就後半夜了,晚些起來不是應該的嗎?」

      莫公公擺擺手,「紀大人有所不知,按規矩,皇上這會兒該去御書房了。」

      皇帝也不容易呀。

      紀嬋笑了笑,道:「規矩死的人是活的,皇上年輕,覺多,讓他睡個自然醒,就當放假了吧。」

      「莫公公出去轉轉,溜達溜達,接接咱老百姓的地氣,也感受一下人間的鮮活。」

      「那怎麼行,皇上還等著雜家伺候呢。」莫公公猶豫著,下意識地看看大門,眼裡有了一絲嚮往。

      他十五歲淨身,在宮裡十七八年,從小太監混到大太監,日日如履薄冰。

      每當閒暇,他就會想起十歲以前跟他爹一起逛街的光景。

      街頭上的一碗餛飩,白胖宣軟的大包子,熱乎乎的羊湯,以及那些心無芥蒂的家常嗑,都是他曾反覆憶起的遙不可及。

      紀嬋看得出他的渴望,推推他的肩膀,「皇上現在有周公伺候呢。你去吧,出了事有我兜著。」

      「好。」莫公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輕手輕腳地朝二門去了。

      兩人說話聲音不高,但早晨寧靜,剛剛醒來的泰清帝聽得一清二楚。

      「這話說的,嘖……老氣橫秋的。」他翻了個身,「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大氣,博學,真真便宜師兄了。」

      「唉……朕的女人被師兄搶走了,心情不好,必須放個假了。」泰清帝閉上眼,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又睡了過去。

      兩位大人物是被水煮魚的誘人的香味熏起來的。

      好吃的就是命令,兩人起床穿衣,飛快地洗臉刷牙,齊刷刷地坐到了飯廳里。

      閆先生散了課,同兩個學生一起走了進來,參見,跪拜,入座,正在聊詩文時,紀嬋端著一隻特大號的白瓷碗走了進來。

      油湯里漂著一層紅辣椒,雪白的魚肉,黃色的豆芽,還有一粒粒飽滿的花椒麻椒。

      色香味俱全。

      「水煮魚來了哦,胖墩兒不要動。」紀嬋小心翼翼地穿過外面一桌,進到裡面,把碗放到一隻燙著花紋的木墊上。

      進菜口就在司豈和閆先生中間。

      紀嬋和司豈挨得近,兩塊雞蛋大小的淤青格外顯眼——人沒成為一對,淤青先成了一對。

      泰清帝的視線在紀嬋和司豈的臉上游移片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司豈知道他在笑什麼,下意識地按按自己的臉,還挺疼的。

      紀嬋一起來就在忙,而胖墩兒吃完飯就去前院等閆先生了,才看見她的傷。

      小傢伙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紀嬋身邊,問道:「你們昨天晚上做什麼去了,為什麼臉上都有傷?」

      雖然童言無忌,但於善於腦補的成年人來說,這句話可以有很多顏色。

      「哈哈哈……」泰清帝大笑起來。

      司豈的臉紅了。

      紀嬋吶吶,有外人和孩子在,倉促間,竟然不知如何解釋。

      胖墩兒又問:「你們打架了?」他防備地看向司豈,「我是我娘的兒子,我姓紀。」

      泰清帝收了笑意,認真說道:「胖墩兒放心,你肯定是你娘的兒子,誰都搶不走你。」

      胖墩兒立刻問閆先生,「先生,皇上金口玉言,所以我爹就不能搶我了對嗎?」

      閆先生點點頭。

      胖墩兒小大人似的拱了拱手,「多謝皇上。」然後又對司豈說道,「父親,你都聽見了吧。」

      司豈笑:「……聽見了。」沒關係,你是你娘的,你娘將來定是我的。

      紀嬋把胖墩兒抱在懷裡,說道:「娘和你父親昨晚確實打架去了,但抓的是壞人,這傷是壞人打的。」成年男女臉撞臉,在現代也是蠻尷尬的,更何況這個時代。

      「原來是壞人打的呀。」胖墩兒拍拍小胸脯,鬆了口氣,小手摸上紀嬋的臉,仔細揉了揉。

      泰清帝捂住了越咧越大的嘴。

      司豈站起身,把自己的臉也送了過去,「胖墩兒冤枉爹爹了,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

      胖墩兒劃拉兩下,敷衍地道了歉,「對不起哦。」

      泰清帝搖搖頭,說道:「自打師兄有了兒子,臉皮厚了不少。」

      得到慰藉的司豈笑眯眯地坐下了,用公用筷子夾起一片白嫩的魚肉放在泰清帝的盤子裡,說道:「這魚味道不錯,皇上嘗嘗?」

      ……

      下午,泰清帝回宮。

      紀嬋和司豈去大理寺,把馮子許稟明大理寺卿後,準備升堂。

      兩位大人一同前往大堂,小馬、羅清跟在後面。

      春日的下午和風徐徐,二人身高和諧,步伐一致,寬大的袖口隨風搖擺著,走得搖曳逶迤。

      小馬羅清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找到了「般配」二字。

      紀嬋問:「司大人,馮子許一定會把罪責推到兩個護院身上,兩個護院顧忌著妻兒老小一定會認,你待如何?」

      司豈道:「放心,馮子諒已經托人來過大理寺的大牢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見前頭負責接待的小吏急匆匆跑了過來,稟報導:「司大人,順天府通判古大人來了。」

      紀嬋笑了笑,正主派馬前卒來了。

      小吏剛轉身,古大人就進來了。

      他走得急,呼吸粗重,一看見司豈就質問道:「司大人,皇商馮旭文昨夜報案,說有歹人闖進後花園,打傷護院,擄走了大公子馮子許,此事可是司大人所為?」

      司豈拱了拱手,笑得雲淡風輕,說道:「古大人何出此言?本官是大理寺少卿,不是那江湖盜匪。」

      古大人怒道:「那馮子許為何出現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司豈道:「人是蒙面人送來的,本官對此事也很好奇,不如馮大人一起聽一聽?」

      紀嬋在任飛羽一案中,見過這位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態的古大人,事後也曾打聽過此人。

      古大人名叫古天志,出身勛貴,在京城的關係網盤根錯節,且與府尹馮大人是姻親關係。

      「下官紀嬋見過古大人,古大人這邊請?」紀嬋做了個請的姿勢。

      「嗯。」古大人乜了紀嬋一眼,勉強應一聲,同司豈一起往大堂去了。

      ……

      司豈端坐公案後,升了堂。

      不多時,昨夜被擄來的三人被壓了上來。

      兩名護院的精神還好,規規矩矩跪在地上。

      馮子許有功名在身,桀驁地站著。

      他大概一夜未睡,面色發青,髮髻凌亂,眼角沾著兩粒眼屎,草綠色的緙絲常服皺巴巴貼在身上,像一片被霜打過的白菜幫子。

      馮子許環顧左右,看見古大人後,稍稍精神了一些。

      「堂下三位,知罪否?」司豈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古大人坐在偏座上,提醒道:「司大人,馮子許乃是被歹人擄出來的,何罪之有?」

      司豈道:「古大人莫急,既然一併進了大牢,想必就有進大牢的道理。」

      「三位,知罪否?」他又重複一遍,身子微微前傾,深邃的眼裡射出兩道厲芒。

      「草民知……」

      「學生不知。」馮子許抬起頭,怨毒地看了眼司豈,「學生聽見花園裡動靜異常,就趕去抓賊,卻被人打昏,醒來後就進了牢房,敢問司大人,學生罪在哪裡?在家抓賊也是罪過?」

      司豈沒搭理他,對兩個護院說道:「既然知罪,就如實招來。」

      馮子許與古大人對視一眼,忽然狠狠踹了那肉瘤護院一腳,「怎麼,又去拈花惹草了?一天天就知道給本少爺惹事,一窩老畜生小畜生都不要命是吧。」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馮子許有兩分急智。

      那肉瘤護院猶豫一下,與同伴對視一眼。

      同伴點點頭。

      肉瘤護院便道:「小人田有義,便是順天府發的海捕文書中的一名,呂小草是我們兄弟擄走的。」

      司豈又道:「呂小草一案,參與者有三,另一人身在何處?」他問的是肉瘤護院,眼睛看的卻是老鄭。

      老鄭正要答話,就聽門口有人說道:「人在這裡。」

      李大人並老董押著一個壯漢走了進來。

      李大人拱了拱手,「司大人,馮家昨晚有人報案,說護院和大公子被擄走,下官調查時發現此人行跡鬼祟,遂抓了起來,詢問後方知,此人竟是呂小草一案的主犯之一。」

      司豈道:「李大人此番倒是利落。」

      李大人臉上騰起一陣紅雲,默默地走到紀嬋的偏座旁,拱拱手也坐了。

      紀嬋還禮。她倒不認為李大人是官官相護中的一員,他只是個六品小官,又在府尹馮大人的矮檐下,不低頭是不可能的。

      這時,司豈又問:「田有義,本官讓你如實回答,呂小草一案是否有人主使?」

      古大人又道:「司大人,這樣問不妥吧,這些狗奴才只要被主家委屈過,就一定會反咬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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