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總會時不時的興起某種事物的玩法,最近顧棲總能看到班上的女生桌子上擺着一摞方方正正的彩紙,靈活的手指折出各種各樣的形狀。
沈亦擇閒不住,一下課就跟顧棲前桌的女生要了兩張彩紙跟着學摺紙。
他站在顧棲桌旁,原本打算看書的顧棲也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沈亦擇笨拙的對待手中那張方方正正的彩紙。
“這樣就好了?”沈亦擇看着自己手中那個皺皺巴巴帶着翅膀的“心”形,一臉疑惑,“不是,我這個也……”
前桌女生看着他摸不清頭腦的樣子也被逗笑了,看不下去的把他手中的摺紙拿過來拯救了一下,總算是能看了。
沈亦擇看着躺在自己手中那枚小小的摺紙,回頭問顧棲:“怎麼樣?”
“還好……”對着他那一臉期待想要表揚的表情,顧棲實在說不出不好看這種詞語,直的折中說了。
“那送給你了。”男生極爲大方的把自己的第一個作品送了人,顧棲眼看着那隻摺紙被沈亦擇放在自己手裡,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迴應。
最後,顧棲還是把摺紙塞進了自己的詞典,算是一種解決方式。
也不知道是哪方面激發了沈亦擇的摺紙興趣,沈亦擇先是在接下來的數學課上折了一下午的心形,以至於桌子上放不開分給了顧棲王卓和張意合三人各一點。然後又在下課的時候跟前桌女生學了其他的造型,然後一個下午都在擺弄桌子上的彩紙。
等到放學的時候顧棲桌洞裡已經一堆沈亦擇的作品了,顧棲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苦惱,怎麼把這些東西帶回去?
結果一回頭,發現沈亦擇還在專心致志的折一隻蝴蝶……
“你還沉迷呢?”張意合看着他的動作,嘆了口氣,“你這是中邪了還是咋地?”
前面的王卓也回過頭來,問:“沈亦擇你還打球去嗎?”
“不去了,今天直接回去了。”最後一隻蝴蝶終於摺好,沈亦擇收了收桌子上的碎紙,抓着一起扔進垃圾桶。
王卓和張意合知道他要給顧棲一起回去,也就不再問,拿着包跟張意合去球場了。
“你媽媽又出差了?”兩人往車棚走的時候沈亦擇問,顧棲點點頭,最近陳孟芳越來越忙了,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在家裡的時間也很少了。
沈亦擇無意瞥見他揹包旁邊的網袋,只見裡面放着自己今天塞給他的摺紙,伸手在其中抽出一個笑道:“你還真的把這東西拿着了?”
“什麼?”顧棲轉頭看着他手中的心形,瞬間有些窘迫。
他只是覺得沈亦擇送他的,又不好意思扔掉,便只能帶回家了。
見他不說話,沈亦擇瞬間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自己沒那個意思,只是沒想到顧棲會那麼認真。要是擱到王卓和胖子身上,自己給的那些玩意明天就能在垃圾桶裡見到。
“不是,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就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要是胖子,早就把這玩意扔了。”沈亦擇把手中的摺紙放回他書包,“既然如此就拜託你收好了,畢竟是我一下午的心血。”
顧棲不再答話,只是點點頭,沈亦擇也覺得自己似乎是說錯了話,沒再提起這茬。
回家之後的顧棲先是給陳孟芳發了個消息,說了自己月考成績出來的問題,然後找了個小盒子,把今天下午沈亦擇給自己的摺紙都收在了盒子裡。
雖然這不算是什麼禮物,但是對於他來說,這些算是自己認識沈亦擇的一些證明。
“哎,你怎麼戴助聽器?是聾子嘛?”嘲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男孩坐在最後一排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書。
“你看看他還不回答,帶着助聽器還聽不見?”聲音再次響起。
“別這麼說,人家可是全校第一考進來的,厲害得不得了!”
“全校第一怎麼了?還不是不說話又聽不見的!”
我不是,不是這樣的......
“你們看看他一臉抑鬱的樣,還是離遠點吧,跟他在一起我都瘮得慌......”
“哎殘疾人,你怎麼在這裡啊?像你這種不應該去特殊教育學校嘛哈哈哈哈哈.......”
“你都這樣了還拿着錢做什麼?都交出來吧!”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小棲,在學校裡怎麼樣?
“挺好的。”
“這次考試總成績已經出來了,年級第一是顧棲同學.......”
“切,又是他......”
“次次第一,誰知道是不是抄的。”
“我說你們男生怎麼這麼過分?閉嘴行嗎?”
沒事的,自己不理會就行了......
“老師!顧棲考試作弊!”
不知怎麼出現在自己腳下的紙團,被監考老師抓了個正着。
“顧棲同學,交上考卷,出去吧。”
“老師,那不是我的......”
“你看,他年級第一就是作弊的來的吧!你們還不信!”
從此,愈演愈烈......
桌洞裡出現的碎紙屑,被倒了化學材料的桌子,日常被喊的作弊精......
直到一日,挑事同學找上門來,帶着白沫的黑板擦被人扔到臉前,男孩被嗆得直咳嗽,一入眼就是那些讓自己厭惡的嘴臉。
“我說,作弊精,你怎麼這麼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裡呢?給,這周擦黑板的任務都交給你了。”男生們的挑釁和嘲笑,只讓他噁心。
擡手拿起板擦,慢慢站起身,還沒有繼續的動作,又聽到:
“看到沒,他這種人,就是用來欺負的!”
他這種人?
他是那種人?
漸漸捏緊板擦......
“怎麼不去了?快點的......啊!窩草你敢打我!”
原本低頭的男孩直接將板擦往對方臉上摔去,在對方的尖叫中漠然的低身抓起凳子倫到對方頭上,不計後果的砸了下去。
教室裡有一瞬間的安靜,下一瞬便反應過來,拉架的拉架,找老師的找老師......
“陳女士,對方頭上縫了三針,顧棲這次的行爲比較嚴重,我們建議主動退學。”女班主任看着男孩的眼神沒有一絲掩飾的厭惡,讓男生想起上次自己拿到第一時對方臉上的討好。
身旁的母親看着比自己還高的兒子,問:“到底什麼情況?”
“他們,對我,校園校園暴力......”因爲很久沒有開口說話,男孩說話都有些結巴,但依舊講述了自己入學兩年來所經歷的一切。
顧棲醒來的時候天微微亮,做了一晚上夢的他睜開眼睛時還有幾絲呆滯,看着光亮鑽過窗簾的縫隙照在牀上,擡手拿了鬧鐘。
早晨六點。
今天是週六,做飯的阿姨不會來那麼早......
腦中忍不住回憶起自己昨晚的夢,自從轉學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以前的事情了。
頭疼......
枕頭旁的手機震動了兩下,男生感覺到了,擡手將手機摸過來,一打開就看到沈亦擇發來的消息。
“你大概還沒睡醒,問你個事,今天有空沒?”
“要是有空的話來我家寫作業吧,凌晨的時候我爸媽回來了,把我從牀上揪起來對着我成績單一陣狠批,你來教我寫作業,讓他們消消火。”
教沈亦擇寫作業?顧棲眨眨眼睛,可是自己......
“我不會教......”手指按下發送。
原本想着自己八點之後才能收到回覆的沈亦擇看着消息一愣,忙問道:“你這麼早就醒了?”
“嗯,做了個夢,就醒了。”
“好夢還是壞夢?夢到我了沒?”提起話茬沈亦擇立刻歪樓,弄得顧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還是照實回答沒有夢到。
另一端沈亦擇發過來的消息帶着陣陣失望,顧棲沒忍住笑了一聲,眉眼彎彎的看着手機問沈亦擇寫作業的事。
似乎是想起自己一晚沒睡接受的批評,沈亦擇直接發來了一大段語音,顧棲抓過助聽器按下語音,男生有些沙啞,還有幾絲疲憊:
“哎吆餵你別說了,我爸媽之前出差了,好像在路上就知道我成績出來的事了,我睡得正香就把我從牀上掀起來了。然後到書房一陣教育,四點多才結束,我也不困了,就尋思着他們在家這兩天我至少要挽回一下形象,要不然我是真的沒法浪了。所以就想把你叫過來,你不是這次在班裡排第三嗎,你來了我爸媽肯定覺得我要好好學習了!”
自己過去,跟他要好好學習有什麼關係嗎?顧棲皺皺眉,想伸手打字,卻又頓了頓,想了想還是按下錄音。
“可是,我......我去你家需要做什麼?”
倚在牀頭的沈亦擇點開語音條,男孩的聲音穿過耳機進入到耳中,可能是因爲對方剛醒的原因,聽着原本就呆的聲音讓沈亦擇覺得更傻了。
“你來我家寫作業就行了,我跟你坐一塊寫作業。”
“哦......”
“哦什麼,來不來?”
“好。”
“那我八點半去你家接你,我趁這個時間睡一會,要不然白天寫作業打瞌睡又讓我爸媽訓。”
顧棲應了,原本已經清醒的腦子跟沈亦擇聊了一會後也有些混沌了,放下手機摘了助聽器縮回被窩,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做了一晚上夢的原因,顧棲越睡越沉,外面的天也陰了下來,慢慢下起小雨。
因爲天氣原因,來做飯的張阿姨八點十分纔到顧棲家,拿鑰匙打開門見顧棲還沒起牀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先盡職盡責的做早飯,粥還沒煮出來,就聽到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