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淺到門口的時候,鍾漓沫已經在車裡等著了,她手上捧了本書在看著。
似乎等了很長時間的樣子。
司機十分恭敬的將車門拉開等著她上去。
穆淺抬頭看了眼,今天的天氣很好。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這太陽照在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但她這心裡,怎麼就是感覺十分的不爽。
「淺淺,我們準備出發了。」車上的鐘漓沫叫了聲。
還沒等穆淺上車,她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再回頭之際,一名女傭急匆匆越過穆淺到了車前。
「二先生讓我把這個送過來,漓沫小姐別忘了。」
鍾漓沫伸手接過了傭人手裡的哮喘藥,「我都給忘記了,還好叔叔記得。」
「先生說這個可不能忘了,小姐要時刻帶著才行。」傭人笑道。
「你告訴叔叔,我回來的時候給他帶他最喜歡的點心。」
傭人點頭,轉身徑直從穆淺的身邊離開。
「我有遺傳性的哮喘病,身邊離不得藥,早上出門的時候把藥忘記在家裡了,還好叔叔那裡常備著。」鍾漓沫開口,像是在和穆淺解釋。
「哦。」穆淺回了句。
既然知道沒有藥會有危險,鍾家的車上不可能不備著,她如果不提,雲景瑜也不會知道。
趕在她面前演這麼一場,只怕有些刻意了。
「既然你隨身帶著的女侍都能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還不如把人給換了換個能記事的。」雲予微慢悠悠的走到穆淺身後開口道。
鍾漓沫身邊的女侍有些尷尬,只能低著頭不說話。
「予微姐你要出門啊?」鍾漓沫神色如常,面帶微笑。
雲予微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反而拉了身邊穆淺的手,「我還有工作要處理,你先跟著她去看看,等結束工作了姐姐去接你。」
雲予微雖然看上去面冷,但卻不會讓人有望不可及的冷漠感,她將冷清和平易近人的氣質融合的沒有距離感。
所以穆淺和她的相處,十分的舒服。
「你人生地不熟的,我讓小婭跟你一起去,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小婭。」
雲予微身邊跟著的女孩子衝著穆淺微微頷首,「二小姐。」
雲家收養了不少的孤兒,供這些孩子完成學業,其中不少的孩子會在畢業之後選擇回到雲家工作。
畢竟要打理整個雲家這麼大的院落,需要的人是真的多。
小婭十七歲到雲予微的身邊,也跟著她快五年的時間了,是雲予微十分熟悉的人。
「予微姐放心,我會照顧淺淺的。」鍾漓沫開口道。
雲予微笑著點頭,「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淺淺的,當然也不能讓忙於畫展的你太分心,況且有小婭在我也放心點。」
鍾漓沫面上依舊帶笑,看不出半點不悅。
「那也好。」
穆淺和小婭還是坐上了雲家的車子緊隨其後離開。
看著遠去的車子,雲予微原本放鬆的表情也沉下來。
「你在這兒站著做什麼?」
準備出門的雲景瑜正好碰上了雲予微。
「二叔。」雲予微禮貌的叫道,「我送淺淺出門,她剛剛和漓沫走了。」
雲景瑜明了,接過傭人手裡的公文包之後準備上車。
「二叔。」雲予微叫住了他,「還有三天是什麼日子,您應該記得吧。」
雲景瑜的動作停頓下來,未答一句就上車了。
看著他不願回想的樣子,雲予微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二叔還是放不下。
好在淺淺是回來了,只是二叔這個樣子,對淺淺不公平。
坐在車上的穆淺低頭沉思,如果說她剛到雲家的時候沒有感覺出來多少不對勁,現在也多多少少有些覺察。
先不說雲老爺子為什麼毫無徵兆的讓遲肆照看她,如今光是看雲景瑜這個親生父親都有些問題。
而且她到現在為止,都沒和雲景瑜好好的聊過天。
失蹤了多年的女兒找回來,這父親的態度比她預料之中的還要冷淡啊。
「二小姐渴不渴?」小婭將帶出來的飲料遞過去。
穆淺搖頭拒絕,剛吃了早餐,她現在能量充沛,暫時不需要。
對於雲予微忽然將小婭安排跟著她這件事情,穆淺猜得到是跟鍾漓沫有關係的。
每次雲予微面對鍾漓沫的時候,雖然禮貌和溫柔是有的。
但是從雲予微的眼中,她看不出來如同雲老爺子那樣的喜歡鍾漓沫。
「鍾漓沫在雲家,是什麼樣的身份?」穆淺忽然開口問道。
小婭收拾了帶著的東西,一邊認真思索,「鍾小姐是老爺子收的為數不多的女學生之一,鍾雲兩家是世交,所以鍾小姐也時常到雲家來走動。」
穆淺想起了那天見到的鐘漓月,雖然是兩姐妹,可性格卻不盡相同。
而且她也敏銳的感覺出來了鍾漓月對鍾漓沫不是那麼親近。
「鍾小姐很得長輩喜歡,這麼多年家裡的傭人也都相處的很好。」小婭十分認真的說,「甚至對雲家的人際關係處理的比大小姐都要好。」
大小姐性子冷清一些,也不會如同鍾漓沫那樣的知冷知熱的關切,比如老傭人福嫂就很喜歡鍾漓沫。
「是嗎。」穆淺來了興趣。
按照大多數人的觀念,雲予微是雲家大小姐,正統血脈,怎麼感覺鍾漓沫在雲家要更加如魚得水一些。
「而且我聽說原本二先生是想認鍾小姐做乾女兒的,但是老爺子反對,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在大多數人眼裡,已經把鍾小姐當二先生的女兒看待了。」
至於鍾漓沫和雲景瑜的親密,她還是看在眼中的。
比起她這個親生女兒,他們之間才更像是父女關係。
想到這裡,穆淺感覺太陽穴跳的更加厲害了,腦子也開始發昏。
她最不喜歡處理的,就是這麼複雜的人際關係。
「距離帝都大學還有一段路程,二小姐您休息一會兒吧,到了我叫您。」
一夜未眠的穆淺累的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小婭吩咐司機調整了空調的溫度,將車窗合上,靜靜的等著睡著的人醒來。
穆淺陷入了一個沉沉的夢境,夢裡火光沖天,火焰燃燒了半邊天。
聽得到得到木頭被燒炸裂的霹靂聲和人的叫喊聲、嘶吼聲。
她站在火光前,熾熱的空氣撲面而來的,燒的人睜不開眼睛。
恍惚之間,穆淺看到了站在火光中穿著墨染旗袍的女人,她輕輕擦掉嘴邊的血跡,抬手扔掉了手中的火機,靜靜的等待烈火將她整個人焚燒。
明亮的火光之間,穆淺看清楚她的面容。
那是……雲予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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