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有始有終

柯小露後面就沒聲音了，估計被狄卓風捂住了嘴拖遠了。

祈胤木然地坐著，手指甲都掐進了自己的掌心裡，那點痛卻無法和心頭的痛相比。

夏程晨沒了孩子，夏程晨被注射了還不知道有什麼副作用的葯……

他腦子裡都被這些充斥著，杜奕生說了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心飄飄忽忽的，一會恨不得殺了自己，怎麼就上了祈澈的當，沒察覺祈澈的用意，還傻傻地把夏程晨留下來呢！

一會想去殺了祈澈，他怎麼敢，怎麼敢這樣傷害夏程晨呢？

頭腦里一片混亂，等清醒過來，辦公室只有左溢陪著自己。

祈胤搖搖晃晃站起來：「我去看看晨晨！」

左溢默默地扶住他走了回去，兩人來到手術室外，卻沒見人，左溢去問，護士說已經送到觀察室了。

左溢又把祈胤扶到觀察室，夏程晨躺在病床上，手上打著點滴，身上還綁著測量儀器。

監視屏上跳動著一堆雜亂的數據，祈胤默默地在病床邊坐下，看著那靜靜躺著的人。

左溢也不敢走，在一邊坐下，許久，見祈胤還是獃獃地看著，忍不住道：「你也沒想到祈澈會對夫人有這樣的心思，這不怪……」

「別說了……就算你能找一千個理由為我開脫，我也無法原諒自己……我終究是自作自受……是我錯了，我的自負，我的愚蠢讓我失去了我的孩子……還有晨晨……」

祈胤苦笑著，終於伸手，輕輕撫摸上夏程晨的手背：「她不會原諒我了……」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夏程晨，之前她對他就沒有安全感，現在他害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兩人之間唯一的聯繫，她怎麼可能再給他機會呢！

「沒那麼糟吧！夫人和柯小露可能誤會了你，說清楚了就沒事了……」左溢安慰道。

「左溢，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不需要你陪著！」祈胤道。

左溢看祈胤心灰意冷的樣子，想了想：「我去找間病房休息，有事叫我！」

他本來想問問祈胤想不想吃東西，可看看祈胤的樣子就沒說出來，此時就算真買來，祈胤也沒心情吃的。

他退了出去，在半路遇到了狄卓風，不見柯小露，狄卓風苦笑：「我怕她再刺激祈胤，讓我姐來把她帶回去了！祈胤怎麼樣？」

「除非夏程晨現在活蹦亂跳地走出醫院，否則他就只會這樣……失魂落魄，恨不能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左溢搖搖頭：「你也不用進去了，這裡我看著，你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狄卓風笑了笑：「祈胤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去警方的事了，我還能做什麼！賀偉鑫被抓了，曹強也不會有好日子的，祈胤把什麼都算到了……除了夏程晨……」

左溢回頭看看病房，鬱悶地道：「在他面前別說這句話，他會恨不得給自己一槍的！」

「知道，我也是氣悶，柯小露罵的對，我們把別人玩進去的同時，把自己也玩進去了！」狄卓風苦笑。

他不想回家，和左溢開了間病房，想起祈澈，狄卓風沒忍住，打電話問高鐵成。

祈澈也被送到了醫院，高鐵成的人在病房外守著。

接到狄卓風的電話，高鐵成問了夏程晨的情況，最後才道：「祈澈命大，沒死，斷了幾根肋骨，摔斷了尾椎骨，給他做手術的醫生說就算好了，祈澈估計也會落下後遺症，這輩子別想站起來了！」

「這太便宜他了！」狄卓風狠狠地罵道，想起榮淼淼就問道：「那女人呢？」

高鐵成苦笑：「她倒沒事，留院觀察著，她一口咬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是祈澈綁架了夏程晨，她是被逼接受治療的！」

「推的真乾淨啊！難道就沒辦法治她的罪？」狄卓風問道。

「夏程晨不是沒死嗎？榮淼淼還不知道，不過要是她真一口咬定是祈澈做的，祈澈不辯解的話，還真治不了她的罪，一個好律師就能為她開脫了！」高鐵成道。

狄卓風就沒話了，暗想就算榮淼淼不承認也沒關係，等祈胤熬過了這一關，祈胤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一連兩天，祈胤都在醫院裡陪著夏程晨嗎，祈氏那邊沒人管，左溢沒辦法，把張彌又請去幫忙管理。

龍集團這邊成康看著，左溢就安心在醫院陪著祈胤。

祈胤兩天都沒吃東西，左溢擔心的要死，最後把狄雲叫來勸他。

狄雲把祈胤揪了出去，狠狠罵了一頓，最後道：「你現在就算死了我也不會同情你，那都是你該受的！可既然夏程晨還在醫院裡，你就不該自虐，給我打起精神來，先照顧好自己，你才有力氣照顧她，否則，你讓誰來照顧她？讓我打電話給程愫讓她回來看看她女兒這樣嗎？」

祈胤被罵的灰頭土臉，最後還是食不知味開始吃東西了。

夏程晨這邊，已經清醒了，可從醒來自始至終就沒和祈胤說過一句話，要不看著窗口，要不就閉著眼睛。

祈胤只要開口想說什麼，她就按鈴叫醫生說自己不舒服，弄得杜奕生只好把祈胤拉出去，道：「她現在精神不好，你就別刺激她了，有什麼等她身體好轉再說吧！」

祈胤就不敢再試探了，等夏程晨轉到普通病房，就在病房裡加了張床，一天到晚陪著。

日間夏程晨還不怎麼樣，柯小露來看她，還勉強和柯小露說幾句話，都是無關痛癢的話，柯小露要是說到祈胤，夏程晨連柯小露的面子都不給，又按鈴叫醫生，弄得柯小露都不敢說了。

晚上的夏程晨就沒那麼安靜了，也不知道是藥物的副作用還是心裡陰影，頻頻做噩夢，要不就是頭疼，她也不鬧，就是翻來覆去抱著頭在床上折騰，牙齒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渾身冒冷汗。

第一晚就嚇到了祈胤，他按鈴叫醫生，杜奕生跑來，看夏程晨疼痛的樣子都無能為力。

夏程晨被注射過大量的麻醉劑，普通的鎮定葯對她沒作用，而且杜奕生也不敢再給她用，怕再引發其他副作用。

他只能道：「你幫幫她，和她說說話什麼的，幫她熬過去，這幾天熬過去，以後慢慢就會好了！」

杜奕生這兩天都在和自己的同學探討怎麼幫夏程晨消除這些副作用，綜合起來最管用的就是注射生理鹽水慢慢讓體內殘留的藥物代謝出去。

夏程晨滑了孩子，身體不好，雖然也有其他更快的方法，可大家都不主張，就怕給夏程晨留下後遺症。

祈胤看著夏程晨這樣痛苦，腸子都悔青了，幫不了她，就只能抱著她，被夏程晨掙開了幾次，他也不管不顧地繼續抱著她，感受著她在自己懷中痛苦顫抖……

看她咬著嘴唇，他把自己的手指硬塞在她口中，道：「我知道你恨我，那就咬我吧，狠狠咬……這都是我該受的！」

夏程晨抗拒著，最終還是受不了痛苦的煎熬，不客氣地咬上了他的手指。

一晚下來，夏程晨最後脫力地睡著了，祈胤幾個手指都被咬的血肉模糊。

這樣熬了兩天，夏程晨的痛苦一天比一天減輕了，杜奕生來給她檢查，安慰地對祈胤道：「按這樣的進度，一個星期她應該就不會再感覺痛苦了，只是身體的虛弱一時半會恢復不了，最起碼半年以上！」

這已經算是杜奕生給祈胤希望了，半年還是樂觀的估計，被抽走了那麼多骨髓，夏程晨要想恢復到以前的健康，沒個兩三年是不可能的。

祈胤這兩天陪著夏程晨，夏程晨睡著他就上網看那些醫學書，就算沒有完全精通，也算半個醫生了，哪會不知道杜奕生在安慰自己呢！

他領了這份好意，繼續耐心地照顧夏程晨。

三天後，童盛林來看夏程晨，給祈胤帶了一個消息來。

他把祈胤拉到門外才道：「榮淼淼在醫院裡出現了排斥反應，鼻血流的止不住了，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她說想見見你……」

祈胤扯唇笑了笑，語氣有些陰冷：「見我做什麼？讓我再抽點晨晨的骨髓去救她嗎？你回去告訴她，我恨不能親手掐死她，我……」

祈胤突然語氣一轉，又改變了主意：「行，我去見見她！好歹也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