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鹿死誰手

「祈澈回來了？」祈胤當時一愣，下意識地問道：「榮淼淼也來了嗎？」

「來了，這都有孩子了，你爸再反對也不能反對了！他現在和你爸在商量舉行婚禮的事呢！」

「哦！」祈胤點了點頭：「我一會就回去」！

他掛了電話，只覺得才平靜的心又煩躁起來，所以看到夏程晨的電話，他本能地就說出了那些話。

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今天把夏程晨帶回去。

掛了夏程晨的電話，祈胤這才開車回家。

等到了祈家，車才開進院里，就看到很多車，那些親戚都來了。這是祈正光好客，每年中秋都要把親戚都邀來，圖個熱鬧，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

祈胤對這樣的大團聚並不感冒，反正這些親戚來都是八卦，比拼，要不就是熱心地給他和祈南介紹對象，祈胤每次只呆到晚飯結束就走了，懶得應酬他們。

他停了車，才走過去，就見榮淼淼和幾個女親戚站在門前，她穿了一條長到腳踝的棉裙，有些寬大，絲毫看不出有孕的樣子。

以前及腰的長發剪短了，從中間分開，露出了那張精緻的臉，素麵朝天，卻依然美得像仙子，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和親戚聊天，應酬大方得體。

祈胤看著她，只覺得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張臉，可是僅僅如此，那人已經變得太多，從當紅的明星，到現在儀態大方的家居女人，她身上那種質樸都沒影了，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貴氣……

祁家未來的當家女人，祈澈已經成功將那種氣質都激發出來了！

祈胤有些恍惚，想起初見榮淼淼的時候，這丫頭還編著辮子，一身清純，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絲毫不染塵埃之氣……

如今，眼睛還是那雙眼睛，卻再也找不到那麼純凈的感覺了！

「祈胤，你來了！」榮淼淼抬眼看到他，眼裡閃過了一抹驚喜，撇下那些人就走了過來。

祈胤站在原地等著她走近，一瞬間已經把自己的心情全整理好了，看到她走近，微微一笑：「大嫂，前些天才接到大哥的電話說你們要回來，我還想著有些日子呢，這麼快就回來也不通知我去接機，見外啊！」

榮淼淼笑了笑：「這不趕上中秋嗎？你大哥也想回家和大家團圓，就趕著回來了！他怕你忙也沒通知你……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還行！聽大哥說你懷孕了，還沒恭喜你們呢！恭喜！」祈胤微笑。

榮淼淼有些羞澀地垂了頭，輕聲說：「我也很意外……你知道我的身體情況，我原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做母親了！沒想到上天這麼厚待我！」

「上天會一直厚待你的！對不起，奶奶好像找我有事，我先去看看她！回頭聊！」祈胤聽不下去了，欠了欠身就走了。

祈胤進門時遇到了祈澈，一身白色西服，儒雅乾淨，看見祈胤就笑著招呼道：「小胤，才來啊！」

「大哥！」祈胤點點頭：「怎麼回來也不通知我，我好去接機啊！」

「想你忙就沒通知你！怎麼樣，最近還好嗎？」祈澈微笑。

這措辭和榮淼淼沒什麼兩樣，難道是呆一起久了，心有靈犀嗎？

祈胤微微一失神，笑了笑：「還行！我先去見奶奶，回來再聊！」

他禮貌地一頜首，先走開了，祈澈轉頭看看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往外面走去。

祈胤走進客廳，見奶奶和兩個親戚坐在沙發上閑聊，就走過去叫了一聲：「奶奶！」

祈老夫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嬌嗔道：「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奶奶嗎？你這快一個月都沒回來了吧？怎麼，是不是非要奶奶請你回來你才肯回來？」

「奶奶，這不是這段時間忙嗎？等過了這段時間輕鬆了，天天回來看你，就怕你嫌煩！」祈胤嬉皮笑臉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還撒嬌地往她肩上一貼。

兩個親戚就笑起來：「二爺還會撒嬌呢！老夫人，二爺這長得是越來越帥氣了，還有本事，你有這樣的孫子是你的福氣啊！」

「什麼福氣，一天在外面胡來，你們沒看到報紙嗎？不是鬼混就是哪裡捅了簍子，丟人現眼！」一個聲音氣惱地插了進來。

祈胤就坐正了，淡淡地往聲音處看去，見父親祈正光在柯亞青的攙扶下走下樓來。

祈正光氣色不是很好，高大的身子有些佝僂，看來年初生的那場病對他是個打擊，這都又過了半年多，還沒恢復啊！

「爸！」祈胤不卑不亢地叫了聲，對柯亞青就視而不見。

祈正光冷哼了一聲：「你還知道回家啊！怎麼，又想要多少錢？」

祈胤臉色就沉了下來，嘲諷地道：「爸，你老眼昏花了嗎？弄錯了吧？我不是祈南，只有祈南每次見你才會和你要錢！」

他從大學畢業就沒拿過家裡一分錢，祈正光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明擺著在親戚面前羞辱自己呢！

「你還頂嘴……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和夏家那丫頭勾搭上了，聽說你還拿了兩億多幫她還債，她值那麼多嗎？她是黃金打造的嗎？」

祈正光頓時就怒了，也不顧親戚在場，冷笑道：「你自己有幾斤幾兩/會不知道，弄了那麼多錢出去，不想法從我這挖，你當我白痴啊！」

「我不知道你哪聽來的這些渾話，別說我沒幫她還債，就是幫她還了，也是我的事……我可從頭到尾沒拿過祁家的錢！」

祈胤不耐煩地站起來：「你的錢你自己留著看病吧，我還沒窮到挖你的養命錢！你也不需要每次見到我都一副防賊的樣子，真不喜歡看見我，我以後不回來也行！」

說完他就往外走，祈老夫人頓時就急了，起身小跑幾步一把抓住他，還沒說話，祈正光就氣得把手邊的杯子砸了過來，吼道：「不回來就不回來，誰會請你回來啊！」

「正光，你給我少說幾句！」祈老夫人也怒了，吼道：「今天過節，大家聚在一起圖的就是個開心，你那臭脾氣給我收斂點！我告訴你，你趕小胤走，是不是也容不下我！行，你今天說句話，我這就搬出去！」

「媽，我這不是教育教育他嗎？你又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些什麼混事，這樣護著他是害了他啊！」祈正光一見母親發怒就軟了下來。

「要教育挑別的時間不行嗎？非要選今天，我看你是誠心不想讓我過這個節了！」

祈老夫人嘲諷地看了柯亞青一眼，也不在乎丟臉了，冷笑道：「小胤說的對，這家裡見你就要錢的就只有祈南，他做的那些事又見得光嗎？你不盯著祈南，卻天天挑小胤的刺，你不怕小胤寒心，我這做奶奶的都替他寒心！正光，三個兒子都是你的，按理你怎麼待他們媽都沒權過問……行，媽也不管了，你今天就說句話，不要小胤這兒子，那就明明白白說出來，我以後也不叫他回來了！」

祈正光就有些下不了台，兒子怎麼能明明白白說不要呢！再不爭氣也是自己的種啊！

祈胤也冷眼看著他，不出聲。

氣氛就一時有些尷尬，柯亞青輕咳了一聲笑道：「媽，你也別說氣話了，話趕話傷人呢！小胤，做錯了和你爸道個歉，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大家開開心心過節！」

祈胤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柯姨你一來就讓我道歉，那就指點我一下，我該為什麼事道歉呢？」

柯亞青頓時就說不出話來，祈胤拿錢幫夏程晨還債是祈南回來說的，她雖然眼紅祈胤拿了那麼多錢幫夏程晨還債，可就像祈胤說的，他又沒從祁家拿一分錢，說他錯，這錯在哪裡呢？

「你還頂嘴！你在外面風流亂來玩女人就算了，花那麼多錢你就不心疼嗎？說你錯了還說自己沒錯，你這態度就是錯的！」祈正光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祈胤才不在乎他胡言亂語，又頂了一句：「我還真沒覺得自己錯！不是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嗎？爸當年風流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花在女人身上的錢也遠遠超過我，爸說我錯了，難道是覺得自己當年也錯了嗎？」

「你……你……」祈正光氣得直喘氣，要說當年，他的荒唐事的確比祈胤多，他哪有臉翻出來啊！

「還有，祈南之前投資的公司做虧了，損失了三億多，爸說我敗家，我就沒敗過祁家的錢，怎麼就因為花了自己一點小錢惹父親大動干戈呢！要這樣，祈南虧的那些錢還不氣死爸了？」祈胤眼角已經瞥見祈澈走了進來，這話是故意說過祈澈聽的。

祈澈一聽果然臉色就沉了下來，漠然地看向祈正光。

「你這兔崽子，你別造謠，你哪聽來的渾話，祈南哪有虧了那麼多錢！」祈正光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祈胤淡淡一笑：「有沒有父親心裡清楚！別以為拆東牆補西牆暗中幫他填補了虧空就沒事！我是好意提點父親，這弄不好，可是大事呢！」

這下祈正光就不知道該怎麼接祈胤的話了，他也看見祈澈進來了，要是再扯下去讓祈澈生疑，他怕又要扯出更多事，就故作惱怒地一瞪眼，吼道：「行了，說你兩句就這麼多話，沒看到今天來了這麼多親戚嗎？有什麼以後再說，別讓人家笑話！亞青，去看看飯菜好了沒，招呼大家吃飯了！」

柯亞青趕緊點頭，小跑著出去了。

祈胤見好就收，拉了奶奶一邊說話去。

祈老夫人還不知道祈南虧了三億，拉著祈胤走到花園問是怎麼回事。

祈胤淡淡地道：「奶奶，你就別問了，這家裡你說了又不算，知道了還徒增煩惱，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開開心心地過好你的晚年生活吧！」

祈老夫人苦笑：「你也看不起奶奶了？覺得奶奶就是坐吃等死的老糊塗蟲了嗎？」

「難得糊塗可是做人最高的境界！奶奶，我沒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覺得你這把年紀真的不適合介入這些事，就由著他們折騰去吧！」

祈胤是真心為老夫人好，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祁家這麼大的家族那麼多事，她有精力管多少呢！

「小胤，奶奶管不了，難道你也管不了嗎？你就忍心看著祁家被他們折騰垮了嗎？」老夫人憂心忡忡地道。

祈南她是沒指望，祈澈也是摸不透，而且他母親家的人對當年祈澈母親的死還耿耿於懷，祈澈雖然從來沒表示出恨意，可老夫人也不敢指望他會真心對祁家。

只有祈胤，老夫人覺得自己比較了解他，他不爭不怨，要是他能掌管祁家，祁家一定會更上一層樓的。

「奶奶，我有自己的公司，那些錢雖然不能和祁家比，養活我也綽綽有餘，所以我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不會有什麼想法！你就別操心了！聽我的話，好好養著，才有機會抱到曾孫子！」

祈胤看到祈澈往這邊走來，拍拍她的肩：「走吧，我們去吃飯！」

祈老夫人也看到祈澈，就沒往下說，只嬌嗔道：「你也是，好不容易回來吃頓飯，和你爸鬧什麼，他身體不好，你就多讓著他點……」

「知道了！」祈胤乖巧地道。

「奶奶，小胤，吃飯了！」祈澈過來招呼道。

「這就來！」祈胤挽著老夫人往飯廳那邊走。

祈澈看老夫人在，也沒多話，跟著往裡走。

飯桌上，一家人似乎都把剛才的不快都忘記了，祈正光對祈胤也是一副慈父的樣子，祈南姍姍來遲，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坐下還像以往一樣挑祈胤的刺，只是才說了幾句，就被柯亞青拉了出去，也不知道在外面對他說了什麼，祈南回來就老實了。

祈胤心裡冷笑，雖然覺得剛才說出祈南虧空了三億有點衝動，卻不後悔。

祈澈不是回來了嗎？祈南現在煩的應該是怎麼對祈澈解釋，暫時還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那就讓他們兩去斗吧！這拖延了很久的祥和，也該是時間去打破了。

不管鹿死誰手，他剩下一個敵人就好對付多了！

***

吃完飯，大家坐在客廳里閑聊，祈胤借口出去走走消消食，就打算開溜了。

他轉了半圈，就走向自己的車，這時天已經黑了，影影綽綽看到自己車旁有一人站著，祈胤就站住了。

那人也不出聲，倚在他車旁等著。

祈胤想了想走了過去，笑道：「大家都在陽台賞月，大哥一人跑到這，不怕大嫂生氣嗎？」

祈澈笑道：「你都說大家都在賞月了，那你一個人想提前溜走，就不怕有人失望嗎？」

「奶奶嗎？她已經習慣了！不會失望的！」祈胤淡淡地道。

「小胤，中秋就是大家聚聚的日子，你不融進那氣氛中是感受不到那種快樂的，你這不合群的毛病也該改改了！」祈澈不贊成地搖頭。

「比起應付那些八婆，我更喜歡回去遊戲里殺兩局！今天遊戲里也有很多節目呢，比和這些八婆在一起有意思多了！」祈胤聳聳肩。

「那畢竟是虛擬的，哪能和現實比呢！」祈胤一副大哥的口氣：「別太沉迷遊戲了！你也不小了，該定下來了！」

「剛才你不是聽到爸罵我了嗎？不瞞大哥，那個夏程晨，就是我女朋友，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也會儘快結婚！」祈胤漫不經心地道。

「哦，就是以前那個市長千金嗎？聽說她母親和夏市長離了婚，她舅舅也出了事，宏強背了很多債……你找她，是同情她？小胤，大哥雖然不是嫌貧愛富，可是憑直覺，這女人不適合你！」祈澈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