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准將帶著幾個勤務兵走進了約克村泥濘的街道，瞬間就聞到了一股惡臭。這混雜著糞便的污濁的空氣，如同一個拳頭，把洛里等人打得頭昏眼花。

幾個人紛紛掏出噴了香水的手帕，捂住了口鼻，小心地往前走。

約克村不僅環境惡劣，人口的密度也很大，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摩肩接踵，讓人窒息。

走在路上，不僅要提防腳下的水坑，更要提防擦肩而過的每一個人——就連小孩都有可能是扒手。

經過一番「跋涉」之後，洛里准將等人穿過了約克村，來到了村子西面的一個空地上。

這塊空地很寬敞，在擁擠的約克村顯得格外突兀。

過去，這裡也建滿了亂七八糟的房子，後來在一個秋天，不知道什麼原因來了一場大火，把這塊地上的建築物燒了個精光，住在這裡的白人也被燒死了不少。

一開始，有人想要在這裡重新把房子建起來，但是總有夜晚路過的人聲稱在這裡看到過一些漂浮的幽靈。

雖然神父來驅過幾次邪，但是用處不大。

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敢來這裡居住了，於是「寸土寸金」的約克村就多了一塊空地。

幾天之前，庫珀總督下令集結民兵之後，洛里准將就把民兵的營地選在了這裡：軍隊的士兵可不怕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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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的四周現在稀稀疏疏地扎了一圈木柵欄，就當是圍牆了。中間歪歪斜斜地搭著兩三排帳篷，既是兩個營的臨時營部，也是物資的臨時倉庫。

因為是民兵，所以他們在約克村裡都有半固定或者固定的住所，所以營房也就省下了。

營地里的人並不多，零零散散有一百多人，他們都是來簡單受訓的下層軍官。

這幾天，普通民兵們只需要來登記就可以了，到了出征的日子，會提前張貼告示另行通知。

洛里准將沒有和那些受訓的軍官打招呼，而是神色匆匆的地走進了空地中間的臨時營部。

帳篷里的兩位營長看來已經久等多時了，看到洛里之後，立刻站了起來。

這兩個人都是四十齣頭，一個是禿頭肥胖的矮子，一個是滿臉麻子的瘦高個。

矮子叫做默多克，是約克村唯一一家妓院的老闆。

瘦子叫做比爾斯，是約克村最大的酒吧的老闆。

兩個人從沒上過戰場，現在搖身一變卻成了指揮一千多人的營長。

洛里屏退自己的勤務兵之後，就和默多克、比爾斯坐了下來。

「士兵都湊齊了嗎？」

默多克和比爾斯都是洛里的親信，所以說起來毫無避諱。

「人數是夠了，但是…」滑頭的默多克斟酌一番之後才說道：「但是年輕人的數量不大夠了，所以老人可能會稍稍多一些。」

洛里知道「多一些」就絕對不只一些，那些老頭用不著發夠5英鎊的報酬，這樣又是一筆橫財。

士兵有年齡限制，炮灰可沒有年齡限制。

「嗯，這不要緊，到了戰場上，沒人會看那麼仔細。」

其實洛里關心的不是人的事，而是武器的事兒。

「關鍵是武器，我們還缺1000支槍。」這1000支槍的缺口著實有些大，已經大到難以忽略的地步了。

「總不能讓他們空著手上戰場吧？」洛里說完，看著兩個親信，他們也拿了錢，總該拿個注意出來。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想過了，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應對。」默多克小心地說道。

「哦？那就說出來聽聽吧。」洛里追問到。

「槍是沒有了，但是倉庫里里還有兩千多把長矛。」默多克說道，他的這個方法但也不算離譜，這些長矛其實還不能算是完全過時的武器。在18世紀後期，仍然有不少國家的軍隊常年配置著長矛兵。

長矛兵加上火槍兵在二三十年前仍然是克制騎兵的主要方式，這批長矛就是在那個時候製造出來的。

「默多克營長說得對，民兵使用長矛可以剋制敵人的騎兵，這是一種常見的戰術。」

洛里沒有立刻接話，這只是一個託詞罷了，但是有這麼一個託詞就夠了，反正民兵在戰鬥中也不會發揮太大的作用。

「行，就按你們說的辦，剩下的那1500人就都裝備長矛吧。」洛里答應了他們的提議，他相信庫珀總督不會在大戰之前追究武器的問題的。

況且，他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購買槍支的事情，他從來就沒有直接經手過，一旦東窗事發，他會毫不猶豫地把面前這兩個傢伙扔出去，當替罪羊。

這種事情，洛里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早已經熟能生巧了。

「大部隊在後天會舉行出征儀式，到時候總督大人會親自檢閱部隊，你們千萬不要露餡了。」

默多克和比爾斯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在這緊張而充實的氣氛中，兩天的時間過得飛快。

這兩天的時間裡，有些事情好像發生了改變，但是看起來又好像完全沒有變。

馬奎爾還是沒有收到偵查騎兵送回來的情報，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在意這件事情了，反正他已經按照總督的命令派出了更多的騎兵，至於為什麼沒有回來報告，也許只是他們在野外的農家找到了什麼樂子吧。

洛里順利地召集齊了2000名民兵，雖然其中有五分之一是頭髮花白的老人和毛都沒長齊的少年，但是站在一起也很難分辨出來。一千多把生鏽的長矛也被發到了他們的手上，不仔細看的話，也不會顯得突兀。

炮兵連也試射了倉庫里的火炮，雖然火藥有些受潮，但是發射成功得概率並不是很低。

就這樣，哈德遜的這支「龐大」的軍隊終於集結了起來，一點一點地把矛頭轉向了高原上那支他們完全不了解的印第安軍隊的身上。

5月31日的清晨，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無數的白色海鷗在風中斜斜地飛翔，發出呼呼的聲音。

約克工廠的大門緩緩打開，討伐軍一個連隊接著一個連隊的士兵從裡面走了出來。